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晚上還吃什麼夜宵，不是都說休息了么。」

秦白酸被秦母拽來了廚房。他站在秦母的身後，煩惱地摸著後腦勺，滿腦子都想著要怎麼才能快點回房間見到蕭鈺。

沒有回應，秦母從儲物箱里拿出幾顆皮蛋，遞給身後心不在焉的秦白酸，看著他，「把蛋剝了洗乾淨，放在盤子里。」接著，秦母就從米罈子里舀了一桶米，盛在煮鍋里，踱步到洗手槽，開始用純凈水淘起米來。

毫無退路可言的秦白酸：「……」老老實實地去剝皮蛋去了。

差不多剝完一顆皮蛋，秦白酸就聽見秦母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同他說著話，「酸酸啊，你還記得高一暑假的時候，你給我和你爸說的那些話嗎。」

「啊……」秦白酸愕然，手中剛剝好的皮蛋差點滑落在地，把它放在旁邊的空盤子里才反問道：「媽，你怎麼突然提起這個？」

怎麼可能不記得？

高一那年，算是秦白酸人生的一段情感朦朧期。

當時的他就發現自己似乎對蕭鈺的友誼變了質。整個人變得不正常，每當不小心碰到蕭鈺的皮膚，他都會嚇一大跳，像個過敏者似的光速拉遠距離。

正巧高一上的時候，同班的一位長得挺漂亮的女生對秦白酸告白。但是聽完之後，秦白酸心裡壓根什麼反應也沒有，提不上興緻。拒絕掉女生之後，高一下，秦白酸居然又收到了隔壁班班草含蓄的告白。

只不過……和當時面對女生的心境不同，秦白酸竟然有一絲猶豫。

他不禁想起初三的暑假，和蕭鈺同枕的那個夢。一些荒誕的想法從秦白酸心中萌發。也就是那時，他拒絕掉班草的告白之後，回到家中的夜晚，他才悟透自己究竟有什麼變得不同。

他開始喜歡男孩。

和別人不一樣，他似乎開始只對同性感興趣了。

高一的暑假，蕭鈺常常跑去圖書館看書寫文。尋著這個間隙，秦白酸也毫不猶豫地向秦父秦母坦白了。只記得當時秦父心情似乎非常激動，當即就是一個兇狠的巴掌打在秦白酸的臉上。

倒是秦母卻一句話也沒說，護著挨打的秦白酸，凶了秦父兩三句。

「這又不是你兒子的錯，你憑什麼打他？！」秦母心疼地看著秦白酸臉上紅腫的地方，摸著他的臉，將其攬入懷中，「沒事的，酸酸。你能夠對我們說出來，媽媽就已經很高興了。」

秦白酸睜大眼睛，看向笑著的秦母，不自覺湧出眼淚。

……

…………

「媽也是個明事理的人。」秦母淘完米，接完適量的水，就放在爐灶上，「不然當年就不會接受你這個兒子了。只是啊，酸酸，你不要瞞著我，我也看得出來——」

秦母一頓，接著說完，「你和鈺鈺在交往？」

秦白酸微征：「嗯……」

就論秦母單獨把他叫出來，秦白酸就知道她要說什麼了。都表現得這麼明顯了，平時心思細膩秦母肯定會看出端倪。只不過，看這架勢，秦母臉上的表情似乎沒有高興，反而倒是夾帶一絲猶豫。

「媽，你不同意我和蕭鈺在一起？」秦白酸直截了當地詢問。他把剝完的兩顆皮蛋放在菜板上，拿出刀開始準備切成丁，「未來的媳婦是你和爸認識又喜歡的人，不是挺好么。」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秦母就這麼猶豫接受他和蕭鈺的戀情。

「……」

秦母看著秦白酸的背影陷入沉默。

半夜十一點，不知道河對面的哪家開始放起來煙花，「嘭嘭嘭」的，讓城區也染上新年的氣息。秦白酸切好皮蛋丁，把其放入煮鍋中，看著欲言又止的秦母，抿抿嘴，一隻手搭在她的肩上，「媽。有什麼要說的就說吧。」他對蕭鈺的喜歡根本不會因為秦母說些什麼而消散的。

「嗯。你知道鈺鈺和你不一樣嗎？」秦母說。

「不一樣？」秦白酸把之前就準備好的肉拿出來，又拿出另一口煮鍋開始進行焯水。

什麼不一樣？難不成蕭鈺還能是女孩不成？

秦母嘆了口氣，說：「你應該知道鈺鈺天生是個直男。」

「……」聽完這句，秦白酸眉眼一跳，僵在原地。

——蕭鈺是個直男。

這句話重重地打在他的心上。

和蕭鈺共同相處了十五年的秦白酸，怎麼可能不知道蕭鈺是個直男。

況且之前他還用變聲器，通過「多喝酸奶」這個馬甲和其開始了一場網戀。

但是現在這個事實從別人的嘴中說出來，秦白酸像是被無形的一隻手狠狠扯著耳朵，被其大聲地告知：他是個直男。而你是個gay。他的喜歡和你的喜歡真的是一樣的嗎。

陷入沉思的秦白酸突然被秦母伸手拍了拍肩膀，「鈺鈺他接受你了嗎？」

「……嗯。」別過頭，秦白酸的回答聽起來不是怎麼有底氣。他想，他都和蕭鈺親吻這麼多次了，而且對方也不排斥，應該算是接受……他了吧。

抓住猶豫的聲音，秦母又問：「他親口和你說喜歡了嗎？」

秦白酸：「……」

一句平淡無奇的問句，卻把秦白酸直接拽入不見底的深淵中。也不知道是不是母子連心，秦母總是會抓住重點，直擊秦白酸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看你這樣子，應該是沒說了。」秦母說著，便去把焯好水的肉撈出來，撕碎放進鍋里。

做完一切，把鍋蓋蓋上的秦母就站在燈光昏暗的廚房內，看一眼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秦白酸，嘆口氣道：「我不會妨礙你的戀愛，不要把鈺鈺拉入歧途就行。但是啊酸酸，你也要知道，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就要學會放手。」

秦白酸握緊拳頭：「嗯。」說得明白一點，就是如果蕭鈺一直沒有親口說出那四個字，秦白酸就要知道釋懷。

「沒事的。」秦白酸抬頭看向秦母，「我不會讓蕭鈺誤入歧途的。」說完，秦白酸就如實地給秦母坦白了他和蕭鈺之間約定好的一個戀愛試探期。

聽罷，知道秦白酸有如此心思的秦母笑了一聲，溫柔久違地摸摸他的腦袋，「那可得加油了啊。這期間多注意一下鈺鈺的情緒。」反正現在的他們還年輕，在不傷害情面的前提下，怎麼瘋都還來得及。

***

終於做好皮蛋瘦肉粥，已經快到半夜十二點了。中途秦白酸見秦母一直打著哈欠，眼睛也半眯著，貼心地讓她先回房睡覺了。

盛了兩碗，秦白酸就回到房間。

他把粥放在桌子上，看向坐在床上、凝視筆記本電腦一頓狂敲的蕭鈺，「蕭鈺。之前稿子不是趕得差不多了么？」

走過去，秦白酸本想湊近蕭鈺，貼著他的耳朵說「先把粥喝了」。但是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沒等他湊近呢，蕭鈺就直接把電腦合上，吞了口唾沫，看著秦白酸，「小酸你回來了啊。」

再往門口看了一眼，沒見另一個人影，蕭鈺又問：「伯母先睡了嗎？」

「嗯。」秦白酸說，「半途我就讓她先回屋睡了。蕭鈺，剛才在寫什麼呢，反應這麼大。」

蕭鈺一頓：「呃……」

秦白酸挑眉道：「不是稿子？」

「是之前答應過小酸你的那本……」蕭鈺轉過頭，有點不好意思。見秦白酸沒有立馬回話，蕭鈺直接下床穿上拖鞋踱步到桌邊，轉移話題道：「小酸，你不吃嗎？」再看向桌上的兩碗粥，蕭鈺直接陷入尷尬的沉默。

身後的秦白酸輕笑一聲，也回到桌邊，把之前用來擋住摺疊床的椅子拿過來，在蕭鈺旁邊坐下。

現在秦白酸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在蕭鈺道出是在寫之前作為「多喝酸奶」提出的「想看關於我和D老師的新作品」的稿子時，秦白酸就覺得內心被什麼甜蜜的東西填滿。他只要想到蕭鈺沒有忘記和「多喝酸奶」的約定，就忍不住心中的雀躍。

「小酸，你在……」蕭鈺喝完一勺粥，轉過頭就看見秦白酸臉上的表情，心底某處悸動起來，「你在笑嗎？」

秦白酸：「？」

說完，秦白酸的表情就又恢復如初。連帶蕭鈺擦了幾下眼睛，又重新睜開眼，都快要覺得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可能是吧。」秦白酸說，「我很高興。蕭鈺，你能夠記住那個約定。」

蕭鈺心一顫，低下頭，「哦……哦。」怎麼回事，現在只要小酸說一些曖昧的話，再配合他那張完美帥氣高顏值的臉，蕭鈺就覺得……心跳快得喘不過氣來。

「蕭鈺。」秦白酸又說，這時候手伸向他的臉頰，撫摸著滾燙且柔軟的地方，「看著我的眼睛。」

夜晚靜謐無聲，在小小的空間中，只能聽見秦白酸的低沉磁性的聲音，以及幻聽般兩人的心跳聲。

蕭鈺一直都不擅長拒絕秦白酸。即使再怎麼害羞，再怎麼不敢去看那張令他悸動的俊臉，最終蕭鈺還是抬起頭，眼睛閃爍著看著秦白酸那雙黝黑深邃的眼眸。

眼睛里映出自己的模樣。

這樣持續了幾分鐘，蕭鈺覺得自己都快被秦白酸吸進眼睛里了。

沉默。

桌上的兩碗皮蛋瘦肉粥還散發著熱騰的霧氣。

最後，還是秦白酸打破這般曖昧的場景，緊盯著蕭鈺，問道：「蕭鈺。你喜歡我嗎？」

◎作者有話說：

～～～

要到考試周了使勁存稿

↑只存了一章的某飯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