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楚虞悠哉悠哉地在0號避難所休整幾日，連日緊繃的神經終於能好好放鬆了。

以前很窮，他沒怎麼體驗過有錢人的生活，現在終於體會到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愜意。

遊戲倒計時最後一天，楚虞開上車庫裡的敞篷車，帶著被打得不成人形的嚴教授，前往蒙西市窮奇科技公司。

外面的環境慢慢變好，這些天不斷有人從理想城裡搬出去，在官方的保護下回歸現實社會，但大部分如同驚弓之鳥，留在理想城裡一家團聚，等待變異人全部消失的那一天再回歸。

嚴教授鼻青臉腫的臉上帶著諂媚笑容，那天的動亂里，理想城其他高層被群情激動的居民打死不少，他能活下來全因為徐霜眠的保護。

「哎！首席，您小心台階！」嚴教授點頭哈腰。

楚虞走進窮奇大廈，「你不好奇我帶你來這裡做什麼么？」

嚴教授立即幡然悔悟地模樣，「我有錯，我不該參與公司的實驗，但對易小姐，我是一直反對公司拿她做實驗的，但我人微言輕，根本不能左右公司的決策，我還親自把她孩子抱過來，讓他們母子團圓……」

兩個人向地下室通道走去，嚴教授早就下命令處死易靖姿，現在他想怎麼說都可以。

「我真沒想到，公司竟然做那麼可怕的事情，我也是受害者啊，我是個高尚純潔的科學家，一直被窮奇公司蒙在鼓裡的！如果有機會，我親自向靖姿說對不起！」

楚虞扭開手電筒，對準黑暗陰沉的-2層，「你現在就有機會。」

「真的嗎？」嚴教授面露喜色，還以為自己有生的機會，朝黑暗裡鞠躬，「靖姿，窮奇公司對不起你！」

楚虞將手電筒矗在地上，語氣輕柔地說：「我的承諾實現了，你不用擔心有人打擾你，這裡以後不會有人再來了。」

說完，他向後退去，黑暗裡一個龐大陰影悄無聲息地躍到嚴教授的身後。

而嚴教授一無所知。

「救——！」

楚虞提前一步鎖上-2層鐵門，任憑裡面絕望錘射門板，嚴教授的慘叫不絕於耳。

漸漸地，嚴教授哭聲輕下去，楚虞聽到門板后若有若無地一聲嘆息。

「謝謝你。」

成千上萬道聲音同時說。

楚虞低下頭，嘴角輕輕上揚。

臨走之前，他再次回到0號避難所，開闢出一間房間，堆滿能量棒、巧克力、礦泉水，還有毛巾牙刷，換洗衣服日用品等，拿出欺詐大師拍立得拍攝一張照片。

現在神奇海螺里有黃金鏟、薛定諤手/槍、主角光環、喪門神的祝福、貼著格列佛貼紙金屬塊、拍立得，還有欺詐大師剩餘8張的相紙。

在徐霜眠和周瀟的建議下，楚虞往海螺里裝了抗生素、止血劑、和一些基礎藥品。

一立方米的空間不大，但很耐用，加上相紙里的物品，楚虞一個人在荒山野嶺生存一個月不是問題。

第27天的午夜凌晨，楚虞懶散坐在沙發上，時鐘敲響的瞬間，他的面前多出一座售票廳。

如同電話亭的大小，純黑色的牆體泛著光澤感，但卻不是金屬的光澤，彷彿貝殼表面的瑩光。

門扇上釘入一根銀釘，歪歪斜斜掛著舊朴的紅木板，漂亮的花體字寫著——售票廳。

楚虞抄起茶几上新的陌刀，系在脊背後，推開售票廳的門走了進去。

腳步彷彿踩在虛空里，短暫失重后，楚虞落到結實的地面上。

純白寬敞售票大廳一望無際，從天花板到地板全是最亮眼的白色，楚虞站在人來人往的潮流里。

旁邊站著一排舉著各式牌子的人，面無血色露著兩顆尖牙吸血鬼微笑燦爛，廣告詞出售吸血鬼體質服務，一朝被咬，十年不老，不要998，也不要889，只要399點數即可變成吸血鬼。

與吸血鬼站在一起的，有穿著清朝官方的東方殭屍和半狼人，狼人體質最便宜，只要200遊戲點數。

「喂！帥哥住宿嗎？５０點數一晚豪華大床房，有河童男僕服務喔！」

「帥哥住我們家！全息海景房，只要80點數，住三天送一天！」

一雙雙熱情的手像喪屍圍城似的朝楚虞襲來，他不緊不慢拔出一截背後陌刀，雪亮刀鋒如同截止鍵，大家不約而同悻悻收回手。

車站裡待的時間越久，商家們練出火眼金睛，一眼能看出誰人傻又好騙，楚虞雖然初來乍到，但顯然不好惹。

楚虞環視售票大廳，寬敞明亮的大廳科技感超前，天花板上沒有任何燈光，但整座大廳彷彿沐浴在清晨的太陽里，一切泛著溫暖金黃色。

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多稀奇古怪的人。

埃及法老打扮的木乃伊牽著地獄三頭犬，雙胞胎殭屍和喪屍正在拉旅客住店，像石頭堆砌成的石人帶著小紅帽，兜售香煙果子糖。

光怪陸離。

外表和正常人一樣的楚虞反倒是其中的少數。

難怪庫克船長說沉慎是黎明聖殿里最迷人的覺醒者，要從這些旅客裡面挑出幾個人模人樣的，難度很大。

路的盡頭有一排整齊的剝殼「雞蛋」，通體光滑白皙，頭頂橙黃色的工作燈時亮時滅，上面滾動著站台名字。

甜蜜之家—迷失領域—血腥迴廊—日落詭鎮—致命學院—幽冥之界—荒蕪廢土……

楚虞眯起眼，還有崩壞紀元、死寂莊園、不思議之鄉、等等，看上去就不太吉利的地方。

除了甜蜜之家，其他地方看名字就知道很危險。

當然楚虞只是說甜蜜之家的名字，按照真實遊戲的尿性，實際上也不會是什麼好地方。

楚虞性格直率，從不考慮太多，他走到售票廳面前，將手掌貼在手印位置，涼涼觸感柔軟舒適。

圓形自助售票機亮起橙色光芒，浮現出一行小字——

覺醒者編號：214782

姓名：男

種族：

人類男√未機械改裝√未植入意識√污染物√

污染等級：SSS+

危險等級：SSS+

備註：你的身體里含有巨量輻射，請勿使用他人餐具、請勿於他人接吻、請勿獻血、請勿擅自死在黎明聖殿。

楚虞眉梢挑起，不能接吻？那他和沉慎豈不是沒戲了？

沉慎的嘴唇上薄下稍厚，看上去很有男性魅力，親上去應該也挺舒服，楚虞指腹摩挲過嘴唇，嘴角上揚，算了，到時候再說吧。

自助售票機橙色光芒掃描過他風騷淺笑的臉，吐出一張黑色金紋的車票卡。

【下一站：日落詭鎮

座位號：06車117號座位

死亡概率：89％

背景簡介：來自21世界20年代遺失文明裡的破敗小鎮，沒有人知道它的名字，陽光普照之時它是溫馨祥和小鎮，但每當日落之際，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曾經上千名覺醒者前往求生，但他們無一例外失敗了，永遠留在日落鎮，至今沒有任何一人通關此世界。

發車時間：3日後0點請至站台乘車出發】

日落詭鎮……

楚虞心底默念四個字，隨手將車票裝進神奇海螺里。

每隔大約十米距離，地面有一個淡藍色金屬立方體，正中心一道縫隙，看上去像電梯。

楚虞花了半分鐘熟悉售票大廳，走向電梯旁的自動販賣機。

外表和普通自動販賣機沒什麼不同，裡面貨架精緻飲料杯整齊排列，清晰電子屏上滾動播放五彩繽紛的廣告。

「仿生人鬼魂超度服務上線了！電子道士為你解決一切靈能煩惱！地址:黎明聖殿9784層789室。」

「你孤單么？你寂寞么？出售機器人桃色服務，可按需訂製臉龐性格，地址：7452層667室。」

「來自神秘東方的川菜館開業了，經典菜品：鮮切喪屍腦刺身，爆炒蠕蟲——」

楚虞在屏幕上輕輕一點，廣告截止。

【核口核樂、硫酸咖啡、鮮榨觸手、巨鼠腦髓液……】

【自定義（5點數）】

【王水、雨刷液、汽油、漂白劑、液態黃金、只要你能想到的液體，這裡都能買到。】

楚虞掃過上面重口味的飲料，選擇自定義，屏幕上出現一個麥克風的標誌，歡快的電子音響起——

「請說出你想要品嘗的飲料！」

「藍色多瑙河。」

話音落下，一杯飲料從自動販賣機里滾出，楚虞伸手取出來，純藍色的易拉罐，沒有任何的外印刷。

拉開易拉罐，看不清裡面液體的夜色，他仰頭抿一口，甜甜的像朗姆酒的味道。

大約三秒之後，他腦海深處響起柔和鋼琴旋律，不是聽覺，而是一種心靈深處的感覺，彷彿每一個音樂節奏在神經上律動。

黑白鋼琴鍵在舌根殘餘的甜味跳躍，過於神奇的體驗讓楚虞怔了幾秒，意猶未盡地看向系統里795的點數。

貧窮。

楚虞盯著販賣機一陣，等賣了海螺里價值三萬點數的懸賞物，可以把裡面的東西全試一遍。

托著剩下半瓶的「藍色多瑙河」，楚虞走向路邊舉著「嚮導」廣告牌的一位商家。

看上去很年輕的男人，頂著鮮紅的雞冠頭，身上披著橙黃道袍，手裡拿著桃木劍和羅盤，長得濃眉大眼，很有辨識度。

見到楚虞走過來，他臉上浮現出職業化笑容，那種天橋底下忽悠人的算命先生標準親切笑容。

「小哥，你烏雲蓋頂，今日必然有滅頂之災！」

楚虞沒理他的忽悠，單刀直入問：「交易大廳怎麼走？」

道士盯著他的臉仔細看幾秒，忽然表情奇怪，「你是楚虞吧？」

楚虞沒想到還有人認識自己，不禁挑眉。

「我剛說錯了，你紅鸞星動，吉力增勢，最近要走桃花運啊！」」道士見他冷峻的臉上面無表情，立即又說「你吉人自有天相，一切會逢凶化吉的！」

「交易大廳離著很遠，貧道看你是第一次來，親自帶你過去吧。」

楚虞緩緩轉動手腕，先活動活動筋骨，大步跟上去。

道士帶著他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來到巨大立方體電梯旁。

縫隙向兩側打開，內部空間寬敞，擺著沙發、茶几、冰箱，還有兩張單人床，像一個小房間。

沒有看到任何電梯按鈕，牆上除了懸挂一排白線，別無他物。

楚虞正想要問道士，道士捲起道袍袖子，小臂皮膚上有一個像插座插口似的介面。

道士拿起一條線，邊比對型號邊念叨：「現在T7的介面快要被淘汰了，我這都是老古董了！」

說著話，他找到了對應介面，插入手臂里小孔，緊接著全身劇烈顫抖。

「你沒事吧？」楚虞皺眉詢問。

道士顫了陣，顫抖的手拔出介面，嘴裡緩緩吐出一口氣，「漏電。」

楚虞感到腳下電梯震動上行，嘴角一抽，「你這介面質量不怎麼樣。」

道士欲懟又止，謹慎後退幾步，和他拉開距離。

楚虞長腿鬆散搭在茶几上，自從剃了寸頭，優越的骨相更突顯，眉眼蘊含野生勃勃的氣韻。

道士偷偷摸摸端詳他，楚虞毫不在意他的視線，落落大方地勾起笑容。

一聲清脆「叮」響起。

今天怎麼到的這麼快？

道士疑惑地回過頭，電梯門大開，如同莫比烏斯環一般的弧形階梯映入眼帘，階梯邊緣亮著燈帶，雪白羅馬柱上纏繞綠藤。

從電梯門口至整個寬敞的門廳，鋪著純灰色地毯，巨大碧綠灌木叢蓬勃生長，環境典雅溫馨。

曲折牆壁上裝填各色書籍，空氣里淡淡書香味襲人。

原木製的茶几上擺著幾本書，兩個男人坐在一張淺綠沙發上，隨著電梯門開啟，他們不約而同看過來。

坐在左側的男人臉色很白，下巴清瘦單薄，長得不錯，但周身透露一種病態的陰鬱感。

右側的男人屈居於男人和少年之間，輪廓鮮明，嘴角銜著訝異又開心的笑容，用一種歡快語氣說：「又來了兩個倒霉蛋，聞人，你猜猜他們兩誰先被殺？」

被稱呼為聞人的蒼白男人，目光在楚虞和道士之間游移，頓在楚虞身上，「這個。」

「為什麼？」

「看起來挺傻的。」

「傻嗎？我怎麼覺得他長得好看，我很久沒見過這麼合胃口的長相了。」

「關邊，他正在看你。」

從電梯至茶几兩三米距離，兩個人一言一語盡落入楚虞耳中，他多看了幾眼關邊的長相。

英武爽朗的少年模樣，楚虞沒什麼興趣，他更喜歡陰柔明艷的大美人，比如沉慎那樣的。

關邊對上楚虞視線，嘴角揚起自信笑容，「盯著我看，不就是喜歡我？」

楚虞皺眉，這兩個什麼人？

「那個……幾位，這是什麼地方？」道士戰戰兢兢地問。

聞人微微一笑，「你不知道么？今天是9號。」

「9號？」道士吶吶張開嘴。

緊接著楚虞聽到一聲高亢地尖叫，道士捂住臉高聲嘶吼著：「啊啊啊！完了！完了！完了！」

連念三聲，道士抱住自己的腦袋，「我怎麼能忘了這件事！今天就不該坐電梯！我應該給自己卜一卦再出門！」

楚虞頓時覺得不妙，不會來到黎明聖殿第一天就遇到倒霉事吧？

「啊！！！」道士急得抓耳撓腮，喃喃念道：「我怎麼能忘了！每個月的9號乘坐電梯有可能進入深夜圖書館這件事，這次死定了！」

「不是說概率很小嗎？多少人嘗試過都沒刷出來！為什麼讓我遇上！」

道士雙手揪著自己頭髮，滿臉苦澀。

楚虞沒覺得這地方多危險，倒是那兩個人，不像善茬，「深夜圖書館？」

道士吞咽口水，眼裡流露出恐懼神色，「這裡……」

「哈哈哈哈！」

豪邁笑聲從階梯上傳來，間隙露出一雙黑雲錦繡的官靴，一腳踉蹌踩空在階梯上，卻穩穩地沒有跌倒，就這麼像不倒翁似的又搖又穩的向下走。

是個練家子，楚虞眯起眼睛。

中年男人嘴角留著修繕精緻鬍鬚，白袍衣袖翩翩，腰側別著一把劍，手裡舉著酒葫蘆，邊旁若無人的走，邊高聲念道：「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是他鄉！」

噔噔蹬——

急促腳步聲從階梯上追下來，人未到，聲音先至。

「太白兄高才！真是好詩！」

捧場的是個乾瘦男人，滿眼地崇拜呼之欲出。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到盡頭的走廊，拐了進去，消失在眾人視野。

楚虞疑惑尚未解開，突然，門廳的牆猛地凸起一塊圓，似有大鎚在另一側猛烈捶打。

嘩然倒塌。

煙霧粉塵飛舞，牆后一匹高大健碩紅馬挺立，馬上坐著個挽鬢髮的人，像南北朝陶俑里的武士，他架馬疾馳，如同一陣狂風刮過。

背後一個長發少女擁著他，金黃頭髮如同華麗絲綢一樣飄飛，麥芽的香氣飄散而來。

這頭髮，至少有十米了，楚虞從來沒見過這麼長的頭髮。

「謝謝花將軍為我們開路！」

說話的是個披著袈裟的和尚，雙手合十站在破敗牆壁后，旁邊立著愁容滿面的紅衣騎士。

「玄奘大師客氣了！下次再聚!」

花將軍的聲音雌雄莫辨，中氣十足。

騎士男跨出牆壁，望著地上碎裂磚塊，「生存，還是死亡，這是一個問題。」

和尚連連搖頭，「哈姆施主，一念愚即般若絕，一念智即般若生。」

「玄奘大師，我還能見到我父王嗎？」騎士男虔誠地問。

玄奘大師略一沉吟，「我看你一片孝心，我有位徒兒，他有些本事……」

饒是見慣風波的楚虞，見到此情此景嘴角輕輕一抽，大概猜到了9號圖書館發生的事情。

道士揉揉眼睛，獃滯地說：「在黎明聖殿有個傳說，每個月的9號乘坐電梯，會有很小的概率來到深夜圖書館，這裡書本一旦落地，書中的人物就會復活！」

「復活？」

和楚虞猜測八九不離十，這豈不是二次元狂喜？

「你看到的，這些都是書里的人物。」道士深吸一口氣，快速地說：「我們無法坐電梯離開圖書館，只能等到午夜凌晨，這裡會恢復正常。」

楚虞饒有興趣地看向階梯上，「看來有人比我們先來，他們已經把書扔地上了，嗯……他們在找什麼東西？」

不止是道士，聞人和關邊都被他這種離奇的思維跳躍給驚到了。

聞人看楚虞的目光多了幾分探尋，「和我的想法一樣，我們推測深夜圖書館有一件特殊物品，獨特的作用是每個月的9號能讓書籍里的人物復活，我們正是來找這件特殊物品的。」

明人不說暗話，聞人和關邊雖沒展現異能，一言一行卻透露出絕對自信，深夜圖書館里的特殊物品他們志在必得。

之所以沒有直接去尋找特殊物品，說明他們在守株待兔，不論上面兩個人是什麼人，明天必然要從出口乘坐電梯，到時候坐收漁翁之利即可。

邊關朝楚虞拋個騷氣的單邊眨眼，「我勸你們兩找個地方躲起來，上面兩個人實力比你們強勁，你們遇上就是死。」

楚虞的袖子被人拉扯，他回過頭，道士神秘兮兮地說，「你別害怕，天無絕人之路，我剛想起來，我在電梯里聯絡了主教大人，他會來救我們的。」

「沉慎？」

楚虞求之不得，如果不是神墓只能留十分鐘，他還想和沉慎調會情，促進一下感情，有沒用機會更進一步。

道士知道自己露餡了，立刻換上笑眯眯臉，「主教大人想請你去公館喝杯茶。」

懸賞通告里雖然沒寫喝杯茶，但大家都是這麼理解的，不能捆綁，不能刀刃相見，不能能破楚虞身上任何地方，最好連身體接觸都不要有。

從來沒見過這麼「溫柔」的通緝令，這哪像要抓仇家？

「你和主教大人是什麼關係？」

「我是他的男朋友。」楚虞嘴角上揚，補一句：「未來的。」

道士心中猛地一震，轉念一想，果不其然。

楚虞尚不知道他腦補的愛恨情仇，掃過風輕雲淡的聞人和關邊。

「你第三次看我了，你不會真喜歡我吧？」關邊摸摸自己的臉，突然嘆息道：「你們說的主教大人，據說他是黎明聖殿最迷人的男人，他有我帥么？」

神經病。

你也配和沉慎比？

楚虞心底冷冷地說，他懶得搭理關邊，大步向階梯上走去。

能讓圖書里的人物復活，這樣神奇的物品聞所未聞，他可太喜歡這樣金貴的寶貝了，來都來了，不弄到手，那就不是楚虞了。

道士見他走了，看看另外兩個人，三思之後幾步跟上楚虞。

「哎！你怎麼不說話？」關邊震驚於楚虞的冷淡，隨即突然笑起來，「他怎麼知道我喜歡高冷的？投我所好啊！」

聞人早已習慣，膝上攤開精緻的筆記本，指間轉動鋼筆，「兩個C級的覺醒者，翻不出什麼水花，上樓就是去送死。」

「你別這麼暴戾，怎麼每一個喜歡我的人你都咒人家死，聞人你不會喜歡我吧？」

關邊一拍腦後，恍然大悟，「你吃醋了！」

聞人臉色越發陰鬱，拔了鋼筆帽，冷冷地說：「我寫你死於非命怎麼樣？」

「別！」關邊伸出手制止，聳肩哈哈笑起來，「和你開個玩笑，聞人，我不太懂，以你的能力，怎麼還會被人弄瞎一隻眼？」

聞人灰綠色的瞳孔顏色很淺，右眼的顏色更淺一些，像水波紋似的，這是一隻機械義眼，如果不仔細看，很難發覺。

改造肢體的一部分在覺醒者里很流行，花上幾百積分就能獲得機械肢體，能在執行任務時增加存活幾率，但這針對大部分覺醒者，如果想變得更厲害，用機械義眼是件很蠢的事情。

原因很簡單，覺醒的能力只能在原本的身體上，比如一個人原本能覺醒雙手釋放迷霧的能力，但由於雙手經過機械改造，這樣的能力就不會覺醒在他身上，無形之中錯失許多可能。

所以天賦異能越是強大的覺醒者，越不會把自己的身體一部分換成機械，簡直用黃金換石頭，太不划算了。

聞人手指憤恨摁在眼眶下，「我說過，我被僕人撞了一下，叉子戳進眼窩裡了，你不相信？」

關邊當然不相信，以聞人的實力，至少能排進覺醒者前十名，因為被人撞了一下，最珍貴的右眼戳瞎，簡直天方夜譚。

聞人自己也不相信，但這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