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暗戀使人變得膽怯。
所以我將他稱為我生命中的「怯」。
——夏茜2010.6.5
回到小區。
陳麒幫著夏茜把東西都送上樓，和夏茜告別之後出了屋子。
夏茜正整理著廚具，無意瞥見購物袋裡妥帖放著的兩包陳皮糖，半透明的購物袋裡映出陳皮糖的包裝色彩。
夏茜停下手上動作，愣了愣，拿起那兩包陳皮糖開門。
「陳麒！」夏茜扶著門，急切地喊道，「你的糖沒拿！」
陳麒要按電梯鍵的手頓住，回過身看她：「給你買的。」
夏茜怔住，張了張嘴，輕聲驚訝：「啊？」
陳麒說：「你不是喜歡吃陳皮糖嗎？」
夏茜愣了，她在心裡想，可是我現在沒有牛奶和你做交換。
「回去吧。」陳麒看著她，輕笑了下，「外面冷。」
夏茜刻意避開他的視線，「嗯」了一聲，轉過身。
電梯門即將合上時，又被打開了。
陳麒神色漠然地垂著眼，並不在意進來的行人是誰。
半晌，沒人進來，電梯里只有他一人。
他抬起眼。
面前的夏茜急喘著氣，平復了片刻，定定地看著他說：「陳麒，改天，我請你吃飯吧。」
陳麒怔了怔，隨後點了點頭說：「好。」
電梯門合上，陳麒把肩抵在旁邊的牆上，他垂著眼笑了笑，盯著地上的碎屑，忽然想起方才夏茜急匆匆跑來時腳上穿著的棉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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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臨近中午，夏茜三番五次地打開和陳麒的聊天窗口，敲下字，又刪掉。
「哎。」她低下頭，摸了摸懷裡的小貓，自言自語道，「想請他吃頓飯，怎麼就這麼難呢？」
猶豫了好一會兒，她再度打開了和陳麒的聊天窗口，斟酌，打字，發送，一口氣幹完。
今天也要畫畫哦：【我想請你吃飯，你現在在家嗎？】
怯：【我現在在寵物醫院，改天怎麼樣？】
夏茜嘆了口氣，仰天無聲地看著天花板。
片刻后，她垂下眼，再度打字。
今天也要畫畫哦：【想著請你來我家吃飯的，既然如此，那改天吧。】
那頭的陳麒看了看自己眼前的外賣盒飯，嘆氣。
怯：【好，謝謝你。】
夏茜盯著這幾個字看了半天，總覺得這話里寫滿了疏離，當即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太過莽撞了？
就算，陳麒還未結婚，那她也不會有機會的吧？
夏茜和他聊完天，隨意吃了飯，翻出前兩天新畫好的畫，發在微博上。
那條《暗戀者的獨白》的評論日漸增多，連帶著幾年前的微博也被翻出來。
她點進去，顯示出的第一條評論是在七年前的微博下，也是她第一條微博。
那副畫，是在教室里一個少年直挺的背影，他坐在前桌，隱約能瞧見他腦後微翹起的碎發，和耳後不太明顯的一顆痣。
風揚起窗帘，吹走夏日的燥熱空氣，教室里嘈雜吵鬧，唯有他坐在那裡，猶如太陽一般，閃閃發亮。
配文是她在深夜輾轉未眠時，暗自敲下的幾個字。
我很想你。
夏茜莫名陷入了一陣回憶，回過神時，匆匆退出了那條微博。
細想一下重逢之後的陳麒，似乎和少年時沒什麼差別，又似乎變了很多。
十年，足夠讓一個人改變很多了，也足夠讓飄忽無根的感情紮根生長。
下午畫完了畫，夏茜想著再給二七添置些新玩具和吃食，走著走著就到了陳麒所在的寵物醫院。
大多寵物醫院都起著不同的名字，這家不同，純樸簡潔，就寵物醫院四字而已。
她走進去，前台的姑娘看到她，眼睛都亮了幾分，熟絡地打著招呼：「是你啊，小橘貓的家長。」
「小橘貓？」說完，夏茜就想到了二七那小崽子，估計這前台姑娘說的就是二七。
「嗯嗯！它現在有名字了嗎？」前台姑娘年紀不大，青春洋溢，笑吟吟地。
夏茜：「有了，它叫二七。」
「二七，好名字。」前台姑娘翻出一張二維碼，遞到她跟前，在她不解的神色下解釋，「你上回走得急，沒能讓你加上二七主治醫生的微信，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他。」
「還有，這是護士姐姐的。」她又翻出一張。
主治醫生？陳麒？
夏茜猶豫了下，開口問她：「主治醫生，是陳醫生嗎？」
前台姑娘一臉「又猜對了」的神情看著她，說道：「是的，二七的主治醫生就是陳醫生。」
寵物醫院裡姓陳的醫生只有陳麒一個。
夏茜看著那張二維碼，思索了片刻，在前台姑娘催促之前，掃了一下，不是她加著的那個微信。
「哎，二七家長。」前台姑娘看著她，在心裡暗想，長得可真好看！
「嗯？」夏茜疑惑地抬眼。
前台姑娘下意識把心裡想的給說出了口：「您長得這麼好看，就別淌那渾水了吧？」
夏茜不解：「什麼？渾水？」
前台姑娘暗罵自己嘴快，匆匆解釋：「沒什麼，就是這個月到現在，打聽陳醫生的已經有不下七八個了。」
「啊。」夏茜愣了半天，才品出這話里的意思，「我沒——」
前台姑娘心裡急，趕忙搶著道：「我知道您沒這個意思的，我就是隨口說說！抱歉，您別誤會了。」
「沒事沒事的。」夏茜見她慌了，連忙說，「我知道的。」
她挑選了幾件玩具，買了一桶羊奶粉，前台姑娘認真給她結賬，再不敢開口亂說話了，說多錯多。
眼見著結完賬了，夏茜內心仍在糾結著，臨走了才猶豫著開口問：「那陳醫生，他結婚了嗎？」
前台姑娘笑著說：「陳醫生啊？沒呢，他連女朋友都沒，上哪結婚——」
她說話的聲音漸小，好在夏茜離得近些，還是都聽清楚了。
剛要開口，站在後面的人先開口了。
「夏茜？」
熟悉的聲音叫得她心一顫，面前的前台姑娘早已尷尬地埋下了臉。
「你是，來買東西的嗎？」陳麒將視線下移，看到她剛拎在手裡的東西。
「嗯。」夏茜轉過身，垂著眼點點頭，也不知道方才和前台姑娘的話，他聽清了幾句。
陳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想了想問：「你吃飯了嗎？」
「還沒。」夏茜心裡不解他問這個做什麼。
她話音剛落，陳麒緊接著說：「那你等我一下，我下班了，咱們去吃個飯？」
夏茜怔住，想到她今中午說的話，要請陳麒吃飯的。
她輕輕點頭。
陳麒鬆了口氣，邁大了步子去換了衣服。
前台姑娘一臉震驚地看著他們，陳醫生哪裡這麼早下過班啊？！
還是因為要跟姑娘吃飯，真是有生之年！
夏茜緊緊攥著購物袋，手心出了一層細汗，不等她細細想，換了衣服的陳麒去而復返，在明亮的燈光下走來，黑衣黑眸的他，好像是笑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