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殿中境
郭榷望向殿中眾人。
他看到了熟悉的面孔，但更多的，是一個個陌生的後輩。
時代已變。
不過，若是這天下不發生如此劇烈的變動，這蓬萊仙會的主持之位，恐怕也輪不到他。
晉元宗的宗主如此想到。
「今日各位少年英雄齊聚此地，為這盛會增添光彩。」
「你們中的某些人，將會在以後成為一方巨摯，而他們起勢的第一道機緣，說不定就來自這仙島之中。」郭榷用激昂的語調朝著他們說道。
然後他轉過身去。
他的身後有一座巨大的香壇，香壇之上，有三柱未被點燃的立香。
火焰在郭榷的指尖出現，將香點燃。
裊裊青煙在大殿之上升起。
煙霧之中，隱約能看見一片遼闊的海域，一座仙島如翠綠色的瑪瑙點綴其上。
「現在，請諸位捏碎手中的信符，進入島中。」
盤坐於墊上的葉離，捏碎了手中正在散發光芒的銀色信符。
剎那間，他感受到了天旋地轉的感覺。
他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他已躺在一片樹林之中。
葉離檢查了一下身體各處，感覺並無異樣。
現在的自己，真的只是一縷神魂嗎？
據楊曲禾所說，此次盛會的時間為一周。
若想提前離島，只有一個辦法：死亡。
機緣一事，本就是有能者得之。
在這種沒有後顧之憂情況下，修道者之間的競爭，無疑會變得瘋狂。
只是...自己此行倒也不是為此而來。
盡量在此多待幾日吧，葉離如此想到。
他開始觀察四周的環境。
似乎並沒有其它人在這周圍，只能聽到微弱的水聲。
葉離放輕腳步，緩緩向前走去。
在這未知的領域中，多幾分謹慎都不為過。
大殿之中，所有少年少女皆陷入了沉睡。
靜坐中的郭榷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楊曲禾走進殿內，來到他的面前。
「沒想到楊大人會在這時候到來。」郭榷笑道，「說起來，楊大人來這兩年了，在下卻一直無緣拜訪，真是令人遺憾。」
「不必客套了，說正事吧。」楊曲禾正色說道。「朝廷命我全程監視此次盛會，現在我需要你將目前的情況告知於我」
「楊大人不是很清楚嗎，何須在下解答。」郭榷的語氣有些不善，「倒是我有些奇怪，此前朝廷對此次盛會的態度不應該是不進行干涉嗎？這前後的態度轉變...」
「是道部那位大人的意思。」楊曲禾沒有透露更多消息。
朝廷此次的行為，確實過於蠻橫，壞了仙家規矩。
但這便是勝利者的特權。
即使已經過去三年，仙家門徒也應牢記這個道理。
向著更高峰前進，在臨行前夕，許興不止一次對他說這樣的話。
寧為勝者的爪牙，不做敗者的領袖。
名為楊曲禾的道人放棄了一切，從頭開始。
此地即是新的起點。
蓬萊仙境與現實的時間流速相差數十倍，也就是說，在蓬萊仙島中度過的七日，在現實不過是過去了幾個時辰。
按照那位大人的意思，在這幾個時辰里，現實中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
「楊大人是要和在下共度幾個時辰嗎？」郭榷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
只見他大手一揮，兩套木質的桌椅茶具便出現在殿中。
「楊大人，請。」郭榷坐到椅上，對楊曲禾說道。
「不必了。」楊曲禾負手而立，拒絕了郭榷的邀請。
郭榷嘆了口氣，說道：「到底是朝廷的一方封疆大吏，和我這種山野愚民同坐一席，確實有失身份。」
楊曲禾沒有繼續理會他。
大殿之中，已有人醒來。
那人看起來欣喜萬分，想必是在仙境中收穫頗豐。
隨後又有兩人蘇醒，他們的表情就不一樣了，並且都望向了第一個醒來的少年。
「你給我等著。」其中一人放下狠話。
「仙島之仇，不可代入現實。」郭榷慢悠悠地對他們說道。
至少在晉元宗內不行。
聽見晉元宗宗主的話語，那兩人只能作罷。
看起來，這三人進入了同一處機緣之地，往年的這種地界，開放的那麼早嗎？
郭榷眯上眼睛，開始思考。
天時人事並存，這屆盛會，似乎會變得十分有趣啊。
......
瀑布自山崖之上墜落，好似銀河破空。
此處已無前路。
奔涌的瀑布之下，是一片平靜的深潭。
葉離低頭用手捧起一灘潭水，一飲而盡。
屏聲行走數個時辰，他感到有些疲憊。
靈氣攜著潭水，在他的面前凝聚成球。
在這個地方，葉離感到自己對靈氣的掌控力提升了。
是天地間的法則有所不同嗎？
朦朧中，葉離似乎能夠看到知玄境的那條線。
似近似遠，若影若現，可望卻不可及。
不知何時才能越過那條線。
他將思緒收回心中。
試試那一招吧。
葉離將手臂抬起。
靈氣環於手臂之上。
楊曲禾似乎並沒有為那招式取名。
既然如此，就讓我為它想個名字吧。
叫什麼好呢？
這時，手中的靈氣突然不受控制地向前散去，在深潭中濺起浪花，潭水濺了葉離一身。
「還是不能分神啊。」葉離懊惱地說道。
靈氣再次匯聚，從手臂流入掌間。
他將手掌向前擊出。
藍色的流光在掌間出現，向深潭衝去。
激浪從深潭中升起，發出震天聲響。
果然如此。
葉離第一次完整的釋放出這一招。
但總感覺，好像少了什麼？
葉離想起了那聲龍吟。
也是，畢竟這方天地並不是我熟悉的世界。
葉離不再糾結此事，他開始思考接下來該如何行動。
這時，一股刺骨的涼意從手背上傳來。
白光大盛。
他的眼前出現了一道劍影。
潔白的流光與灰暗的陰影交織於劍身之上，劍影散發出神聖而不詳的氣息。
它向著深潭之上的瀑布刺去，消散於瀑中。
葉離的腦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想法。
這道劍影在指引他前往機緣之處。
他不假思索，躍入譚中，游向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