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冰泉現良知
本來睡意朦朧的張天壽忽然清醒了一些。
水霧中，那熟悉的婦人再次說道：「好好睡吧，孩子。」
語氣極為溫婉溫暖，這是愛，這是媽媽的溫柔，也許，類似奶奶的溺愛了。她溫婉神態悅耳的語音，如天籟之音，哪怕世間最頑皮的孩子都會沉沉睡去。
天壽瞪眼罵道：「滾開，什麼鬼東西？」
少年的後背，剎那間大汗淋漓，不錯，全是冷汗。
因為他清楚，自己親媽，行動常是雷厲風行，說話也不會拖泥帶水，至於眼前這種溫婉的語氣，從未有過。
親媽葉秀娜，精神力宗師，殺伐決斷，說話自帶殺氣，非常的Man。更多的時候，媽是一道雷電，她對待親兒子要求特別苛刻：「滾，獸去入定。」
是的，親媽的這一個『滾』字說得蕩氣迴腸，絕對不會讓人誤解。
什麼『好好睡吧，孩子。』絕對是不存在的。
咔，
水汽散開，夜幕中出現了一個淡淡的身影，那成熟婦人咧嘴，露出了虛無的星空。冷風吹，碧水搖，她的虛影，有大量水花穿了過去，留下了一抹淡淡的水痕。
水痕留影，依稀可以看出一個秀麗婦人的身材面容。
「撒，該死刷，你這個娃子，大熊。」溫婉的聲音變成了嘶啞、陰毒。
「呔，老姑婆！」
張天壽壯膽叱了一聲，他全身打了個冷顫，什麼睡意都全醒了。
思維如閃電，晴空霹靂，這什麼情況？
眼前這婦人虛影，無疑跟傳說中的女鬼吻合。
「咯咯，咯咯。」
「嘎嘎，小鬼，找死啦。」
那個虛影幻化，果然變成了一個白骨精一般的女鬼。白骨森森。女鬼並沒言語，她努嘴，吐了一條紅色的蛇頭，那是一口毒辣的陰氣，如黑蟒吐舌，徑直撲殺而來。
「什麼麻辣吧唧。」
張天壽怒了，我都開不了竅穴了，你還如此捉弄我？
你裝什麼鬼不好，為啥裝成我媽的樣子？
我腦子裡，就剩下那麼一點點念想，你還要毀了她？
此刻的張天壽沒有一點點害怕，也許是因為，這些天，他太壓抑了。無數委屈、不安，都變成了衝動，一股血氣上頭，他眸子閃現了一道血紅瞳影。
莫名的物質充沛了他大腦，天獸勃然大怒，暴怒，他距離野獸又近了一步。扯淡，什麼鬼魂帶來的刺骨寒氣，駭人聽聞，一邊去吧，還有什麼比毀人夢想更嚴峻的事情？
你做惡鬼，也不能毀了我的夢想。
該殺！！
轟，
他上前一步，如入瘋魔。
雙臂變幻攢勁，水花如龍一般射出，彎曲藏勁，張天壽的手臂隱藏其中。
「索雲！」
張天壽喝道。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左手手掌心，突然綻開了一朵花，一朵黑色的花。
喵呀！
八瓣花瓣探查，先是融化的她的陰氣劍，然後像恐怖的昆蟲一般，抱住了女鬼的頭顱。
「呀！」
那女鬼發出一道悲涼的慘叫，陰劍破碎，本來虛無的身影被一道黑光鎮壓，瞬間竄入了張天壽的手心之中。
「我去。」
張天壽只感覺到一道冰冷刺骨的冰寒從他的手掌心正中間刺入，剎那間刺入心頭。
嘎，
一陣手忙腳亂，使到現場水花四射。
彷彿芥辣上頭一般，有一道強大無比的冰涼，
湧入天壽的神海之中，使到張天壽整個人完全涼透了。
這是鬼上身了？
走出山泉飄灑區域，抹乾身體，張天壽惶恐了一會兒，他實在是無法解釋剛才發生的事情。
不對啊，鬼上身怎麼會辣么爽？
此刻的張天壽感覺自己腦筋清明無比，什麼事情、什麼回憶都是一想記起，清晰無比。
「我這是，我這是變得更加聰明了，記性也好多了。」
「清涼，清爽，溫暖如春。我的感覺，美妙極了。」
張天壽回到茅廬雅舍之內，喝了一口熱茶，感覺好極了。
胸口，暖融融的，好像吃了一頓大餐。他這是，比吃了十全大補湯還要補啊。
「對了，是時候了。」
張天壽隱隱的感覺到了一些玄機，現在的他，身體熱得要命，而思想清明，是處於一個溫湯清明的狀態。至於剛才他遇到了什麼髒東西，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書生帶劍，守住光明，哪裡用得著懼怕牛鬼蛇神？
轟轟轟，
他手舞足蹈，感覺一切都非常順心，指哪打哪，得心應手。這種狀態，不就是要突破的狀態嗎？
「啦啦-啦，啦啦-來-吧，軍體拳。」
張天壽出去晃蕩了一會兒，然後回到屋裡面，把銅鼎裡面，熱氣騰騰的凶獸好肉給吃了，心中快樂極了。
「垃圾，起來啊，別躺平。」
他咬著牙齒，可咬牙，忍不住笑容。
他的胃，在迅速吸收一階異獸之肉，大量能量湧入血液。熱量在攀升，動作有點膨脹了啊，可是，真的爽。
「戰技，戰技，還是戰技。你們，什麼都不是，臘雞，或者初入武生境的弱菜，你們最應該注重的就是武技。」他彷彿看見了齊人教練，在演武台朝著一個個學生大吼大叫的樣子。
「來啊，拳腳帶風，出手有暗勁。」
「別幻想什麼真氣如虹，大多數時候，你們還得操起傢伙，直面人生。光說不練，有什麼好炫的？我呸，你們現在的武功，還不如一個屠夫，殺雞那種。」
……
轟，
有一刻，竄來竄去的張天壽朝著，自家的茅廬雅舍的柱子來了一拳，那柱子搖晃起來。
「定。」
張天壽嚇壞了，趕緊自個兒摟著柱子，使到柱子安靜下來。
他跳到屋子外面，外面依然黑夜沉沉，可是張天壽不怕。甚至，他想夜裡尋常山林，尋找那一抹『清涼』。
吧，叭叭，草木紛飛。
張天壽笑容不斷，忘掉了這幾年的委屈，是的，積累了三年的喪氣，今日，不，今夜全部變成了他成長的墊腳石。
火氣從精瘦的肌肉之中散發，精神如火，意識中彷彿沐浴著大陽紫光。
啪啪啪，一些石頭也遭了殃！
張天壽的軍體拳的動作並不規範，自然是因為此刻融入了一些秋葉拳的意境。
他的身體在扭曲，四肢在舒張、彎曲。他時而瘋狂，曲折如大蛇；時而冷靜，盤踞如石猿。
唧嗚，呼呼山風，彷彿山鷹在鳴唱，野貓在哀嚎。
一個少年好手，在黑夜中打拳，虎虎生風。
「滾！」
張天壽一拳揮出，拳風擊發十幾米外的野草叢中。
啊嗚，
真有一道黑影從草叢飛躍而出。張天壽上前一撈，發現是一隻受驚的兔子。
「滾，我還以為你是個鬼。」
他把兔子摔入黑夜，這種普通的野兔，他還真的看不上眼了。
一揮手，只是發泄的怪誕動作，哪裡想到會驚動野物？
一撈手，靈活的兔子手到擒來，他驚訝於自己變得犀利了。
功力大增啊。
嗤，
意識海中，細微的一聲，破繭聲響，天亮了。
此刻，張天壽的意識海中，出現了異常。
紅色為血氣，形成海洋為識海；白色為霧，是飄忽不定的一
此時在張天壽的識海中，感覺了到了一道暖流，沒錯，一道柔和溫暖的光出現了，朦朧中，意識海中，一道意識，好像有七個大字閃了出來。
「不慮而知，良知也」。
『良知來了，這就是入門境界嗎?』
張天壽猛力擊水，山泉飛濺，木葉飛花。
等待了哪么多年，《畫眉》拳術運氣篇，其入門境界『良知』，他終於達到了。
.
良知，並非陌生的語言，古聖之言。意思是說，無須考慮，僅憑本能反應的東西，稱之為「良知」。
老師帶入門，修行靠自己。
哼，
良知!
老子都這麼善良了，難道還不算『良知』嗎？
憑什麼讓老哥等了這麼多年？字面上的解釋瞭然，算是入門了么？當中有何玄機？
以上，是張天壽以前的思考，不算偏激，不算盲目，可今天他明白了。
自己欠缺的，也許就是一簞肉食，一點運氣，一點隨心的笑容！
綜合而言，就是運數，際遇，就是綜合素質。
所謂快樂的單身漢，騙人的，你甚至不知道，自己就是欠缺那麼一點點運數，就可以起飛了。
這一刻，張天壽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
見識太少了！
當大眾化的常識不適合自己，
沒有人生閱歷，也沒有老師可以手把手教導，一個人如何可以破局？
一個人，真的太難了！
你甚至不知道，自己缺少的是什麼。
......
意識中，張天壽頭鐵，意識迎著哪七個大字，走了過去。
腦海中的文字已經實質化，如同瓦片一般，表面甚至可以看見紋路。
是神文，還是神紋？
張天壽意識疑惑了，猶豫片刻，他的意識體上前，一頭撞了上去。
沒有辦法，現在他的意識體，就是一團光，一團麵粉，一團霧氣，說是有手腳四肢，並不完整，甚至是鬆散的。
哐啷，
七個文字，感覺十分堅硬，還是神奇撞碎了，融入了一團光中。
張天壽感覺自己一陣腦殼痛，瞬間大量訊息湧入自己的腦海之中，天旋地轉.......
啪，
少年一屁股摔倒在草地上，哪裡濕漉漉的。
人已經醒了，少年摸著腦殼，形象狼狽，痛並快樂著。
「不慮而知，良知也……」
張天壽喃喃自語，意識海中浮現這句神文，或者說神紋，破碎了之後，他進入了一種魔怔狀態！
嗡嗡嗡，
我傻了么？
張天壽腦袋中一片嘈雜的噪音，一片龐大的陰影壓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