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自稱姐姐的老闆娘

早上的小鎮很安靜，安靜到大老遠就能聽到環衛工人的鏟子與地面摩擦的嘎嘎聲。住在這裡的人常說，早上叫醒你的不一定是早上七八點鐘的太陽，但一定會是五六點鐘就開始上班的環衛工人。

雖說是小鎮，但發展情況也就比普通鄉村好了那麼一點點，整個小鎮的主要建築也就只是沿著馬路的長長的一條街。從高處看，小鎮就像是爬在地面上的一條蟲。

清晨的空氣中，帶著一絲絲香甜與清新——除了一輛摩托車排出的尾氣。

「你說你早上起這麼早幹嘛，又不要讀書。」坐在車後面的路小遠死死的抓著摩托車的尾部，彷彿對車主的技術十分不相信。

「打單子哇，晚上通宵搶到的好單子，趁著早上狀態好就打了嘛。」許知許住在前面喊道，頭上戴著一個像是垃圾站搶來的頭盔。

路小遠沉默了，許知許的情況他是知道的，但從沒想過對方如此的勤奮。

「那你呢？」許知許興奮的說，「一個下半身癱瘓的人突然站了起來，還拉著我跑出醫院，這事髮網上去絕對能大賺一筆。」

「別，我可不想被抓到實驗室裡面當小白鼠被解刨。」路小遠抗拒道，對於那條自稱系統的龍人的事，他暫時還是對許知許隱瞞了下來。

「那我們現在去哪？」路小遠問道。

「網吧。」許知許側頭回答道，「我記得你還沒去過網吧吧，幫你減少一個遺憾，正好我還有單子沒打。」

路小遠翻了個白眼，說白了減少遺憾全是鋪墊，打單子才是主要目的。

兩人很快就到達了網吧，小鎮的網吧很黑，也不知道裡面是沒有裝燈泡，還是老闆捨不得開燈。地上也油滋滋的，走在上面有一種滑滑的感覺，如果去看，還能看到電腦反射的微弱的光。

路小遠有點后怕，他從來沒到過這種地方來，小時候就被父母「軟禁」在家學習，長大了以後倒也沒有什麼玩電腦的慾望，最多也就宅在家裡玩玩手機。

但讓他害怕的並不是這裡的環境，而是以前他就聽說這裡曾發生過命案，是網民用一把小刀片將網管殺害。聽說當時血從吧台流到了門口。想到這裡，路小遠不由自主的顫了一下，不免覺得後背有些發涼。

許知許倒是顯得比較隨意，像是這裡的常客，他熟練的把路小遠拉到一個角落，很驕傲的表示這裡是全網吧能找到的最好的機子了。

最後兩人也只開了一台設備，用許知許的話來解釋就是，路小遠又不玩電腦遊戲，開了也沒什麼用，還不如省點錢不開。

路小遠警惕的掃視著周圍，按道理來說，醫院此時應該也發現他「越獄」了。那麼現在肯定就會有人來找他了，而他的任務就是保證自己不被醫護人員和自己的父親路非凡發現。

現在是早上八點了，離任務開始已經過了兩個小時。路小遠也差不多適應了網吧不時散發的那種像是三天沒洗的襪子的味道，儘管心理上已經適應了，但早上滴水未進，身體上也已經發出抗議了。

「給我點錢，我出去買點東西吃。」路小遠對正痴迷打單的許知許說道。

「靠，又輸了，哦對誒，我習慣早上不吃早餐了，把你給忘記了。」許知許大大咧咧的把兜里的錢全部掏出放在桌上，一共十五塊，「喏，五塊錢去網管那裡可以買一碗炒粉，還有十塊錢我要留著加油的。」

「十塊錢你也能去加油？」

「害，沒辦法，因為他那裡的加油站最少也要十塊，不然我就加五塊的油了。」許知許攤了攤手道，隨後又進入新的一局遊戲中。

路小遠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看見隔壁桌的炒粉正爬出來打蟲子，決定還是去冒著風險去外面買點吃的。

走出網吧，路小遠感覺空氣都變的溫和了起來，但還來不及享受，他必須儘快解決生理問題。

路小遠的眼睛在各個門鋪來回尋找早餐店，突然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喲喲喲，這年頭老頭也去網吧呢？要不也到我這小茶館也坐一坐。」

那是一個穿著暴露的女人，身材凹凸有致，臉上隱約有春水浮現，眼神中暗藏的嫵媚簡直就是在勾引男人的慾望，分分鐘可以將男人的慾火點燃。

茶館女老闆架著二郎腿，掛著淺淺的微笑，時不時就給路小遠拋開一個媚眼。

雖然現在的他看起來是個老的快死老頭子，但從小就沒上過戰場的他哪見過這場面，嚇的路小遠立馬就轉移了視線。但男性心中的本能促使他時不時將眼神又遊離到這個女人身上。

好美，真的好美。她的五官好生精緻，簡直就是女媧娘娘一點一點捏出來的，而我們其他人相比起來就是女媧娘娘隨便甩出來的廢料了。

老闆娘緩緩站了起來，步態優雅的走向路小遠。路小遠感覺自己心跳的厲害，十七年資深宅男，幾乎從未於女生有親密接觸的小遠同學顯得有點不知所措。

路小遠別過頭去，所謂眼不見心不煩。誰知老闆娘悄悄的將頭湊到路小遠的耳邊，用一種極其嫵媚的語氣說，「雖然看起來是個老頭子呢，但骨子裡卻還是個小朋友哦。我看你還沒吃早餐吧，茶館里還有些點心哦，要我幫你拿來嗎？」

老闆娘的聲音酥酥的，路小遠聽到后感覺腿都軟了。

人間尤物，人間尤物啊，這古代君王要是碰到這樣的女人，不早朝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路小遠連連退了幾步，竟有些站不穩。反應過來后，路小遠慌也似的跑開了。

老闆娘輕輕一笑，道：「真是個有趣的孩子呢。」

路小遠在外面解決完早餐的問題，回到網吧，腦子裡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那個女人的身影。一想到那個女人，路小遠就會感覺到臉很燙，心也似小鹿亂撞一般。

妖女，那人一定是妖女……可是她真的好好看啊。

許知許看到自己兄弟魂不守舍的樣子，往路小遠的眼前晃了晃道：「誒，好兄弟，你這一頓早餐吃回來，人是回來了，魂倒是丟了，說說吧，遇見什麼事了？」

路小遠也不管許知許的問題，反問道：「胖子，網吧旁邊那家茶館是什麼門路。」也不好意思直接問老闆娘，就是好先問問茶館了。

「茶館？」許知許疑惑道，「什麼茶館，網吧旁邊就沒有茶館哇。」

「怎麼可能，網吧旁邊絕對有一間茶館！」路小遠十分肯定的說道。

「害，小遠，說不定是你老眼昏花看錯了呢？你現在這身體看錯也是很正常的嘛。我在這網吧天天打單子，對網吧周圍的店鋪了如指掌，這附近怎麼可能會有茶館呢？」許知許說道，隨後又沉浸到遊戲中去。

路小遠突然感到背後發涼，沒有茶館？那位自稱茶館老闆娘的女人到底是誰，路小遠有些后怕的往網吧門口往去，只見一名醫護人員正與網管正在交流。

路小遠心咯噔一下，極度的恐懼感刺激著他的神經，讓他變得無比清醒。

「胖子，快跑，我們要被發現了。」路小遠焦急的扯著許知許的手臂。

許知許頭也沒回一下就說：「不行的哇，好兄弟，我這把再不打完我就要超時了，超時違約要賠很多錢的，大不了這次就被抓回去，下次再跑出來嘛。」

靠，路小遠在心中謾罵一句，對你可能是有下次，對我來說就是下輩子了。

「廁所在哪？」路小遠焦急的問道。

許知許熟練的指了一個方向，嘀咕著，「醫院又不是沒有廁所，有這麼急嘛。」

路小遠彎著身子，盡量快步走到廁所，不時還回頭看一看那名白褂人員。心裡想著，快點，再快點，我可不想這麼早就死啊。

網吧的廁所就只有兩個，並沒有分男女，門也只是簡單塑料門裝了個防窺玻璃，門上斑斑點點的全是煙灼燒的痕迹。左邊鎖死了，路小遠用力推也沒推開。另一個也是關了起來。

拜託了，裡面的兄弟，別鎖門啊。

路小遠閉著眼睛輕輕一推，門開了，來不及看裡面有沒有人，路小遠躥的一下就溜了進去，然後裡面轉身把門狠狠的栓死。隨後大口喘氣起來。

呼呼呼……這老頭的身體果然還是不太行。這才幾步路就已經喘的不行了。

突然，路小遠感覺肩上輕輕落下一個手掌，嚇得路小遠倒吸一口涼氣，正要大叫起來。一根纖細的手指卻堵在路小遠的嘴前。從背後看，就像是後面有人很親昵的貼著路小遠。

路小遠轉頭一看，發現站在他身後的不是別人，正是那所謂的茶館老闆娘。見到是老闆娘，路小遠心中倒是鬆了一口氣，心想還好沒叫出來，叫出來就這聲音的辨識度，狗都知道裡面藏了個老頭。

老闆娘嫵媚一笑，湊到路小遠耳邊輕輕說道：「小傢伙，偷偷闖進女廁所是不對的哦，難道你是知道姐姐在這裡面才偷偷跟進來打嗎？」

老闆娘小嘴呼出的氣弄得路小遠耳朵痒痒的，但也一定程度上壓制了路小遠心中的恐懼，取而代之的卻是那種莫名的心動。

「又沒貼牌子，誰知道這裡是女廁所。」路小遠小聲嘀咕道。又是這個妖女，讓一個快入土的人叫姐姐，這是什麼奇怪的趣味啊……但是她真的好好看哇。

老闆娘把手放在嘴前，輕輕一笑，「你這小傢伙也倒是有趣，自古以來男左女右。小傢伙，你不會不知道吧。」

歪理，真是歪理，這妖女居然強行辯解，可惡啊，一看到好看的女人就沒辦法大膽講出話來。

還不等路小遠的思想繼續飄下去，門外面卻傳來了敲門聲，是隔壁的敲門聲。

「有人在裡面嗎？」一個女聲問道。

「有。」一個成熟的男性聲音回答，「你等一會，快了。」

是那個白褂，她肯定來廁所找自己了。怎麼辦，怎麼辦!乾脆讓這個妖女回答一下算了。不行不行，萬一她在外面一直等著怎麼辦。

路小遠眼神變得焦急起來，生怕下一刻被發現就直接暴斃。手緊緊的攥著門把手，彷彿要把門把手拽下來一樣。

老闆娘像是看透了一切，她把手輕輕的落在路小遠的手上，小聲對路小遠說，「相信姐姐，好嗎？姐姐可不會讓你被發現的呢。」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話，路小遠感到十足的安全感，就像是他的親姐姐在槍林彈雨中，姐姐手拿一把重狙，對他說：小遠別怕，有姐姐保護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二次元病犯了還是其他什麼，路小遠握門把手的力量漸漸鬆了下來。

老闆娘微微一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成功了。老闆娘嫵媚的在路小遠耳邊說道：「我說三二一，就乖乖把門打開躲在姐姐身後哦。」

路小遠也像是魔怔了一般，感覺眼前老闆娘的形象無比的高大，甚至隱約正放出微微的光芒。

「三，」

「二，」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