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沉默的真相

【高三】

百日誓師大會之後，學習進入了更加緊張的狀態，因為我家離學校比較遠，為了不每天上下學在路上耽誤時間，我媽就在學校附近的YH小區給我租了個房子。

對門鄰居是一位60多歲的奶奶，我搬進去那天，剛好碰上她買菜回家，「你們是剛搬進來的啊？」她熱情同我們打招呼。

我媽問她借苕帚，她放下菜，就跟著我媽進了我的住處，很熱心地幫忙收拾屋子。

閑談中，得知奶奶40歲才得一兒子，獨苗，家裡人都很寶貝，對唯一的孩子可謂是百依百順。

又聽奶奶說她兒子從小不愛學習，高中畢了業便不念了，找了份餐廳服務員的工作打工。

搬進去第二天，我下晚自習回住處，便見到了奶奶的兒子。

他正拿著鑰匙開門，我與他打了聲招呼，「回來了？」，他轉過來戴著口罩的半張臉，向我點了點頭，沒說話。

之後，我幾乎每天都會在電梯口碰見他，我對他禮貌微笑問好，他依舊只是點頭，我便在心裡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啞巴」。

另外，他總是戴著黑色的鴨舌帽和口罩，而且鴨舌帽壓的很低，所以，我也從來不知道他長什麼模樣。

我想，「啞巴」大概是喜歡裝帥耍酷，還靦腆內斂，但想來又覺得搞笑，畢竟他在餐廳工作，是服務業，他那樣，怎麼服務的好顧客。

偶有一次又碰見奶奶，我和她談笑說，她兒子出門全副武裝，像大明星。

奶奶聽了，直誇我這閨女真會說話，又愁苦著臉說孩子大了，她老了，管不了了，也搞不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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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之後，天氣越來越熱，我穿起了好看的小裙子，有一天，早起去上學，又在電梯口碰到，我向「啞巴」招手問hi，他第一次同我說話，「你穿裙子很好看」，我一時之間有些不好意思，漲了個臉紅，還驚訝，原來他也會跟人說句話呀。

「小區群里發消息說今兒晚上九點會停電」他把口罩又往鼻樑上拉了拉。

我很怕黑，晚上睡覺都要開著燈睡。一聽到停電，我有些發慌，再一想到九點我就下晚自習了，更心慌，「哦，什麼時候來電？」

「十點左右吧」

進入用電高峰期，就是很容易停電斷電，本想著我可以在學校待到十點再回住處，可沒想到，我們學校到我租住的YH小區竟然用的是一路電。

從我們學校校門口向西到十字路口，向北200米左右走到頭，再向右拐便是YH小區，平時步行也就四五分鐘路程。

只不過往北方向的那個街道，讓我覺得很可怖，街道一側是我們學校圍牆，另一側是零零散散的幾家洗車店。兩旁的老梧桐枝繁葉茂，就是有電的時候，路燈也會被它們掩去些許光亮，不過還好，總還不至於漆黑到看不到路上的坑窪。

而那一晚，我站在街口，一眼望去，漆黑一片，偶爾有行人，也是騎著電動車顛簸著顛簸著便很快沒了影。

我那一刻我真是討厭死我們那個萬惡的高中，連手電筒都不讓帶，要不然我還能照個亮。

我幾下決心準備百米衝刺回去了，可還是害怕。

正當我誠惶誠恐，不知所措，突然有位男同學拿著手電筒，走在了我前面。

我來不及多想他竟然敢「頂風作案」帶手電筒，老師發現了是會按攜帶違禁物品記到檔案的，只想著反正前面是個斷頭路，那他肯定也是去YH小區，就跟著他走好了。

我在樓梯口看到了「啞巴」，我問他「怎麼不上去？」他看了看男同學的背影沒搭理我。

我一臉的尷尬，便趕忙先走，跟隨著男同學爬樓梯。當然，內心還有點兒氣憤，心想「啞巴」怎麼那麼拽。

男同學在四樓和五樓之間的拐角里停下，彎腰系鞋帶，我經過時，正看見他把手電筒借著牆角豎立，2秒之後，亮光明晃晃地打在了房頂上。

我怕一會兒男同學系好鞋帶走了，就又處於黑暗之中，畢竟「啞巴」總是冷冷的，屌屌的，也不一定會管我，便借著光亮迅速衝到家門口。

再回望一眼那手柄朝下的手電筒，感覺蠻有意思，畢竟一般人都是大頭朝下放或者平放。不過，也正是因為那樣放置，我和「啞巴」的門口都能趁著光。

我三下五除二插鑰匙開門進屋，咣當一下關上了門，我的人體感應小夜燈亮起，瞬間感覺自己的命回來了。

再後來，還有過幾次停電的情況，情景基本類似，我都是內心竊喜地跟著男同學的手電筒回家，從來沒多想什麼，只想著反正都住一個小區，也就是順路的事兒。

「趙曉玥，你說你傻不傻？」男人戴上鴨舌帽和口罩。

「你？！是你？！」我幾乎快要崩潰。

「是我！哈哈哈……」男人笑得讓人汗毛直立。

「要不是他，那時候，你早就是我的了！」男人指著李森，甩掉帽子，扔掉口罩。

「ni他媽的閉嘴，變態！」李森情緒越來越激動，把椅子帶出陣陣響聲。

我突然意識到正常供電時候，我根本一次都沒碰見過那位男同學。

「李森？那個拿手電筒的男同學……是李森你？」我哭得泣不成聲。

「是啊，他就跟個幽靈似的，陰魂不散地天天跟著我們倆，哦，不，不不不，是跟著我，保護你。」孫浩寧哼著鼻子笑地邪魅。

保護我！這麼幾年了，我怎麼絲毫都不知道有這麼一個人默默守護著我，對我那麼那麼好，讓我這輩子都難以為報。

「停電了給你照明帶路，平時就天天他媽的跟著監視我，要不然，那時候，我早辦你十回八回了。」

「你大爺，孫浩寧！你個王八蛋！」李森面色發紫，脖筋畢露，使盡渾身解數想要掙脫繩子。

孫浩寧又一個示意，我被那兩個「非主流」重重地推到沙發上。

「趙大美女，你知不知道我在你小短裙下拍過多少照？」孫浩寧整個身子把我壓在沙發上，在我耳邊獰笑。

我整個人幾乎要被這麼折磨瘋掉，小短裙？拍照？一瞬間腦子裡全是恥辱的畫面，心裡像下了刀子一樣的疼，卻欲哭無淚。

「那照片可都在李森手上了，他有沒有給你看過啊？哈哈哈」

我突然回憶起，大概是從那年五月下旬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啞巴」，最後一次碰見停電，是高考前兩天，我發現男同學走路像是崴了腳。

而很長一段時間，小區里都有人傳著說，有幾個人打架，一個人好像是心理有問題，愛拍女生私密照片，被高三的兩名學生打折了腿，其中一個高三學生，傷得不輕，估計參加不了高考了。

啊，天吶，一時之間，我突然不知道應該如何才能承起這份刻骨銘心，用命守護的感情。

任何任何的語言都不足以形容我當時的心情。李森，這個傻瓜！傻子！為什麼，為什麼要對我那麼那麼好？

我真是個傻子！怎麼能那麼那麼笨？我好恨自己，恨死了自己的笨，傻，天真！

「孫浩寧！你放開她……你敢動她一指頭，老子要你命！」李森嘶吼到聲音沙啞。

「我今天就讓你看著，看著我怎麼把她……」

「203，查房！」門外傳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