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地主

一片嘈雜之聲傳來，這聲音不在耳邊，只存神魂。

許文內心激動的忍著，這是最後一個環節。

閉上眼睛，行使法力，稍顯虛幻的蛇頭人身靈魂慢慢的從身體里站起。

猛吸一口氣，有一片煙氣從左側雕像里飄來，這是歷代祖師殘餘的一部分山水子神職之力，可以助他登臨神位。

隨著走過門口，煙氣也停止飄散，靈魂也凝實了些。直往前行去，身體直接穿過山水殿後牆，心血感應飄進雕像里。

「咔——」

就好像鑰匙插進鎖孔里，嚴絲合縫，無比契合，除了不能動，感覺就和肉身一模一樣。

慢慢運轉山水訣，催動靈力，兩手用力。

雖然雕像沒有任何反應，但是原本在肉身邊的大印和銅紙卻好像虛幻之物穿牆而來，直接砸入了雕像里。

水入烈油，轟的一下，許文靈魂劇震，神思縹緲，那大印直接融入雕像里。

而那銅書直接吸收許文身上的煙氣，慢慢軟化為一團神光，一半融入靈魂，一半融入雕像。

這個時候一股無比痛苦的感覺傳來，靈魂都好像要裂開似的。

冥冥之中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甚至可能根本不存在，只是想象的力量從遠方，從身體里湧出緩解了痛苦，一切都開始慢慢好轉。

許文慢慢明悟，這就是氣運之力。

神相乃天地以生魂為基所成，如同衣物，自有尊卑。若靈魂身份不配，強行穿上，免不了身死道消。

這神相既像衣物，自然有材質。

亘古以來，就流傳著神相由信仰之力，氣運之力，功德之力，生靈法力以及最重要的天地規則雜糅而成。

四力備齊二才可受神職，有資格編制並穿上那衣物。

信仰之力，俗稱香火、念想，具體是什麼樣，可以說仙人都不知道，那是只有天地聖人才能知道的東西。

看不到，摸不到，感覺不到，但卻可以計算。

只要有那衣物，自然就會匯聚念想，總歸有人信，就會有一些。

幾千年的經營，山水子八品的神職，歷代祖師總也遺留些。畢竟，山水廟現在還開著門，有人進。

想來他吸祖師雕像法力時應該繼承了一些念想，信仰這方面應該夠了。

氣運之力，每個人都有，但也是不可見之物，修仙界的定義，那是天地認可度。

這氣運也如信仰，看不到，但可以計算。

位格是氣運計算中無比重要的一點，為加減，至於吉凶則是乘除。

加減為位格，乘除為運勢。

既是位格，仙凡富貴自有氣運，但人間富貴只有能授官的進士以上氣運才能達到八品神的標準。

功德之力極為難得，如同與天地功勞，雖然也是不可見，但也是可以算。

而這個力，能發的卻是不多，天帝正統，聖人大教皆可以發。

這功德卻與山水齋無大緣，小門小派，未曾匡扶過社稷，又未護持過教法。偶然的接濟黎民，那微塵般功德早已在立派的孽力下糾纏了個乾淨。

修仙界的說法，這三力取天地人之意。

氣運歸天，天之化身天帝都沒資格看，只可以計算加減位格，而看不到那乘除吉凶的運勢。

功德歸地，除了天帝，哪怕是聖人，也只可以發，而不可以見。

信仰歸人，也只有聖人才可以見，聖人之下只配享。

至於四力之中的法力，這與虛幻三力不同，是可見之物。

既然可以見，那就不是重要的力。

但這句話是針對聖人的，聖人之下，這個力才是最重要的，因為看得見，修的著。

比如最小的土地，要多少功德氣運沒人說的清，多多益善，因為不可見。但法力到真人築基非凡人，就有資格成，因為可以見。

到那時找一個還有人光顧的神職繼承，一定能成。

但法力修起來也不容易，很多人一輩子都築不了基。

也因如此，水水和滄瀾他們終其一生都無法成神，他們的法力太過低微，位格功德又不夠，光有神位遺留的信仰無法成。

直到這個時候，這一番就職大禮才算完成，這雕塑算是成了神像，許文的靈魂算是成了神相，或者說披上了神相。

內視一下，他的神相有一輪神光，奧妙無窮。他已成功受神職，現在是個八品神祗，相當於仙家真人築基境界了。

他的靈魂因外罩神相，蛇頭大了一圈，竟也正是這個時候，他的意識變成了神識，可以藉助神職之力巡查管轄之地。

許文剛接觸這神力，難免躍躍欲試，想著先看看自家地盤。

首先巡邊太山頂，沿著廣場有一條向南的小道，三四里后消失在南方山峰西南，那南方山峰就是太山頂南端。

東西各有一條發源與太山頂南部的小溪，沿兩溪向南而去，各有一段斜坡斷崖。直通兩側山底，好像被劍斬斷似的，光直線看就有十來里長，最高處竟有兩百丈。

其上還有一些洞穴綾羅分佈，尤其是兩溪交匯點，匯聚成的太山頂南部最南點。

最中心上方有一大洞，面陽而生，陽氣極重，有妖氣縱橫，細探查竟有熟悉之感。

再往南就出了太山頂範圍，神識探查大為減弱。

東南是水田與平河縣交接的鐵心小界嶺，與山水齋目前關係不大。

西南是鳳凰台峰，鳳凰台往南就出了職權範圍。

雖然還可以探查，但還是能夠感受到前方妖氣洶湧，直讓許文臉色大變，連忙退回神識。

定了定神，趁著這第一次使用權柄，是適應的最好機會，接著掃視太山頂其他地方。山峰南陡北緩，東北、西南有兩條小道通山而來。

掃過大殿在後院看到一口靈井，寬三尺，直通地底。

井上開一三寸小口，順著一道細小的溪道順著太山頂北段西側向北蜿蜒而去，經後院開鑿的一個水洞直通一座長三四里寬一里的方形大湖，真不知流滿這座大湖需要多少歲月。

這小溪是花石溪，這湖自然就是花石湖，連湖還有一小溪，出於太山頂東側，太小無名。

順井而下多有暗孔，尤其最上方有一個一尺大的暗孔，流出的水流竟充滿靈氣，也是當年山水居士開派立宗之根基。

再往下沒想到這井上窄下寬，十來丈后已經有一丈來寬。及至井底三十丈后，長寬已經有九丈，做個洞府都夠了。

這裡還真有一個水府，往南一側有個極深大洞，黑乎乎的，也有妖氣瀰漫。正對北方也是一個一丈方洞，似人工開鑿的隧道，直通大湖，沒想到此井有兩條通道流進大湖。

這是陽水陰泉通大海，靈氣瀰漫造蒼生。

湖東水道就是花石溪主幹經金樹、竹樹、柳樹、香椿樹嶺，直到與雙田河交接這都是他的水脈職權。

花石溪南，太山頂正東，那不是他的神職地界，神識往北而過。

最東方是香椿樹嶺，往西是柳樹嶺，兩嶺之間有一溝，柳石溝，為花石溪之下的一個水脈。

柳樹嶺與竹樹嶺交接的點往西北是楊樹嶺，綿延往西北直接花樹峰。

楊樹嶺之南為金花溝小溝，溝東為竹松峰，溝西為松樹嶺，松樹嶺南是金花大溝，大溝南是金樹嶺。

兩溝合為金花溝，是花石溪第一大支脈。

東北一峰六嶺都是山水齋經營至少百年的地盤，雖是山區，人煙稀少，卻也每嶺有個村子。

太山頂正東不是職權，許文也不細看，東南偏南是東太頂，雖然地處山區中心，但因為兩側發有小河匯聚，能養生靈，也有一個村子。

神識折回太山頂，往正西掃過，剛掃過西太頂。

突然間，許文臉色大變，神識連忙收回，連西北都不敢看了，雖然那不是他的地界。

呼呼的喘著氣，神識里一片昏沉，鬼氣瀰漫，讓人恐懼不已。

山林多鬼怪，怕歸怕，他卻也未太過放在心上。

人間他有富貴，仙家他現在也有職權，不去招惹，終歸也沒有鬼怪會來於他為惡。

神識掃一遍，許文對自己的地盤了解了一些，但是疑惑也更多了。

這都要怪他除了看書備考修鍊，對自家財產一點都不關心。

可到了現在他不一樣了，中了進士，科考路已經走到盡頭，他不需要考試了，也該有其他追求的。

以前要備考沒條件，現在有條件了。

嬌妻美妾不能少，美眷丫鬟也不能差，更重要的是房屋大舍，良田金鋪也得多多益善。

此處地方，山峰南高北地也就罷了，但花石溪北各個山峰嶺頭竟然又是北高南低，好像長城一樣與太山頂正東的山圍成了一個長條形的圈。

除了東側有個峽谷口，為花石溪與雙田河的交叉口，是個出口外，其他的都被封死了。

而內里卻又是另一個樣子，嶺與嶺，主峰與嶺的山谷竟然極多。窄的有幾十丈，寬的有里許，好像被人工改造過。

粗略下來，竟然有接近一千頃，五畝地養一個人。這裡是南北交匯之地，有小半地可以種水稻，他的地盤可以養三萬老弱婦孺了，換算下來三千壯丁。

真不知他的師父要麼敗家，才能操著這麼大的家業，到最後就給他留了個三萬，還背了近百萬的債。

除了太山頂，三頂兩峰六嶺有十個村子，生有萬口人左右，可做良田的竟然有六七成都沒租出去，許文很心痛。

許文真想做一個決定，招流民，起兵，造反，稱皇。

突然間，有兩個詞浮現腦海，讓他立刻偃旗息鼓。

天條、殺頭，修行之人做皇帝是要被殺頭的，因為活的太久，與天地不利。

放下心思，皇帝做不成，他想著和其他人一樣。

當地主，大地主，因為和尚道士都是大地主。

這麼想著許文有些興奮，他的神通法力可長生久視，家資足夠又可享人間富貴。

只要能還上債，那可真是給個神仙也不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