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敲門聲

修行三載，許文已經是一個合格的道士了。

忍著頭痛，許文盤膝坐在床上，開始每日的功課。

修行是水磨功夫，不可有一日懈怠，否則時間不夠用，這是海瀾居士告誡他的。

活生生的例子在前，許文也不敢懈怠，怕步了海瀾居士的後塵，修仙未成，壽元卻已耗盡。

默默閉上眼睛，五心朝天運起氣來，周身毛孔，同一時間如門戶一樣打開。

天地靈氣，無處不在，彷彿尋到了門戶，瞬間隨著他身體之上打開的萬千毛孔鑽了進去。

身體內有冰涼並溫暖的舒適，有氣息流轉不休，流過經脈，匯于丹田。

丹田中有一枚不完整的符文，隨著靈氣的湧入，正在慢慢的開始趨於完整，大概完整了五中有一。

粗略算，想要完整，還要一十二年春秋。

這符文乃是神通符文，功法修行的憑證，當一枚符文完整后，他就修成一個九品神通，正式進入真人境。

真人境乃他所修行的功法的一種境界，一個大境界，對應大部分仙派的築基及以後的境界。

築基意為鑄就仙道之基，真人意有二，一為真的是人，非仙；一為真的不是人，非人。

氣運全身，神照五臟，靈識掃過全身。

神內五光漸生，有一蛇頭人身的人影盤旋在符文一側，隨著符文慢慢的趨於完整，這身影也越來越凝實。

蛇頭人身的人影是他的神魂，當他第一次看到時，他自身也嚇了一跳，沒想到他的靈魂竟是個蛇頭人身的妖物。

卧室中，許文剛剛結束修鍊，心神縹緲，腹中也是空空。

此間修行，和他看的故事全然不同，雖然有辟穀之說，但靈氣不管飽，辟穀也只是更耐餓而已。

想要做到靈氣當飯，能量轉化為物質，不吃不喝也可長存。狹窄的知識面告訴他，仙人的頂點，聖人也許可以做到。

篤--篤--

節奏輕緩的敲門聲響起。

「進來！」

裊裊的身影打開房門，提著個木盒走了進來，正是倪玉。

「老爺，我熬了點米粥，給您暖暖胃！」

倪玉邊說邊走到床邊，看著醉酒後微紅臉頰的許文，服侍許文坐好，然後轉身拿了個案幾擺放到許文面前，陸續的擺好飯菜。

過程中，許文全力配合，不敢有一絲怠慢，生怕唐突了佳人。

同時，他又有些感動又心動，還有生物本能的激動，全身都想動，感覺體力消耗極大。

「玉兒，辛苦你了！」

「不辛苦，您好就好。老爺是進士，天上的文曲星，身份尊貴，可得注意自己身子，以後還是要少飲酒為是！」

倪玉學著府里說話的禮儀說著話，似是奉承，實則語氣似是尊。

許文點了點頭，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放進嘴裡，米香傳到味蕾。

「真好吃！玉兒你做的粥真好吃！」左右不知說些什麼話，一碗米粥誇出了好吃的味道，許文有些臉紅。

「好吃，你就多吃點！」倪玉也未點破許文不恰當的奉承，說著就盯著許文看，眼含期盼。

被佳人這麼看著，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酒醉後遺症，還是心裡情感作用。許文拿起筷子去夾小菜時，全身都有勁，就那隻手使不上勁，筷子始終握不緊，心急了半天。

「等會再吃，手沒勁兒！」

倪玉眼看許文連筷子都握不住，以為許文醉酒剛醒，身子太虛，羞澀的開口：「老爺，要不我喂您！」

兩世人，許文也不著慌，又一個佳人都這麼說了，他怎能拒絕，連忙點了點頭。

總歸還不是真正的枕邊人，面面相覷兩相憎。

初始許文以為自己萬物皆經歷過，沒有經歷，至少看過，但事畢他才知何為紅塵。

這一頓飯讓許文幾如在夢中，鐵骨心也被融化了。

一個美女又是喂飯又是端茶送水的服侍他，真是讓他感覺時間似流水，一晃而過。

若不是那本能的矜持，他想再吃一碗。

飯後，倪玉也不走，在房中陪著說話，聊著一些家常，生活瑣碎、奇聞異事。

兩人皆是仙門中人，話題少不了仙家事，聊著聊著就聊到了修鍊上的事情。

「老爺，如今您登了皇榜，受朝廷氣運，想來氣運加身，那份位已經可以助我等姐妹踏入真人了！」倪玉說道這裡，微微臉紅起來，修仙也要人幫忙，讓她有些羞愧。

這個話題一說，許文也是呼吸一緊，激動起來，實在是因為他根據倪玉的話語想到了最根本的事情，極其嚮往。

山水齋自從第一代齋主開派至今已有兩千年歷史，傳到至今已有九代，字輩取自「山似玉青翠，水如海永恆」。

第一代齋主自號山水居士，原為一前朝舉人，因屢第不中，而鑽研道釋。

沒想到其人竟天縱奇才，通道書，成真人，結合釋道二教功法又有儒教出身的位格，而創出一冊仙書。

仙書名為山水訣。可以修成仙家中的地上神仙，雖比不得天經地書，大門大派的道書，可也能修成神通。

山水訣分兩卷，一卷功法，分三境，道士境、真人境、仙人境。

開始修行即為道士境，以陰陽五行靈氣為根基，修成一枚神通符文就可進入真人境，堪比修行界的築基。

至於修成萬枚，就是真人境巔峰，萬枚符文融合化作一枚，就是仙人，取自萬道化一之意。

另一卷雜卷，記載了修行的各種輔助法門神通法術丹陣器符等，助益修行。

此功法三個境界層次，道士、真人、仙人。

道士可以法力形成法術，自在逍遙，道士境大成成就真人。

真人可以受神職修行，增壽綿綿，長生久視。大成后萬道化一融為一爐，可成神仙。

仙人是終點，功法到此為止。

「嗯嗯！等我受了神職，雞犬升天！！」

如此粗俗的話語不知不覺說出了口，頓時，兩人都變了成了大紅臉，嚶嚶兩聲倪玉就跑出了房門。

許文也有些著惱，雞犬升天有侮辱人的嫌疑，不過也只有這個詞才最適合形容此功法。

山水訣和正統仙家功法不一樣，算是神道功法，修鍊需要各種條件，蓋因為龍神布雨也需風伯雨師、蝦兵蟹將各種從神相助。

否則，單是一神，不光苦累不說，如何能越階使用天地威力，浩蕩雷霆。

但若是部屬眾多，集群力，翻江倒海，搬山造嶺也是不在話下。

神有兩種，一為屬神，部下之神。

此種乃天庭及所屬各部所封，上級只能管轄下級，升降任命都需要天庭同意。若天庭不同意，天之四御也封不了一個小小的土地神。

一為從神，從屬之神，升降任命全在自身，天庭全然不過問。

神職就職也和凡間類似，大體需要兩種基本條件。

一個是有政務能力，大多是凡間王朝的官員死後所受，大多是些小神。如果沒有修鍊資質，攢夠了功勞，還是要進輪迴，重新為人。

當然，此處凡間非單指人間，此處人也不單指人。

另一個是有格鬥能力，仙家修士或者妖魔鬼怪有大能力者，這是從小到大都有。

山水訣的修鍊最好有神職相配，否則難有所成，修一難，修萬，是一萬倍的難度。

當初海瀾居士就是因為沒受得神職，無法突破，所以壽元盡了而亡。

倪玉三女居於從屬地位，無神職，沒人帶，修行也一直停留在道士境，始終無法突破。

而想要突破，單靠她們自身，可能需要很久，甚至可能和海瀾居士一樣，一輩子都不夠。

所以現在許文中了進士，她們才起了心思。

醉酒後，雖頭痛欲裂，可許文想起來活動下，讓身體恢復一些。

下了床，慢慢在室內活動。

這是一個古代富家房屋，一廳二室，大廳左側為卧室，右側為書房。

房中檀香的香氣讓許文頭腦漸明，緩緩的踱步走向院中，想看一看院中景緻。

過了主廳走到院子，環眼四顧是個大院子的西跨院，院中有方池塘，裡面種有蓮花，很是賞心悅目，左右各有廂房。

院子里一個人也沒有，冷冷清清，宴席剛過家裡還有一堆事情。

許文現在醒了，皮囊所出，養育之恩，換個靈魂，也是人子。

該去給父母請個安，嘮嘮嗑了，想著許文往西跨院走去。

穿過門廊到了中間大院，遠遠便看到一群人在大堂談笑，中間是一個婦人。滿面笑容，洋溢著神氣，正拉著一個藍衣女子在說著話。

那婦人就是許文的母親許夫人，現在稱太夫人了，當然，這是一個美好的稱呼，許太夫人從來沒有抱怨過有人把她叫老了。

這許夫人出身官宦之家，祖上因有踏海伏波之能而被前朝封為伏波將軍，更是傳聞有大妖血脈，仙家溯統。只因改朝換代，家境旁落才嫁進許家。

陪她說話的藍衣女子是廖冰。

剛走到門口，看到闔家歡樂，言語正盛，許文猶豫是否咳嗽提醒下，沒想到剛巧正被心不在焉的廖冰一眼看到。

「許……老爺……你醒了！」

可能有些不習慣，她微微看了看邊上的許夫人，許夫人聽到這話看向門外。

「文兒，你醒了，我們這邊正在說悄悄話呢！你現在中進士了，這官身非我們所能操持，但這子嗣……！」

「娘，這個不急！」許文說的很肯定，他才十六歲，這個是真的不急。

……

呵呵樂樂中，天色已至深夜，許文的父親許大寶也處理完宴會事物，一家人熱鬧的用了夜宵。

月上柳梢，許文躺在床上，他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家人呵護，又有功名在身美人相伴，溫馨暖在心頭，不知不覺中閉上了眼睛。

篤……篤……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