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許星黎逛了一圈回高一(15)班的時候,身上又多了兩個鍍了炫彩膜的徽章——這都是量少的隱藏款,一個是從校長身上薅來的,一個是從高修陽那薅來的。
校長找人設計這些周邊的時候,順便給老師們設計了代表身份的徽章,許星黎得知高修陽有多的,就敲走了一枚。
至於從校長那薅來的,管他有沒有多的,誰讓他不給自己準備年級第一專屬勳章?
田可和駱嘉茂並排坐在一起,同時轉頭看向回來的許星黎,表情有些發愣。
他們剛從廣播站討(搶)要(劫)來了小熊貓拿話筒的稀有徽章,卻發現許星黎居然又有新徽章了。
田可納悶:「你不是去炫耀的嗎?怎麼沒被搶劫,反而還有新徽章了?」
許星黎一本正經地忽悠人:「這個是找校長打劫的,這個是找老師打劫的,每個老師一個,看準了搶了就跑千萬別停。」
眾人:「……」
這哪敢隨便學,真實施一個以後天天上課被點名回答問題,他們不敢。
田可見兩個隱藏款都是找校長拿的,有些眼饞:「找校長真能拿徽章?」
許星黎大大方方在他們旁邊坐下,感慨說:「這衣服還真有點沉……」
眾人:「……」
體委看不下去,喊她:「三千米快開始了,你要不要去熱身一下?」
許星黎看了眼主席台上的獎牌榜投影,他們和第一隻差了一塊金牌。
現在排第一的是高二(6)班。
但高一(15)班的銀牌比他們要多,所以如果許星黎拿到三千米的第一名,他們就可以反超高二(6)班。
田可一臉擔憂地看著她:「實在不行咱們就放棄,你胃不好,別跑完進醫院了。」
「看不起誰呢?」
許星黎帥氣地脫下外套,又一臉鄭重地將其遞給雲硯:「保管好,主要是裡面有好多魔術道具,別讓他們扒拉了。」
田可:「……你不說話還能多帥一會兒。」
駱嘉茂總覺得她的魔術用品都是危險品,自覺離遠了一些,納悶:「你運動會帶這些做什麼?」
「跟運動會有什麼關係?這是隨身必備的呀,就像每天都要穿衣服一樣。」
許星黎說完,一蹦一跳地下了台階,朝著起點處去了。
長跑比賽的時候,操場中央要清場,以免有人干擾運動員。
體委問:「應該能有一個場中央的陪跑名額,我們班誰去?在終點處等著就可以。」
他還沒說完,雲硯就抱著許星黎的衣服默默跟過去了。
「我……」田可起身正想毛遂自薦,又默默坐下了。
雖然許星黎總說雲硯好說話,雲硯表現得也確實像是好說話的樣子——但僅限於在許星黎面前。
他來了15班這麼久,除了許星黎以外依然沒有其他朋友,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許星黎在起點處熱身拉伸,看到雲硯走過來還有些詫異:「怎麼了?」
雲硯:「有一個陪跑名額。」
許星黎咧嘴一笑:「你不用跟著跑,你在終點處等我就好,你跟著跑我反而會分心——對了,幫我把號碼布重新別一下,我總覺得有點歪。」
許星黎將後背對著他,讓她幫自己做戰前準備工作。
她見陸續有其他陪跑員往操場中央走,有些不放心,再次叮囑說:「你千萬別跟著我跑,在終點守好我的外套就行,有些東西不能摔……而且你在終點我也能對路程有個數,感覺我都很久沒跑過三千米了。」
雲硯一聲不吭替她將號碼布別好,心裡說不出的彆扭。
許星黎活動了一下,果然舒服多了,正要道謝,卻發現雲硯不聲不響將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像是心裡裝了事兒。
她問:「在想什麼?」
雲硯斟酌了一下才問:「為什麼不讓我跟著跑?」
許星黎覺得他這樣怪可愛的,忍不住笑出聲來,解釋說:「我需要一個燈塔呀。」
微風拂過,少年微怔,操場上人聲鼎沸,蟬鳴和加油聲、喧鬧聲混在一起,模糊著被風吹散,只有她的笑聲清晰入耳。
觀眾席上,魏閑一臉鬱悶地問田可:「你說他們現在在說什麼?」
「我哪知道。」田可拿著鉛筆在草稿本上畫出一副速寫,畫了操場的遠景和雲硯、許星黎二人的輪廓。
許星黎背對著他們,但她覺得許星黎現在應該是在笑的。
這幅畫她畫得不滿意,煩躁地把紙撕下來揉成團,想扔又捨不得,默默展開鋪平,再摺疊成小豆腐塊,收進她的筆袋裡。
魏閑納悶:「怎麼了?脾氣這麼大?」
田可哀嘆一聲:「要是有數位板就好了。」
草稿本的畫布有限,但數位板作畫可以放大畫布細化,她這個角度只能看到許星黎的後腦勺,但可以把許星黎的笑顏畫進雲硯的眼睛里。
田可深吸一口氣,對班上同學做起動員工作:「一會兒一定要保存體力,不要瞎喊。她要跑七圈半,我們要等她到我們面前的時候再喊。」
然而等正式開始跑的時候,許星黎剛從起點出發,15班的一群人就像瘋狼似的對著賽道「嗷嗷」亂喊起來,其中田可喊得最大聲。
高修陽:「……」
許星黎一直保持著勻速,慢悠悠落在最後面跑。
到許星黎聽不到他們喊的位置,大家才逐漸安靜下來,有人小聲說:「起跑好像有點慢……」
立刻就有人反駁:「長跑的起跑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後衝刺。」
「對對,她只要不掉隊就行。」
「也不求有名次了,能跑完全程就是英雄。」
第二圈的時候,許星黎依然落在第一梯隊的最後方,但同學們嚎完之後的關注點已經不在她身上了——
「雲硯怎麼沒跟著跑?其他陪跑員都跟著跑了。」
「主要是,雲硯也不像是跟著跑的人啊……如果他跟著跑,效果是不是跟放狗在後面追是一個效果?」
「……」
同學們被沉默,一直到許星黎再次進入視線範圍,又開始「嗷嗷」亂吼起來,依稀能聽到「許星黎!加油!」這樣的節奏。
第四圈的時候,許星黎依然沒有掉隊,看上去遊刃有餘。
同學們也意識到,那些全程跟跑的陪跑員根本乾的不是陪跑的工作,而是隨時準備攙扶跑不動的運動員棄權下場。
有人問:「會不會是星黎覺得自己能跑完,所以要求雲硯在終點等她?」
「也說不定是雲硯相信她能跑完……這就彷彿是施壓,在其他地方停下不會有人幫你,你必須跑到終點才行。」
駱嘉茂被他們說得有點煩,說:「我說你們別想太多,許星黎她從來都不是勉強自己的人,真不想跑了肯定就地躺倒,說不定還直接衝上觀眾席碰瓷。」
田可被他噎了一下:「你這是什麼刻板印象?」
「許星黎!加油!許星黎!加油!」
15班同學們再次群情激奮——許星黎又進入他們的視野了。
第五圈的時候,第一梯隊的人開始悄悄提速了,許星黎依然跟得穩穩噹噹。
第六圈,第一梯隊的一個女生忽然加速,衝到了最前方,後方有個和她同班的人跟她打配合,將其他人壓在身後,和第一名拉開差距。
「那是不是高二六班的?」
「卧槽!好不要臉,他們居然搞戰術!」
但他們緊接著發現,有一個人勻速跟上了第一名的身影,且她衣服上印著四個大字——天下第一。
「許星黎!牛逼!」不知不覺,15班的加油口號已經變了。
許星黎悠悠然超車,繼續提速,全然沒注意到剛被她超車的運動員的愕然神情。
長跑考驗耐力,更考驗節奏和心態,如果提前衝刺,會消耗更多體力,導致最後跑不動、被其他人追上。
她跑到這已經累得不行,純靠意志力吊著,但許星黎為什麼看上去依然是遊刃有餘的樣子?
許星黎其實也累得不行,感覺雙腿像是灌了鉛,根本抬不動了。
但她也知道,但凡她有一下抬不起腳了,身體就會迅速進入休息狀態,再也別想拿到這塊金牌了。
雖然金牌徽章可以搶別人的,但終歸沒有自己贏來的有意義。
且她一定要保持住氣定神閑的樣子,不然身後的其他選手意識到她也跑不動了,就會奮起直追。
如果已經沒有超車可能,大多數人都會躺平;但如果拼一下就有希望超車,那大多數人都會選擇拼一把試試看。
許星黎衝過終點線,就想就地癱倒。
雲硯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帶著她往裁判席走,確認成績,同時跟她說:「你得再走一會兒,不能直接坐下。」
許星黎耍賴:「走不動。」
雲硯讓她看獎牌榜的投影,說:「你要不要去領獎之後順便合影?」
許星黎仔細思索了一下,一生一次的機會,得去合影。
許星黎被他忽悠著散完步,領了徽章和獎牌,又去榜單處合影——第一有她一份功勞!
許星黎回到班級休息區坐下,才想起來:「有念給我的加油稿嗎?」
15班的同學們面面相覷,光顧著加油去了,完全沒聽廣播台念了什麼。
田可補救:「不重要,我馬上去論壇發帖宣傳你文武雙全。」
許星黎:「?」
雲硯篤定道:「在你跑第三圈和最後一圈的時候念過,第三圈的稿子說的是『蟬聯第一、永不言棄』,最後一圈是你的冠軍稿,誇的是勇於拼搏,也提到年級第一了。」
同學們恍然大悟:「原來你去場上是為了聽加油稿……也是,我們班作為加油區太吵了。」
許星黎後知後覺:「我水呢?別人跑完都有水,我為什麼沒有?」
雲硯淡定遞上一瓶礦泉水:「剛跑完不適合喝。」
——其實是他忙著搶名額,忘了帶水。
體委樂呵呵:「下次給你指派一個靠譜點的陪跑員。」
許星黎震驚:「還有下次?你做夢呢,一生一次的機會,不會有下一次了。」
體委心說女生長跑最難安排,好不容易找了個好苗子,哪能輕易放過?
他連忙挽留:「怎麼就一生一次了?你今天不是跑得挺好的嗎?」
許星黎目光灼灼盯著雲硯:「我要是跑不完或者中途摔倒,他肯定就把我的外套扔一邊了。」
眾人沒想到是這麼離譜的理由,甚至有人在心裡吐槽說:就知道放雲硯和放狗沒差別。
許星黎也不管他們在想什麼,坐在原地休息說什麼也不挪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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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往天山的飛機上,許致遠看著他們班的合照皺眉,找了半天也沒找到自己女兒,納悶:「你人在哪?總不能是在班旗下面蓋著吧?」
許星黎指著左上角被班旗一角擋住臉的女生,說:「這個——你找錯照片了,這是我們同學們就位之前拍的,你上哪找人?」
許致遠鬆了一口氣,心說他女兒怎麼可能在雲硯背上?
許星黎將照片往後划,翻出真正的大合照:「班旗只是背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吧?」
許致遠驟然心梗,確實不在背上,這張站得更高了,騎在人家肩膀上了。
他盯著這張照片,怎麼看怎麼覺得不順眼,問:「別人都能自己踩凳子,你怎麼——你腿呢?」
許星黎理直氣壯:「我那天跑了三千米,下肢癱瘓動不了!」
「……」
一聽就知道是在胡謅。
老父親頓時悲從中來,思索著怎麼把雲硯埋在雪山。
田可默默合上電腦,把自己畫的圖藏了起來。
萬一再讓老人家看到這幅畫,怕不是要心理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