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初見

楊曲禾感到有些頭疼。

沒想到自己手上突然多了個那麼大的燙手山芋。

雖然那位大人的回信中沒有明說，但楊曲禾已經猜出了眼前少女的身份。

身著布衣的少女對著他說道：「楊大人，接下來一段時間，就請多多關照了。」

「這是當然，我這就帶您去您的住處。」楊曲禾平穩心神，露出一個他自認為十分和善的笑容。

總覺得，他的言行和他的外表，相去甚遠？少女如此想道。

但老師在她出行前對她說過，這個男人的實力深不可測，決不可輕易視之。

「楊大人不必這般客氣，把我當作一個普通人對待就行了。」

「畢竟是那位大人的徒弟，在下可不敢怠慢」楊曲禾笑著解釋道。

少女聽聞此言，便也不再繼續說下去。

楊曲禾帶著少女來到了晉元宗為來客準備的住處，吩咐了幾個要注意的地方后便轉身離開。

在回到住處之後，他長舒一口氣，說道：「果然和這種身份的人交流還是有些困難，也不知我有沒有說錯什麼話。」

「也罷也罷。」楊曲禾收回心神，準備繼續將精力投入到工作之中。

對他來說，就算得罪上面的人，也只不過是修行路上的一個小插曲罷了。

他不禁回憶起在京城的那段時光。

說起來，來到這裡后，由於繁忙的公務，自己好像很久都沒有練習靈技了。

不過對於他這種境界的人來說，這倒也無所謂。

但他突然心血來潮。

不如，今天來練練？

他站起身，擺好姿勢，然後揮動手臂。

他的手掌在空氣中劃過，宛若一道流光。

屋內的靈氣盡數聚集在他的掌間。

又是這熟悉的感覺。

他將手掌向前擊出。

那一瞬間，似有游龍在屋內出現。

靈氣匯聚而成的巨龍咆哮著，張牙舞爪地向前飛去。

然後在門前消散。

屋門被推開，門外的少年顯得有些獃滯。

「咳咳。」楊曲禾感到有些尷尬，「你是？」

「晚輩葉離，拜見楊師叔」葉離怯生生地說道。

在陌生的環境中，他似乎又變回了最初的自己。

「不必叫我師叔，畢竟我已經不是虛玄宗的人了。」楊曲禾淡淡地說道。

畢竟身份已經不同了，哪怕是故宗出來的人，自己的後輩，自己也不能擺出太特別的態度。

但僅僅過了一會，他就忍不住了。

「你的師傅，是許興吧？他現在怎麼樣了？修為如何？現在宗內還有其他人嗎？你現在是什麼境界？」一連串的問題從他的嘴中問出。

然後他感覺有些不妥，趕緊說道：「時間還早，你不用一下子全部回答，我們就在此慢慢聊吧。」

葉離點了點頭...

夕陽漸下，蟬鳴拉開了夏夜的序幕。

葉離與楊曲禾並肩走在晉元宗的道路上。

「這麼說，你看過我寫的那本書了？」楊曲禾說道，「不過與其說是有關通靈境修行的書，不如說那是我寫的一本日記。」

「那本書裡面也沒什麼能借鑒的東西吧…哈哈哈。」

葉離看起來十分疲憊，並沒有怎麼注意他的話。

想到葉離此前一一回答他問題的場景，楊曲合感到有些抱歉。

「說起來，當時你進門的時候，看到我那招了嗎？」

「嗯。」葉離終於注意到了他的話

「那你想不想學？」楊曲禾想到了補償葉離的方法。

葉離停下了腳步，靜靜地站在那，既沒有馬上答應，也沒有拒絕。

他腦中的兩個畫面逐漸重疊。

負手而立的少年與魁梧強大的男人。

兩人使用著同樣的招式。

哪怕過去那麼多年，名為楊曲禾的那個人，還是沒有變啊。

「我想學。」葉離露出笑容，高聲說道。

......

葉離的掌中散發出微光。

他緊閉著雙眼，感受身旁靈氣的流向。

「就是現在！」楊曲禾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葉離抬起手臂，將手掌擊出。

掌間的靈氣化作實體，向前涌去。

楊曲禾皺了皺眉頭，說道：「不行，還是太分散了。」

僅僅幾瞬，靈氣便如水一般消融，回歸於天地之間。

「據你所說，你邁入通靈境也有幾月了，為何對靈氣的掌控能力還是那麼弱。」楊曲禾說道，「不過，你能掌控的靈氣數量，在這個境界中，也算是相當驚人。」

質與量，兩者也不好說孰好孰壞。漫長的仙道歷史中，也不乏與天地靈氣極為親近者，僅憑雄厚的靈氣，在修道界佔據一席之地。

但楊曲禾的這一招，明顯是經過千錘百鍊而成的經驗之術。

若是修至大成，甚至可以一力破萬法，跨境界對敵。

「要專註。」楊曲禾對葉離說道。「試著剔去靈氣中的雜質，凝聚精華。」

此時的葉離顧不上聆聽他的教誨，在一旁大口喘氣。

他的修行，從清晨持續到現在。

他的身體有些支撐不住了。

然而楊曲禾並不想放過他。

「不要停下！」楊曲禾大聲喝道。「按我說的再做一次！」

修道之人，怎麼能因為這一點困難就退縮。

對於楊曲禾來說，既然葉離想要習得他的獨門絕技，那就必須經受千錘百鍊。

葉離掙扎著點點頭。

靈氣再次彙集。

它們附著在葉離的手上，將感覺清晰地傳入葉離的腦海。

黑暗的視野中，光點的數量逐漸減少，但留下來的，散發出了更強烈的光芒。

葉離的掌間，淡青色的龍影逐漸浮現。

他覺得是時候了。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抬起手臂。

龍吟聲漸起，但在一瞬之後，一切歸於寂靜。

果然，還是不行啊。葉離如此想到。

短短一個上午，是不可能做到的吧。

還要再來一次嗎？

他環顧四周，並沒有看見楊曲禾的身影。

他去哪了？

不過也好，總算是有了歇息的時間。

倦意襲上心頭。

葉離背靠牆邊坐下，垂下頭，閉上了雙眼。

少女的眼前，出現了一個神情嚴肅的男人。

「殿下為何而來？」楊曲禾一改此前和善的態度，質問道。

少女沉默不語。

楊曲禾似乎發現了自己話語中的不妥之處，於是將語氣放緩，解釋道：「未經允許觀看授法是修道界的大忌。哪怕是殿下，也不例外。不過楊某剛才的說辭確實有些過激了。在這裡給殿下賠罪。」

「該道歉的是我。」少女露出抱歉的神情，說道。

「沒事沒事，此事無傷大雅，那小子反正也還沒學到精髓之處。」楊曲禾哈哈一笑，將尷尬的氣氛化解。

「他是誰？」少女問道。

「一個故友的弟子罷了。」楊曲禾淡淡地說道。

「那麼我就不打擾楊大人授法了。」少女說道，然後轉身離開。

楊曲禾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這位殿下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也罷也罷。」

這等大人物的心思，確實無法猜測。

還是做些實際的事情更好。

讓那小子休息了那麼久，應該可以繼續了吧。

楊曲禾向房屋的方向走去。

果然是一頭沉睡的獅子啊。少女如此想到。

此次前來，本是想試探出楊曲禾的真實性情。

沒想到還有額外收穫。

那一瞬間，她看見了青色的龍影。

屋檐下的葉離此時還不知道「危機」即將到來，他只是安穩地睡著，發出輕微的呼吸聲。

手背中的白色劍影，伴著呼吸聲忽現忽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