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鐵牛
宋小晚放下陳壇，對荷葉道：「我同你一起去接小阿福。」
二人步履匆匆，很快便行了一小半的路程。
眼見荷葉急得落淚，宋小晚安慰道：「這路他也是熟識的，不會有什麼事。許是他路上貪玩，耽擱了。」
荷葉扯動著嘴角，不知該如何作答。
正在此時，她見著遠處有兩個熟悉的身影。
「晚娘，那可是小阿福？」
宋小晚聞言立時抬眼去看，雖則離得遠，確實是小阿福。
至於旁邊那個孩子，似乎是二林子？
不過此刻她未想太多，立時跑向二人。
小阿福見著氣喘吁吁的宋小晚，一時忍不住，撲倒宋小晚懷裡，大哭起來。
「姐姐……」
「怎麼了這是？」宋小晚忙仔細看著小阿福，只見他臉上沾滿了淚痕，左臉上更是有一塊青紫的傷痕。
再挽起衣袖，手臂上亦有血痕，一時間不由大怒，「怎麼了？是誰欺負你了？」
小阿福更咽抽泣，「是鐵牛找的人，我沒有惹過他們。中午下了學，我便在門口等著荷葉姐姐。但是鐵牛非要我給他銀錢，我說沒有，他便要打我。幸虧二林哥在一旁幫了我，可他自己也受了傷。」
宋小晚向二林子望去，只見他髮絲凌亂，亦是一臉傷痕。
她立時心疼地上前仔細檢查，卻見那衣服也被撕扯破了。
「疼不疼？」宋小晚心疼地問道。
二林子卻是不甚在意，「我沒事，晚娘姐，你先去看看小阿福。」
宋小晚嘆了一口氣，道：「走，先跟我回家，我給你們處理傷口。」
「不用了晚娘姐，我……」二林子仍要拒絕，卻被宋小晚一把拉走。
荷葉捧來了藥箱，這是前次小阿福生病後家中備下的常用藥，此時正到了用處。
宋小晚先是燒酒替粘了棉布，擦在二人傷處，又拿了幾瓶治跌打損傷的藥膏塗抹。
待忙完后，宋小晚鄭重地對二林子道：「多謝你幫了小阿福。」
二林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道：「晚娘姐，不用客氣，這是應該的。」
宋小晚不再多言，卻將這份恩情記在了心裡。
小阿福在一旁道：「還好二林哥幫我，姐姐，鐵牛他們可壞了，經常欺負學堂里的其他人呢。」
宋小晚聽得眉頭直皺，「他平時經常打人？你們怎麼不告訴先生？」
小阿福滿臉委屈之色，「說過了，可是先生無非是訓斥兩句，他又不會改。」
宋小晚摸著他的頭，「你放心，姐姐一定給你們出氣。」
「這是怎麼了？」邵崇江見得這一幕，不由眉頭緊鎖。
小阿福見他回來，忙從椅子上跳了下去，抱住他的腿，道：「邵大哥！你可回來了！我跟你說……」
短話長說，控訴鐵牛的種種劣跡。這般如此道來，聽得是人神共憤。若不將這鐵牛教訓一頓，簡直是天理難容。
宋小晚與邵崇江對視一眼，二人皆暗自點了點頭。
二林子看到這一幕，驀然間想起上次被宋小晚教訓的場景，立時打了一個冷顫，在心底默默同情起了現下仍是毫不知情的鐵牛。
鐵牛有一對極其不講道理的父母，桃源村人盡皆知。
是以對付這種熊孩子，當然是親自動手效果才是更佳。
……
後續便是，鐵牛被「很好」地教育了一番，從此再也不敢為非作歹了。
后話不提，宋小晚見二林子仍是穿著此前那身破舊的薄衣，不由奇道：「我送你的棉衣呢？怎麼沒穿上？」
二林子支支吾吾，「我，我……」
「被我娘拿去給我三弟穿了。」他小聲道。
宋小晚頓住，又問道：「那些錢呢？也被你娘拿走了？」
「不，不是。」二林子捏著衣角，不敢直視宋小晚的眼，「是被我爹拿去買酒喝了。」
宋小晚：「……」
這對夫婦委實太過無恥，她心底雖則氣憤，可更多的是憐惜。
「走！」
宋小晚拉著二林子的手，當機立斷地做下了一個決定。
邵崇江並不意外，也未曾阻攔，只是跟在二人身後。
很快幾人便走到了二林子的家。
這是一間破舊的草屋，房頂上有著幾處極為明顯的破洞，院中青苔叢生，由此可見主人家應是不大打理住處。
宋小晚曾以為原先的宋家已是極為簡陋，可與這裡相比，到還能稱得上是不錯了。
院中的破缸也不知是盛著不知是放了多久的水，看著渾濁不堪。
剛要踏進堂屋，一隻碗便扔在了她的腳下，宋小晚嚇得後退了一步。
邵崇江立時將碎片踢開，皺著眉方要開口，卻聽道：「兔崽子跑哪去了！看看都是什麼時辰了？還不快去做飯！」
還未見其人便有一陣熏天的酒氣傳來，孫老大手裡還提著酒壺，醉眼朦朧地看向幾人。
「你們是誰？來我家幹什麼？」說著，又飲了一口酒。
二林子強撐著懼意，上前道：「爹，這是宋家的晚娘姐。」
孫老大聞言用袖口擦了擦嘴，打量著宋小晚和邵崇江，語氣中有幾分不屑，「呦，是宋家丫頭啊，帶著小白臉來我家這小地方做什麼？」
宋家從前可是地主，而今雖則沒落了，孫老大仍是對其抱有敵意。
邵崇江聞言大怒，剛要出手卻被宋小晚攔下，她轉而對著孫老大道：「大伯，我來是想同您商量些事。」
孫老大不由看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譏諷道：「沒想到我這大老粗還能和你們宋家人商量起事了，你說吧，我聽著。」
宋小晚斟酌道：「大伯，我看您家二林為人勤快，想請他去我家做幫工，一月二百文，您看成嗎？」
孫老大聞言卻是動了怒，指著宋小晚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想讓我把二林子賣給你家？打的好算盤啊，你們宋家如今都倒了，還想著當小姐呢？做夢吧，趕緊給我滾！」
宋小晚耐心解釋道：「我是想著我家小弟年紀尚小，想讓二林子陪著他一道去私塾念書，不是指使他。」
孫老大一愣，哈哈大笑起來，「當我是傻子呢，你們能有這麼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