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十五 章 不自量力

次日清晨，南野城軍營。

羋兆一夜未眠，就在他困的實在難以自持的時候，他派去的人，回來了，他出營帳一看，他們竟抬回來一個血糊糊的人。

羋兆走上前去一看，竟是羋虎！？

羋兆看看四周，驚道：「其他的人呢？」

領頭的張六低下頭，一臉悲恐，他打著哭腔道：「咱們的人，除了我們五個，都死了，至於羋將軍這邊，除了他，也……沒有一個出來的！」

「啊？！」羋兆一臉的難以置信，「你們可去了整整一千人吶~！」

這時，張六手下一個矮小的人，魂不守舍道，「他，他們，有大虎，大虎~！！」

「什麼？！」羋虎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扭頭望向張六——

張六抬頭看了他一眼，整個人神魂不定，「是啊，將軍，他們真的有大虎啊，我還從來沒見過那麼大的老虎啊！！」

「啪~！！」

羋虎二話沒說就給了他一個大嘴巴子，怒道：「你們這幫混賬，到底在說什麼？！」

張六嚇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趕緊道：「屬下不敢妄言，把羋將軍送回來的那兩年輕男子，身旁真的跟著三頭大虎~！！」

「等會，什麼，什麼叫把羋將軍送回來？！」羋兆有點沒聽明白。

張六抬起頭，趕緊道：「跟羋將軍進去的人，最後，出來的就只有他一個，而且，還是被那兩個年輕人的一頭大虎給叼在嘴裡扔出來的！」

說到這，張六頓了一下，有點難為道：「那兩人，最後，還留了，話……」

「他們說什麼？」羋兆已臉露慍色。

張六咽了口唾沫，抬頭看了羋兆一眼，惶恐道：「他們說，若是還敢來，就跟，就跟羋將軍，一個下場。」

「嘎巴巴~！！」

羋兆望著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羋虎，怒不可遏，突然，猛地抽出刀，對著張六劈頭蓋臉就是一頓亂砍，等到停下來的時候，早已沒有半點人樣了。

剩下的四個人，看到這，嚇的跪在地上，一個勁地直打哆嗦，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而那些士兵，看著羋兆如此殘暴，一個個嚇得也是膽顫心寒。

末了，他看了一眼羋虎，「把這沒用的東西，也扔了吧~！」

旁邊的士兵，趕緊跑過來，要將人抬走，可是，沒想到，兩人剛一上手，竟發現羋虎身有餘溫，用手一摸脖頸，頓時一驚，「公子，將軍還活著！」

羋兆扭過頭來，一臉的驚詫，都這幅德行了，還沒死？

他走過來，俯視著那張血糊糊的臉，嘲諷道：「這小子，還真命大啊~！行了，抬下去，救活他。」

「是~！！」

……

第四天，羋兆又召集了兩千季連衛，將那座荒郊之外的院子給圍了個水泄不通，這次，他們攜帶了巨弩和破牆的重器，羋兆搭著涼棚，坐在不遠處的高處，等待著合適的時機。

這幫人，大清早就到了這裡，到了之後，也不著急進攻，而是埋鍋造飯，先吃東西，養足精神，再談其他，這次負責統領的，是羋虎之前的一個同僚，叫李玉，兵法謀略，頗有造詣。

過了中午，陰雲遮日，天涼了下來，而這些士兵，也休息的差不多了，羋兆當即下令——圍攻。

李玉統領眾軍，重器破門，連同外圍的牆，一併拆掉，一千人從四面同時挺進，視野一下子開闊了，羋兆滿意地點了點頭。

一千人留守在外，

一千人，由李玉統領，向院子裡面推進，他的策略，逢牆推倒，遇屋即射，重弩之下，所有的屋子和牆體，連同那些機關，全都喪失了作用。

至於那些飼養的豺狼，全都死在了亂箭之下，不過，之前那些人傳說的咋呼的大虎，卻始終沒有遇上，李玉這次帶的這些人中，有好幾個是獵戶出身，有捕虎經驗，這些重弩，就是特意為這些猛獸準備的，只是可惜，行進了這麼久，也沒遇到，不然，今天就有好戲看了。

向里推進了三十多米，也沒看見一個人，至於那之前死在這裡的一千士兵，更是一個都沒發現，甚至連血跡都沒有。

就在前面的人推開又一堵牆時，突然，無數支利箭就朝眾人射了過來，李玉當即大喊道：「防守！！」

立時，就有好幾十盾牌擋在了重將士的身前，大盾是由青銅混合鐵製造，堅硬無比，那些利箭射過來，威力盡失，緊接著，李玉手一揮，沖重怒手一示意，然後，就見八個人，抬過來四架三米多長的重弩，又拿過來四根手臂粗細的重箭，三人駕弩，兩人引箭，待四組人準備妥當，李玉一聲令下——「放！！！」

「轟！！！」

四支重箭齊發，一下子就將發射連弩的機關房，給射塌了。

羋兆得意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沒想到，並沒有他之前想的那麼難，於是，愈發地覺得，羋虎之前的一切有多麼的愚蠢了。

與此同時，他也愈發地對這個李玉刮目相看了，羋虎是父親手下的重將，如今，也是時候換人了。

之後，李玉又重破好幾個機關重地，穩紮穩打，步步為營，原本好好的一處宅院，不多時，就變成了一堆殘垣斷壁。

就在眾人破開最後一堵院牆時，不遠處的山體上出現了一道石門，這座宅院，依山而建，出現這麼一道石門，也在李玉的預料之中，他大手一揮，重弓手上前，兩組人蓄勢而放，「嗤騰」一聲，那石門就被掀塌，緊接著，就見無數條毒蛇，蜂擁而出，密密麻麻，花花綠綠的，看著十分嚇人。

可李玉就像沒看見似的，沖身後的人大喊一聲，「尋黃~！！」

隨即手一揮，就見身後的士兵，拋出五個白色的布袋，一旁的弓箭手，五箭齊發，正中布袋，「噗嘩~！！」

瞬間，天下就散下來一陣混黃的煙霧，那些毒蛇一見這，立時，就像老鼠見了貓似的，四處逃竄，亂了陣腳！

緊接著，李玉又命人，在前面放火，擋住殘餘的毒蛇，然後，命令重弓手，重箭上綁上酒壺，瞄準那洞門，四箭齊射，而他也在四重箭齊發的同時，點燃火箭，以極快地速度撲射而去——

「轟隆~！！」

一聲巨響后，就見那山洞裡，噴出一股熾熱的氣焰，山石巨顫，洞口也被沖開好大一豁子。

這李玉，也不著急進去，而是命人去找來乾草、枯枝和綠枝，在洞口放火，打算用濃煙先熏上一熏。

沒想到，這招還真湊效了，就在濃煙持續了越有一刻鐘的時候，眾人冷不防，突然，從洞中衝出來兩頭金斑大虎，眾人還沒反應，那兩頭大虎，就已經從他們的頭頂飛躥了過去，快得就像一道影子。

不過，眾人還是看到了騎在大虎上的那兩年輕男子，不遠處坐在高處的羋兆，頭一次見這大虎，當即嚇得的就站了起來，可再看身邊的重兵，他拍拍衣服，假裝困了的樣子，伸了個懶腰，「好戲就要開始了~！」

說完，端起旁邊石台上酒樽，一飲而盡樽中酒，搓了搓手，開心地欣賞起眼下的一幕。

那一邊，李玉也是心頭一喜，他趕緊下令變換陣勢，重弩瞄準，密箭造勢，可讓他沒想到的事，這大虎閃跳騰挪，快得嚇人，剛擺好的重弩，還沒來得及發射，連人帶弩，就被大虎利爪尖牙，撲咬的鮮血四濺！

大虎在這千人之中，出入自如，如入無人之境，立時，哀嚎遍野，腥氣四射，紅光蔽日。

一旁的李玉，趕緊讓另外的三架重重弩退了出來，尋高處就位，其他的弓箭手，繼續還擊，不一會，他就帶那三組人就位，在仔細觀察了大虎的蹤跡后，開始調整位置，三組人，一東，一北，一西，各佔一山頭，他先命令東邊和北邊的人，一前一後，接連放弩，而他控制著西邊的這隻重弩，因為，有樹枝遮擋，東邊和北邊的重弓，將大虎逼到西邊后，李玉見大虎要擰身回攻，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李玉大喝一聲，「放~！！！」

重弓帶著風，破空而出，「嚯」地一下，就將那大虎從后胸穿透，穩穩地將其釘在了那凹處的石頭縫裡！

「中了~！！」

眾將士大呼，就連一旁不遠處山頭上的羋兆，也驚的站了起來，「中了！！中了！！~」

而就在這時，剛才騎虎而出的那俊年，突然，挺槍而出，殺開重兵，衝到了那大虎跟前，看著大虎在那裡疼痛的嗚咽哀鳴，他欲哭無淚，伸手去拽那重弓，可已經沒入石縫一半的重弓，豈是他徒手能拔出來的，但他就是不認命，還在撕拉著，手都破了，還不罷手。

李玉一見，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怎麼能放過，他當即命人引重弓上弦，瞄準了，打算一併結果掉那俊年。

沒想到，就在這時，兩外一頭大虎，呼嘯而至，但李玉卻並不為其所亂，重弓已拉滿，當即下令，「放~！！」

就見那黑色的巨箭，摧枯拉朽，引風掣電，「噗——」

一下子就將那俊年從胸口射透，直直地從樹叢中穿了進去，重箭不見了蹤影，可那俊年胸口卻留下了碗口一樣的大洞，他都沒來得及掙扎一下，整個人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被釘在石壁上的大虎，用爪子撥拉著這俊年，然而，他卻再也沒能站起來。

看到這，李玉不禁一陣得意，可就在他開心的時候，忽聽身後一陣窸窣，等到他扭頭，就見另外一俊年騎著大虎飛撲而來——

他剛要拔劍，一桿銀槍就「嚯」地一下，朝他扎了過來，還沒來得及反應，整個人就被狠狠地釘入了身後三米外的大樹上！！

大虎飛撲而來，將抬弓的幾人，三下五除二撕咬的稀碎，李玉被從右胸穿入，整個人疼得瑟瑟發抖，那俊年殺氣騰騰地朝他走來，他想拔劍，可是，還沒等他拔出來，那俊年就一把就奪過了他的劍，大手一揮，「嘩嘩」就是兩劍！

李玉心頭一空，待他低頭一看，就見身下雙膝齊斷，立時一股鑽心的疼，就襲遍全身。

「啊——」

他終於還是忍不住大喊了出來。

那俊俏青年看著他痛苦至極的樣子，無比享受，緊接著，「嘩嘩~！！」又是兩劍，又快又狠。

李玉的喊聲戛然而止，雙臂盡斷，整個人，就像個被斬斷枝條的只剩枝幹的樹，已經疼的不能呼吸，進的氣，也只剩下出的了。

見他已奄奄一息，俊年怒目圓瞪，心頭一狠，揮手一劍，「唰~！！」

李玉人頭落地。

而那一邊，羋兆剛才還在得意，此刻卻跪在一青衫男子腳下，連連叩首，而再看他身旁，數十護衛早已不知何時倒在草叢裡，血染寒青。

「高人，饒命！饒命啊！饒命啊！！」

羋兆頭都磕破了，還是不敢停歇，他身後的低處，還有兩頭吊眼金斑大虎，正瘋狂地撲咬這那幫士兵，剛才還威風凜凜的他們，此刻卻如喪家之犬一般，被追的漫山遍野地逃竄。

「嗵~！！」

羋兆正磕著頭呢，忽然，從不遠處丟過來一血呲糊垃的東西，他定睛一看，當即嚇得的就躥了稀，惡臭難當。

「還以為你有多能耐呢！？」

那俊年走到羋兆跟前，怒氣衝天地看著他，手裡的銀槍懸在空中，恨不得將這廝捅上百個窟窿，只是，礙於那青衫男子，他又只能作罷。

不錯，這青衫男子正是南宮文，他悠悠地看著羋兆，突然來了一句，「你走吧。」

羋兆一驚，抬起頭來，愣愣地看著南宮文——

而那俊俏男子，也一臉詫異地看著南宮文，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回去告訴楚王，我會來拜訪他~！」

羋兆一聽還能活命，當即大喜，就像枯草逢春般，一下子整個人都舒展了，「好，好~！！」

說完，羋兆扭頭就跑，剛出兩步，「唰~！！」

他的右臂就飛了出去！

羋兆「啊」地一聲大喊，疼的撲倒在地，待他扭過頭，南宮文站在他跟前，淡然道：「我說過，再來，定斬不赦~！！」

「呃！！~」

羋兆跪在地上，抱著膀子，疼的直哆嗦，但他還是很識趣地點了點頭，「再也不敢了~！」。

「滾！！」

說完，羋兆艱難地站了起來，連手臂也沒顧得找，就搖搖晃晃地朝山間的小路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