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黑夜畫眉
誒，
我很快18歲了；
我必將老去；
我不能再等了。
人生苦短，如白馬過隙，再等下去，黃花菜都涼了。
今天，發生的事情有點多；今夜，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張天壽躺平了，沒有開燈，看出門廳，哪邊月光影影撩撩，彷彿回到了昔日的野營歲月。
綠野之上，月影朦朧，有一個人影，漂浮在空中，在她周圍的空氣，彷彿粘稠了十倍，使到人影都詭異起來。她雙掌合十，是媽媽，是她的身影，她周圍的氣流，時常會變，形成一條又一條莫名影子。
她臉色平和的時候，霞光滿山，附近山花流霞；
她皺起眉頭的時候，時不時會有狂風大雨，轟打著附近的空域。
「起來吧。」
很快，就是天亮了，張天壽起床身，翻箱倒櫃。
「唉，真的只有一顆『大力丸』，要是來個五、六、七、八、九顆就好了。」
張天壽拿起他上次吸食的『大力丸』包裝，樸素的宣紙封面，用古法烙印著兩個字「老二」，背面，有銘刻的小篆「張」。剛才，他再次查找了整個茅廬，查找『大力丸』。
『張老二』？沒聽說過這個牌子啊。
大力丸自然是沒有可能再找到一枚的，張天壽倒也失望，不存在的，上一次那顆藥丸，也許是老媽故意放在某處的。期望更多，自然是不可能的。
「吃肉吧。」
冰箱門打開，裡面躺了一塊黑蓉蓉的肉塊。天壽從工具箱拿出一支酒精噴槍，點燃了火焰，把肉皮表面的毛髮燒到吱吱的響了。
五花肉塊泡在山泉水裡面，他用刮刀把肉皮表面的渣渣刮乾淨，於是一塊黃金橙橙的上肉出現在眼前。
得益於自小以來的野營生活，他的刮毛手勢，自然十分熟練的了。
十分鐘之後，張天壽長嘆一聲，把烤得金黃的獸肉放入清水之中。
「真的是最後一塊一階凶獸之肉了，以後吃肉，得自己賺錢了。」
張天壽看著肉塊，心裡十分珍惜。
這是一階凶獸肉，巴掌大那麼一小塊，得有十多斤重。這塊肉，是張天壽網購的，每斤接近300大米。
咔咔咔，
鉛筆般粗大的鎢鋼針都被他打歪了，獸肉表皮多了密密麻麻的針孔。
這好肉表皮非常堅硬，得用鎢鋼釘子插爛表皮，否則咬不動。
吱吱吱，下一步是把肉鋸成肉塊。他抓來一把手鋸冰肉刀，費勁的把肉皮鋸出了九宮格，嗯，對頭，這一階凶獸之肉特硬的，可得鋸成小塊，才能快一點燉爛。
銅鼎不大，是老媽定製的銅鼎，內涵很足。鼎有三層，內層放肉，中間層可以放滋補丹藥，外層可以放香料、大料。
外層溫度高，大料會率先融化，香氣噴入中間層，加熱滋補藥材；滋補藥材的香汁會上面滴落肉塊上，不斷增壓，滲透。
這銅鼎，沒有香氣四溢的說法，溫度升到位，保壓、保溫就行了。
水霧繚繞，等待著，天壽感覺自己的心中一陣陣的發慌。今夜，他不知道為何，心中有壓抑不住的低沉。
《武脈開竅錄》講究的是陽氣，吞服東來紫氣，沸騰血氣，以積累丹田真氣衝擊丹田，一旦丹田開闢，便可以蘊養真氣了。
有了丹田真氣，便可以配合全身真氣，衝擊重要竅穴，打開神秘的竅穴，修鍊者就可以在竅穴積累真氣，爆發
人體有要穴39個，
其中手腳四肢共4條武脈，加上任督2脈共有6條武脈。各有大穴6個，丹田附近密集3個大穴。
按照《武脈開竅錄》的指引，積累血氣，開闢丹田，便為一品武生之入門。
一品武生一共有五重天，每開通一條武脈，便武生一重天；你開通兩條武脈，便是武生二重天；以此類推。
當一個武道修鍊者六條武脈全部打通，任督兩脈鏈接，構成真氣循環。那便是武生完滿境界，即是說，他成為了真真正正的武者，號稱踏浪武者。
去他妹，可是這功法，好像不適合我呀！
去他妹的，今夜，我要試一試，家傳的功法，《平湖秋月》。
所謂的武生一重天，便是修鍊武者，積聚巨量丹田真氣，並用真氣打通一條武脈（上臂或者下肢的經脈），使到丹田真氣可以外放、形成真勁。
開通武脈竅穴，那有那麼容易呀？
武者開闢丹田過小者，開穴必然失敗；
丹田真氣能量密度不足者，開穴必然失敗；
修行真氣純度不足者，開竅穴也容易失敗。
張天壽感覺自己修鍊出來真氣純度是不錯的，問題可能在於自己的真氣能量密度不足。
是的，很多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陰冷，莽不起來。
陽光的時候不多，多數時間，待在家中，吃喝多少都不見衝動。
有時，浩子說得對：「瘦子，你腎虧啊。」
話糙一點，但是不無道理。
一般說來，武者修鍊，都是修鍊時間越長，積聚的真氣越多。
可這個規律在張天壽身上變了味，他修鍊的時候，明明有真氣誕生，可奇怪的是，睡一覺，他辛苦修鍊得來的真氣便會消失不見了。
嗯，
這麼說吧，一夜醒來都是空。
後來，張天壽也相信自己是有點身體虧空了。虧啊，真元不足，真氣稀薄，哪裡沖得開武脈大穴？
.
「走，去冷、冷、靜、一下！」
張天壽脫了長衣長褲，露出鎢金一般肌肉線條。走出茅廬門口，繞了東向數十步，哪裡一條道飄逸的山泉，哇啦啦的飄落。
嘩啦，
張天壽臉色漲紅，抓起旁邊的一雙草鞋，鑽入入水幕之中，泉水如珠，瞬間淋濕了全身，涼透了心。
早春，山區之夜，溫度相當的低呀，估計不到十度！
他的小腿和手臂的皮膚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紅潤變成灰色。
冰涼刺骨，黑色，是血氣衰敗的跡象，即使強壯如張天壽，身體哆嗦了一下，心臟也開始了強力泵血，加速血液循環。
「畫眉！」他說道。
手指畫划水，帶動水汽。
這一招《平湖秋月》的起手式，不是走的嫵媚柔弱路線，而是凌厲的點劃線。
嘩啦，嘩啦，水花被手勢帶動旋轉，有了主心骨一般。
一片朦朦朧朧的樹葉，葉脈白色，葉片黃色，凋謝、飄零在心中。
山泉水散開，也彷彿有了生命，形成了一片簡陋的鵝蛋型散開。
「這是，滑動的點擊？還是點擊中帶來滑動？反正，一道水之眉毛，成型了。」
夜景精華在瀰漫，因為光線稀薄，本應被黃皮膚映黃的透明水紋，變成了黝黑色。
叱，
水花四射，
張天壽麵對冰寒，渾然不懼，他攢勁運氣，一道真氣直接在丹田附近打著盤旋。
《平湖秋月》是一門練氣術法，需要配合呼吸法，眼緣。不僅僅如此，這部練氣術，還必須要和拳法、腿法配合，運動四肢帶來的血氣和氣勢，有利於練氣境界的提高。
它自小就在張天壽的意識中存在，術法需要在清涼陰冷的環境修鍊。畫眉，是它的初步入門練氣動作。
這門拳術，或者說是指法更加合適，天壽修鍊的它時候不多，因為在陽光之下使用這門拳術，有不舒服的感覺。
不，應該說張天壽以前，也動過了長期訓練入門篇《畫眉》的心思，可是，前幾次，一旦他進入手腳冰涼狀態，很快就感冒、發燒的。
這個時代，一旦感冒，太麻煩了。
先是CT，發熱門診和隔離，那些天，張天壽都愁死了。不能返校不是問題，發熱門診一次上千大元的開銷，使到他心疼加肉疼。
「真的，我特碼的，作死啊。」
冰雨中，咯咯，牙關磕碰了起來，動作開始變形，張天壽的意識幾乎模糊了。
「暖陽，紫光教室！」
他努力想起一些自己這些年經歷過的，最為溫暖的場景。
果然，他的意識流暢了一些，手腳還是變形的，繼續在風雨中晃動起來。
嗯，他的意識漸漸迷糊了，有年少幻想的聲音出現了。
「我想，我好想考上武道學院。」
「寧做仙家一條狗，不做世間躺平人。」
「媽，我可以回學校了嗎？」
「好想變強，一拳打爆世界。」
「不，修鍊好累，我只想休息一下。」
「天黑了，我該休息了......」
「涼快啊，不冷啊，該睡覺了。」
......
漸漸的，張天壽好像進入了慢動作狀態，世界沉重，他彷彿有千斤重擔，壓在肩膀上。
「天壽，天壽...你，你其實可以選擇平凡」
「你的肩膀，其實可以...不必肩負重擔，苟，躺平在人間，哪不算啥事。」
他好像失去了信心，失去了動能身體懸浮在雨霧之中，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一個熟悉的身影，那麼奇特的懸浮在空中。
「媽，我真的好累，我只想休息一下。」張天壽對著自己的親人，說道。
這一刻，他的心中感覺釋放了什麼東西，委屈、不安，懦弱和憤怒都不見了，他的意願最終成了一個字『睡』。
是的，如同親人的撫摸，他睡意沉沉，將要在瞬間入眠。
那熟悉的身影喃喃道：「睡吧，孩子。」
「好好睡吧，孩子？」
這一聲聲說完，影子也變淡了一些，彷彿跟隨記憶，遠去了一年時間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