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橋入夢(五)
顧昭昭扶著未時的手緩緩上了馬車。從桌上隨手拈起一塊芸榆酥,輕咬了一口。回道「慧佑高僧佛法精深,我不過是對基礎佛典有些疑惑,怎會難住慧佑高僧,自是很輕易就解決了。只是…」顧昭昭微頓。
「只是怎麼了?」未時好奇的追問道。
顧昭昭緊接著說「只是今日我遇見了一個人,聽慧佑師傅說,是今科探花袁昀,袁官人。袁官人『為人謙和』又已被官家欽定為翰林院編修,真是少年英才。」
未時伴了顧昭昭十二年,自是一聽,便知道有貓膩,這話里話外都透著古怪。但她依舊笑著說道「從未見小娘子如此稱讚過一個人,想必這位袁官人定然是人中龍鳳了。要不等未時回府,向老爺稟明了此事,也好讓老爺撮合撮合。小娘子覺得如何啊?」
「未時!這婚姻大事怎能胡說!」顧昭昭微惱。
「這今日的芸榆酥是從何處買來的,真是讓人難以下咽。吳尚,去太平樓買張師傅做的點心。」顧昭昭說著。
「是,小娘子。」
馬車緩緩的向前走著。忽然車外穿來一陣馬嘶聲,馬車猛地停了一下,顧昭昭身形不穩,急忙扶住小案,撩開車簾,望向車外。
「昭昭?!這都快申時了你怎麼在這兒?」林檁眼前一亮。騎著馬向顧昭昭走來。
「見過林兄長,昭昭前些日子抄閱佛典時有幾處不明,所以今日才前去開寶寺請教慧佑師傅,慧佑師傅長齋禮佛,佛法高深。昭昭未曾留意時辰,這才回來的晚了。」顧昭昭答道。
「原來如此,可我記得顧伯父家好像不是這個方向吧。這倒像是…太平樓的方向!昭昭怕是又想吃芸榆酥了吧?」林檁笑著說。
「惹兄長笑話了,兄長快些走吧,小心左右軍巡街司的人來趕。」顧昭昭擔憂的說道。
「知道了,這天色也不早了,昭昭快些回府吧。免得伯父伯母擔憂。至於芸榆酥,我去買。顧林兩家本是世交,我與你哥哥又一同長大,所以你不要同我客氣。」林檁看了看天色,說到。
聞言,顧昭昭看向林檁,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說話。
「那未時就代小娘子謝過林衙內了。」未時對林檁道了謝,轉身吩咐道:「吳尚,回府。」
吳尚聞言便調轉了車頭,向林府的方向駛去。
瞽庾樓上。
「這三七今日怎換了首新曲子?不過也甚是動聽,袁兄你覺得如何啊?」王閶一邊挑逗著斟酒的舞姬,一邊拿了杯酒,笑嘻嘻的問著袁昀。
「把你的臟手從蕪娘身上放下,一副浪蕩子弟的做派,真是丟了我們京城四少的臉面。」李庾嫌棄的說道。
「呦,李衙內這是怎麼了?怎一副君子的做派。性情大變了?哈哈,怕不是被鬼附了身?」王閶挑釁道。
「本衙內怎的不是君子?上月中旬本衙內還幫白小娘子痛打了偷她荷包的賊人。白小娘子一直念念不忘,至今還要以身相許呢。」李庾不甘示弱的回道。
相較起他們二人的吵吵鬧鬧,劉晗倒顯得安靜了不少。「你們快別吵了,我正煩著呢。」劉晗煩躁的說。
「不知道這我家劉老爺最近是怎麼了,非要讓我向袁兄學。說是什麼,咱們四個打小的交情了,為何袁兄就這般有出息,隨隨便便就考了個探花,說什麼,為何我考了三次都名落孫山,真是丟了他太子太傅的臉面。」劉晗滿是無奈的說道。
「這有何難?下次劉丈人再這麼說,你就這樣答:這不恰恰證明了我不曾用關係買通考官,使考官通融。或許哪日官家看到我這『達誠申信之士』就往開一面,破格許我個進士呢。」袁昀不留情面的說道。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袁兄啊!」袁昀話音剛落,李庾和王閶便都笑了起來。
「好好努力吧,『達誠申信之士』。」李庾憋著笑,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