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第17章 第十七章

屏住呼吸,凝神靜氣。

「溫璨!」

雲漣環顧四周,哪還有溫璨的身影,隨之而來的是一道道墨色的霧團和拔地而起的骷髏人。

凌厲的劍鋒劃過濃霧,常松霖剛踏進骷髏地,便被席捲而來的黑色霧氣團團圍住,無數的骷髏從腳下破土而出,攀上了常松霖的腳踝。

他立時拔出劍來,對著腳下的骷髏一陣亂砍,章法雖亂了,但好歹效用不錯。

常松霖不由得皺起眉,這駭人的骷髏像是無窮無盡般,任他怎麼打散,都能搖搖晃晃的拼起來,哪怕手腳不對稱,一長一短,一瘸一拐,也不妨礙它們進攻。

小少爺行走江湖的時間不久,往日都有左右護衛在身邊,哪見過這種架勢,一時慌了手腳,生生被骷髏人的利爪抓了一下,劃破了手臂。

「懷玦哥……溫大哥!」

常松霖咬緊牙關,一轉眼,原本跟在身後的顧懷玦和溫子豫也沒了蹤影,想起蘇慎還在骷髏地外守著,常松霖捂著手臂,決定往後撤。

眼前的霧氣越來越濃,常松霖踉蹌著步子,只覺得眼前一片朦朧,若隱若現的有一道身影從霧色中走出來。

那人身形挺立,長袍翩然,精緻的發冠高束,頗有一種風流儒雅的姿態。

最讓常松霖熟悉的,還是他手裡持著的一把長弓,兩端銀線環繞,還嵌著一顆水藍色的寶石塊,在霧色中微微閃著光。

那是他特意讓工匠給顧懷玦鑲嵌在弓箭上的寶石,靈氣充蘊,世間罕有。

常松霖晃了晃腦袋,遲疑地喚道:「懷玦哥,是你嗎?」

眼前的人沒回答,步履平緩,徑直向前走。常松霖看不清他的面容,卻是可以確定了,那就是顧懷玦沒錯。

還是他的懷玦哥最厲害,在這麼邪氣的濃霧下,還能輕易的找到自己,果然世家第二的本事不是吹的。

當然第一始終是他的偶像,雲漣!

常松霖看見顧懷玦出現,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費力揮開幾個不長眼的骷髏人,向顧懷玦走去。

「懷玦哥,我終於找到你了。你不知道,這群骷髏人可煩人了,你看我還被它們抓傷了呢。」

常松霖一邊委屈的說著,一邊要伸手去給顧懷玦看他的傷,湖藍色的綢緞長袍被抓破,露出一截白嫩染血的手臂。

他正伸著胳膊奔向顧懷玦,眼前的人卻在他兩臂距離之外突然挺住了。

只見顧懷玦緩緩地抬起長弓,手中驀然化出一支利箭,對準了常松霖,拉緊,然後鬆開了手。

利箭沒入胸口,頓時鮮血噴涌,將那一身藍色綢緞全部染紅。

「懷玦……哥?」常松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顧懷玦。

他絕不相信,顧懷玦會傷他!

隨著身體緩緩倒下,越來越多的骷髏人撲向常松霖,幾乎要將他淹沒。眼前的人影,也越來越模糊,直至徹底消失。

就在常松霖將要閉上眼睛時,一道流光從身後劃過,將他周圍的骷髏人全部震開。

常松霖一抬眼,只見一抹青白的縹緲身影從霧色中飛來,衣裙翻飛,踏著骷髏人的頭顱,落在了常松霖的身側。

常松霖一時看得愣了神,片刻才恍然回神,道:「陸師姐?」

他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錯了。

記憶中他似乎是見過這位樣貌清冷的師姐的,因為樣貌清麗且修為極高,所以他一下就記住了。那時他還特意問過名字,叫陸檀喬。

見常松霖似乎神智還算清醒,陸檀喬探出兩根手指,輕輕點在常松霖的眉心,將靈氣輸入,囑咐著。

「這片濃霧是由骷髏地里的怨氣聚集而成的,十分厲害,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侵蝕,讓你陷入幻境中,無法自拔。記住,什麼都不要想,默念清心經,千萬不要再被控制了。」

常松霖怔怔地點頭:「那也就是說,我剛剛看見的都是假的了?」

難怪,他就說嘛,顧懷玦怎麼可能對他執劍相向呢,肯定是假的。

再低頭一看,原本胸前噴濺的大片血跡已經消失了,乾乾淨淨的,彷彿他還是那個瀟洒不羈的小公子。

陸檀喬沒理會他的念念有詞,一把拉過常松霖的手臂:「走這邊。」

陸檀喬雖然面上清冷,但說話時語氣卻很溫和,有種凜然的鎮定氣魄,讓人莫名的覺得安心。

常松霖一時沒注意,踉蹌了兩步跟上,險些撞上了陸檀喬。

他垂了眸子:「多謝陸師姐。」

女子纖細的手臂搭在一側,卻意外的有力,又想起方才陸師姐如何英勇神武的將他救下,震懾住那一群撕扯吞噬他的骷髏人時,常松霖就更覺得他陸師姐的形象高大起來了。

陸檀喬並不知他此刻在想什麼,兀自囑咐道:「屏住呼吸,凝神靜氣,默念清心經。」

與此同時,溫璨也被黑霧衝散,彷彿被一路推搡著前進,再回神時已經不知走到哪裡了。

「大師兄?」

溫璨堪堪躲過了一個骷髏人的窮追不捨,利爪從他的身側劃過,砸在霧氣中,發出了「鏗」的一聲。

溫璨只顧躲避,還禁不住要看看雲漣有沒有在附近:「大師兄,你聽得到嗎?凌清君?雲漣!」

還是沒有回答。

聲音出了口,像是砸進了棉花團里,被一道軟軟的屏障隔開了,除非離的很近,不然鐵定是聽不到的。

也難怪風吟敢把他們這幾個仙門弟子往這裡引,應該是早就準備好,就等著他們進來了吧。

雲漣那傢伙也不知道去哪了,到底能不能找到他啊。萬一要是找不到,他就自己走了怎麼辦,那豈不是要他一個人待在這陰森森的地方?

完蛋,剛剛就應該死死跟著雲漣的,這下大腿沒有了,他要是想出去就只能靠自己了。

察覺到溫璨落了單,周圍的骷髏人開始蠢蠢欲動,整片霧色凝聚在一起,將他團團圍住。

溫璨正想辦法對付這群骷髏,他手裡沒有武器,修為又清了零,單打獨鬥還能有點勝算,可要是這群骷髏一起上,來個群毆,他怕是應付不過來。

正想著,這時突然從身後飛來一柄長劍,直直地插在溫璨的面前,把一個將要破土而出的骷髏硬生生的壓了回去,四分五裂。

若只是單單一柄長劍,還不足以讓溫璨提起興緻。溫璨偏眸,一眼就看見了劍柄上墜著的一條帶有「溫家令牌」的穗子,令牌上墨色的暗紋刻著「溫璨」兩個字。

那是溫璨上輩子,心心念念也沒能得到的劍。

一把帶有溫家令牌劍穗的佩劍。

蘭溪溫家以劍為武器,跟常氏山莊那種半路出家的不一樣,溫家弟子世代執劍,一劍入紅塵。所有入門溫家的弟子,都會由當時的家主親自贈予一柄佩劍,劍柄上皆刻有溫家家徽字樣,代表了溫家弟子的身份。

而家主的直系嫡子,便是如同溫子豫和溫璨一般,都會在束髮禮后,由家主親自佩一把帶有溫家令牌的佩劍,是溫家直系的象徵。

溫璨十二歲的時候,親眼見過溫子豫的束髮禮,父親親手為他的佩劍繫上溫家令牌,何等的威風。

可是後來溫璨等了很久,儘管最後還是拿到了溫家令牌,卻始終沒等到他父親親手給他系在劍柄上。

他有多羨慕,後來就有多怨恨。

長袖下的指尖攥緊,溫璨頓了一瞬,想要伸手去拿起那柄劍。手已經伸出去了,落在半空中,餘光不出意外的瞥見了扔劍給他的人。

他知道,能拿著溫家劍的人,只有溫子豫。所以在看見溫子豫來時,溫璨沒有一點意外。

「想要嗎?」

溫子豫沉聲問道,一出口就直戳溫璨的心底。

這大概是自從他們拜入清玄山後,溫子豫跟他說過的為數不多的幾句話了,簡潔明了的像個幻象。

這幾日,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即便兩人被安排著一起下山歷練,溫子豫也幾乎不靠近溫璨的身邊一步,哪怕連應一句聲,都從來沒有。

在溫家的時候,儘管溫子豫也不願意搭理溫璨,但到底在同一個屋檐下,溫子豫還能勉強賞溫璨幾個白眼,在他犯錯的時候怒氣沖沖的罵他滾。

出了溫家他們就是流著相同血液的陌生人,厭惡和痛恨早已大過了親情。

溫璨沒說話,怔怔地看著溫子豫。只見他一身張揚的黑袍,手執赤色長劍,劍柄上墜著一道系著溫家令牌的劍穗,那就是父親當年贈他的赤烈劍。

沒有任何不熟悉的神情,溫子豫沉著臉,道:「怎麼,你是不想要,還是不敢要?」

他說著,又向前走近了幾步。

「溫璨,你不是很厲害嗎,你不是天生剋星嗎,你不是想讓全天下都給你陪葬嗎,既然你這麼厲害,那你為什麼不敢把它拿起來!」

被他一步一步的逼近,溫璨沒由來的往後退,他甚至不敢直視溫子豫那雙漆黑的眼眸,他的每一個眼神都像是在質問自己:「你有什麼資格說全天下都欠你的,我堂堂蘭溪溫家大少爺,溫氏直系嫡子,論身份論地位,我哪一點不比你強,我他娘的都還沒抱怨呢,你這個害了人的憑什麼怨恨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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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師兄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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