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較量
蘇祈月的事整個賀蘭部無人不知，海東奇當然也有所耳聞，同時也知曉眼前少女與自己身世相同，都有著一半大郢人的血統，也知道先前自己那個惡父，就是因為調戲她娘才惹怒了首領。
此時海東奇心思一轉，為了博取父親歡心，忽然指著蘇祈月罵道：「你這個小賤種！都是因為你才害了我父親，害了我們賀蘭部許多人無家可歸，你快點滾出我們賀蘭部。」
蘇祈月一頭霧水，心想這小子發什麼神經，怎麼好端端的突然罵自己，怒道：「你個臭小子，你說什麼？」
海東奇這時沒有再繼續罵，而是轉頭看了一眼他爹海木。
海木包紮好了傷口，瞧見自己的「便宜」兒子正在罵賀蘭夙那個女兒，心中不由得一陣歡心，長舒了一口惡氣，將海東奇喚到身前來悄悄交代了幾句。
海東奇聽完之後連連點頭，之後又回到蘇祈月的身前，突然一巴掌狠狠甩在蘇祈月的臉頰上。
這一下猝不及防，蘇祈月事先沒反應過來，頓時被打將小臉打腫了。
海東奇指著她鼻子叫喚道：「所有事情都是因為你這小野種害的，今日我就要教訓教訓你！」
遠處的海木一臉冷笑，如今他雖不能對賀蘭明思等人做些什麼，但是讓自己兒子教訓蘇祈月出口惡氣，這事也不難辦，他就不相信兩個少年少女「打鬧」，賀蘭明思還能去拉偏架。
這一巴掌也下手夠重的，蘇祈月整個頭腦都昏昏沉沉的，幸虧她平時沒少跟人打架，換作是哪個部族嬌生貴養的千金，搞不好已經一命嗚呼了。
賀蘭明思說道：「祈月，打回去，別讓他以為我們主家的人好欺負！」此刻賀蘭夙也沒有作聲，假如是平日里她肯定會保護女兒，可是現在已經不單單是兩個孩子之間的較量了。
蘇祈月當時也不是個善茬，受了欺負更不會忍氣吞聲，稍稍緩過勁來，她便抬起一腳往海東奇的小腹踹去。
海東奇躲閃不及，痛的雙眼金星亂冒，兩人就這樣拳腳你來我往，扭打在了一起難解難分，雙方人馬都在不停吶喊助威，好似這就一場「雙方」的較量。
賀蘭明朗領著兵馬到來，下了馬簡單詢問了事情經過，當下也靜靜注視著這一切，場中數千人不約而同吶喊助威。
蘇祈月的力量遠不如海東奇，而他又不似圖巴布那般空架子，海東奇雖然年歲不大，但力量已經與普通成年人相差無幾，去年他都勉強能拉開一石左右的強弓。
眼下蘇祈月才剛開始學武功，自然不可能輕易勝過海東奇，不一會兒便被他按倒在了地上，海東奇盯著她恥笑道：「小野種，你打不過我的，聽說你前
段日子將圖巴布那小子收拾得不輕，那傢伙如今還在床上躺著，不過可別將我海東奇也當成他那樣的廢物！」
蘇祈月身上吃了痛，嘴上卻不服輸道：「是么？你們哪點不一樣，不都是欺負女孩子么，這也算本事？」
海東奇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神情，猶豫了一會兒，默然道：「這個世道本就是弱肉強食，敵人不會因為你是女人而憐憫你，就像如今的你，只能被我踩在腳下！」說完他便一拳狠狠砸了下去，面對這致命一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而蘇祈月面不改色，她知道越到生死關頭，越需要冷靜，恍惚中她想起了賀蘭明以今日早晨教她的夷山八步拳，這拳法有四兩撥千斤的奇巧，她雖然完全學會，但眼下危急時刻只能照葫蘆畫瓢使出來救命。
她使出拳法中一招「倒轉乾坤」來，蘇祈月以左手抓住海東奇衣領，右手旋地而起，本以為這招平平無奇，能不能脫團都是個未知數，不料撫掌間似星河倒轉，整個身子突然轉了一個圓圈，將海東奇整個人都彈開了。
場中無數人驚呼出聲，饒是賀蘭明思等人都捏了一把冷汗，賀蘭夙則是緊緊攥著雙手，這個時候蘇祈月站直了身子，長吁了一口氣調整心態，擺出了夷山八步拳的架勢，大喝道：「來吧，看看本姑娘如何治你。」
假如賀蘭明以此時在這裡，定然會啞口無言，今早才教的武功，下午便能有模有樣的使出一招，這不就是萬里挑一的武學奇才。
見蘇祈月平安脫險，主家的人不由心驚膽戰，尤其是賀蘭夙，這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身旁的賀蘭明思安慰道：「放心吧，三弟肯定傳授了小月武功，我她現在就能試出來，想必她定能為我們主家爭這口氣。」
蘇祈月心中也是一喜，沒想到自己誤打誤撞竟然學會了一招，連她的沒有意識到自己天賦究竟有多高。
對面的海東奇躺在地上一臉驚詫，他到現在也不明白自己是如何倒飛出來的，頓時吃驚道：「你、你、你使得什麼妖法？」
蘇祈月冷笑，答道：「這叫夷山八步拳，此招式叫『隔空打豬』，現在明白了吧？」
海東奇失聲道：「你會武功？」他此時才忽然想起來，這丫頭有個三舅聽說是個很厲害的高手，前幾日好像聽說，連大郢王朝那個殘劍光許顯心都敗在其手下，而許顯心在前幾年比武大會可是勝過了諸多高手。
海東奇他這會兒心裡有點虛了，後悔自己不該為了博自己那個死鬼老爹的歡心，而去找蘇祈月的麻煩，勝了還好說，假如真的打不過她，那自己回到家族肯定要吃不了兜著走。
蘇祈月冷著臉，沒好氣道：「還打不打了？別婆婆媽媽的！」
海東奇站直了身子，轉頭向背後望了一眼，只見海木正怒氣沖沖盯著自己，如今騎虎難下，他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想到此處，當即橫著一拳向蘇祈月掃了過去。
蘇祈月思緒絲毫不慌亂，仔細回憶秘籍所記載的招式，如今機會難得，剛借這個眼前這個小混蛋當作磨刀石，她左掌在前右掌在後，腳踩乾坎二位，腳下畫了一個方圓便輕鬆避開了攻擊。
瞧著她那詭異的步伐，海東奇心裡打怵，他又是揮掌帶抓顯得慌張，但卻連蘇祈月的衣角都不曾碰到。
海東奇一時急了，發橫般猛朝她撲了過去，想將蘇祈月攔腰抱住，心想這樣她就沒辦法施展武功了。
瞧他動作這麼大，蘇祈月抓住機會當即閃開，八步之內似水中游魚，靈動迅疾，海東奇用力過猛撲了個空，當下沒收住勁力，往竄倒在地上啃了滿嘴黃泥。
圍觀數千人瞧著他這副狼狽模樣，紛紛忍不住俯身大笑，簡直將阿巴斯家的臉面都敗光了，海木鄙夷地看了這個像笨蛋兒子一樣，捂著耳朵怒斥：「廢物！沒用的東西！」
海東奇弄巧成拙，心裡越來越焦急，紅著眼從地上爬起來就要拚命，蘇祈月漫不經意道：「臭小子，你打不過我的，我勸你不要自討沒趣。」
海東奇怒道：「打不過也要打。」說著又惡狠狠撲了過來。
夷山八步拳雖然名字里有個拳字，但步法更為重要，步法與拳法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蘇祈月在比試之中漸漸明白了這個道理，只是她如今力量欠缺，出拳打在別人身上仍是不痛不癢，兩人交鋒之中，蘇祈月暗自心驚，自己雖然勝過海東奇許多，但卻沒能給他造成什麼實質性傷害，眼下得思考怎麼讓著這傢伙嘗到苦頭才行。
思慮良久，蘇祈月忽然想到明以舅舅不是說了么，這夷山八步拳可以借力打力，自己力量微弱，那為什麼不去借用海東奇這混蛋的氣力？
想到此處，抬頭間忽然看見海東奇一掌直逼眉心。
「來得好！」蘇祈月大喝一聲，變拳成掌，雙手抓著海東奇襲來的拳頭，一拉一帶，再用身子前往前頂開，眾人只見海東奇手臂彎曲，本來打向蘇祈月的拳頭居然打在了他自己身上。
海東奇一聲悶哼，胸口如大石撞擊，整個人瞬間倒地不起，不等他回神過來，蘇祈月搶上前左右開弓，幾記響亮耳光甩在他臉上，那聲音清脆至極，隔老遠也能聽得見，一直將海東奇打得鼻青臉腫。
出了一口惡氣，蘇祈月心情大好，她也沒打算至海東奇於死地，在他還迷迷糊糊的時候，閃身退到了賀蘭夙的身旁，輕聲道：「娘，我贏了。」
瞧著她小小年紀就要在草原拚死拚死活，賀蘭夙忍不住流下了眼淚，說到底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是她對不起孩子，想到這裡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只有默默地抱著蘇祈月流淚。
蘇祈月安慰道：「娘，沒事的，等我將來學好了本事，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她其實心裡都明白，娘親一個孤身的女人，能將自己拉扯大是多麼的不容易，她沒有理由去責怪賀蘭夙。
主家的人見蘇祈月贏了，一陣歡呼，此時此刻都忘卻了她的出身，紛紛為蘇祈月感到驕傲，而阿巴斯家的人則是臉色鐵青，一句話也說不出。
海東奇一臉頹然地爬了起來，海木指著他怒罵道：「沒用的東西！連個女孩都打不過，看老子回去之後怎麼收拾你！」海東奇聽完渾身顫抖，唯唯諾諾來到了他的身旁，低著頭一個字也不敢說。
賀蘭明朗微微一笑，朝著蘇祈月擠眉弄眼，還悄悄在背上豎了個大拇指，嘀咕道：「好樣的！」見他這般模樣，蘇祈月也忍不住發笑。
賀蘭明思環顧四周，朗聲道：「諸位，如今還有誰要阻攔？」
一連問了幾句，旁支的人再無出聲，他們都不是傻子，明眼人都能瞧出賀蘭明思動了真怒，如今白狼軍也趕到了，誰腦子不正常敢去找死？
賀蘭明思拂袖一揮，說道：「我們出發。」眾人剛要動身上山，忽然有人叫道：「明思首領，且慢！我們這些老傢伙還有話要說。」
這時白狼軍讓出一條通道，這次來的不是別人，卻是主家的一眾元老，為首之人叫「洛博」，比當日的賀蘭哈隆地位還高。
海木一陣冷笑，轉身悄悄退上了山，大有一副坐山觀虎鬥的架勢。
賀蘭明思道：「洛博叔叔，你來這裡添什麼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