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橋入夢（三）

靈驗院

慧佑和尚離開后，堂中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尷尬。顧昭昭抬眼，卻正好與袁昀的目光對上。顧昭昭立刻別開了頭。

「真是巧極了，妾身與官人一般，亦是因有惑才來叨擾慧佑師傅，只是不知令官人不解的，是何處？」顧昭昭撩了撩耳旁的碎發，有些不自然的問到。這是顧昭昭長這麼大唯一一次與除父兄和林檁之外的男子獨處一室。

袁昀似是看出了她的拘束，謙和的笑道：「是《長阿含經》中的『守口攝意身莫犯，莫惱一切諸有情；無益之苦當遠離，如是行者得度世』，經中說『守口攝意身莫犯』『如是行者得度世』，這兩句謁語難道是讓大家都『各家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但僧人秉持的不都是慈悲為懷，憐憫眾生么，這豈不矛盾？不知顧娘子怎麼看？」

顧昭昭皺起眉頭，略一思索，答道：「妾身不才，對佛法並無很多的了解。研讀至今，也僅讀了《華嚴經》與《般若波羅蜜多心經》這兩本佛典。不過，妾身認為這兩者並不矛盾，《華嚴經》有言『究竟清凈，無諸渴愛；身形永息，心善解脫。』這句話的意思想必官人是知道的。」

「那是自然」袁昀答道。顧昭昭緊接著說道。

「官人剛說到的「守口攝意身莫犯」在妾身看來這只是佛祖為了少生事端所提出的箴言，佛典記載『佛祖自孔雀背出，至靈山，佛祖欲殺之，眾佛諫，佛祖自孔雀體出，猶如佛之母，子殺母，不孝』，自此佛祖奉孔雀為母，方得太平。由此可見「守口攝意身莫犯」乃是佛祖自悟的道理。這與慈悲為懷，憐憫眾生有何矛盾，不過是讓眾人自控罷了。」顧昭昭說完，便走向茶桌，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

袁昀欲反駁，但還未張口便被打斷。

「妾身學問淺薄，不敢與當今探花論辯，所言之處若有不妥，還請官人見諒。」顧昭昭笑道。

袁昀見狀，也並未多言，只言「顧小娘子博學廣識，鄙人佩服。」

顧昭昭聞言鬆了一口氣，她還真不知道這兩者矛盾與否，剛剛那一通話不過是搪塞之詞罷了。歪理邪說，他倒未拆穿，想來也是位君子了。

不過，就算他拆穿了，又如何，頂多說句不是。但顧昭昭生性驕傲，從不低頭，這才有了那句「見諒」。

就算如此，顧昭昭依然覺得有些不好。於是便倒了杯茶「官人請。」顧昭昭道。

袁昀接過茶，道「我見小娘子婉婉有儀，博學多才，頗有顧中丞之風。冒昧的問一下，顧小娘子的父親可是顧中丞？」

顧昭昭看向袁昀，啞然，婉婉有儀？博學多才？怕不是在諷刺？

但她還是答道「官人好眼力，妾身的父親確乃現任御史中丞，顧章。不過，官人說妾身『婉婉有儀，博學多才』，嗯…妾身倒認為官人像是在折煞妾身。爹爹進思盡忠，退思補過，妾身不及爹爹之萬一，何來的『頗有顧中丞之風』？」

袁昀失笑，正欲開口。便聽到了慧佑和尚的聲音。

「二位施主正在說什麼呢，老衲也來聽聽。」慧佑和尚笑道。

－－－－－－題外話－－－－－－

有些啰嗦了，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