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鼉龍
雖說青蛇劍來勢洶洶，可黑龍卻不將它放在眼裡。它抬起左爪，狠狠抓向銀光。只聽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呂洞賓的青蛇劍，赫然被它揉搓成了一根螺旋狀的鐵條。
那黑龍喉中一陣鼓動，隨後長大了嘴巴，沖著沈戈發出一道刺耳的嘶吼。空中迸出一聲巨響，彷彿雷公催動鐵炮，老君炸了丹爐。音浪海嘯般卷向沈戈，他只感覺雙耳一熱，兩道鮮血蜿蜒流了下來。
沈戈當即捂住耳朵，意念力宛如無形大手，探向黑龍的左爪。
黑龍察覺到左爪一陣劇痛傳來，它凝目看去，那把早已扭曲變形的寶劍，在沈戈的操控下，變成了一團炫目的白光，在他的爪心瘋狂旋轉。爪心肉被寶劍一卷卷刨削了下來，它不由吃痛撒開爪子。
寶劍得了自由，卻不退反進，緊貼著黑龍的胸前，一路向下顎颳了過去。只見黑色的碎片四處飛濺，沈戈竟然真得在它身上，留下了一道白色的傷痕。
河水下方，悄然鑽出了一條金色的劍氣，劍氣幻化成了飄帶，猛地捆住了龍尾，接著又繞過龍尾，串聯十顆光球，狠狠刺進了黑龍後頸的逆鱗。
沈戈見狀，知道呂洞賓安然無恙，心中鬆了一口氣，一股眩暈感頓時襲來。原來剛才的龍吼，讓他的耳蝸受傷了。
呂洞賓從水裡飛了出來，接住沈戈，將他放到岸邊，又向黑龍衝去。那黑龍雖然疼痛異常，受制於逆鱗上的劍芒，此刻卻絲毫不敢動彈。
搶在呂洞賓之前，那黑龍先開口道：「我不是妖怪，我乃『八河都總管，司雨大龍神，涇河龍王』第九子，鼉潔是也。我有八位哥哥，五哥七哥，皆在佛祖與玉帝面前辦事，其餘哥哥也各領神職。你我且將此事揭過，我願去投奔哥哥，不再捉人來吃便是了。」
「涇河龍王？是那個刻減雨數，被魏徵夢中斬了的老龍？」呂洞賓問道。
聽到呂洞賓出言直揭瘡疤，那惡龍怒目圓睜，身體都綳直了。旋即又軟了下來：「便是家父了。」
「如此說來，你便是昔年黑水河掠走唐僧的小鼉龍了？」呂洞賓好奇地問，「雖有此惡行，你好歹是龍族水神。聽說西海龍王很是看顧你。你如何沒有同他們一起，進入天庭避禍？」
那黑龍閉目不答。
「你也許還不知道，南天門尚未開啟，人間只有不足十位神仙。你那幾個親哥，我倒是不放在眼裡，」呂洞賓悄悄掏出一顆丹藥服下，笑道，「不過你在西海的大表哥敖摩昂，昨日與我一同下界。他頗受普化天尊喜愛，可說是今非昔比。」
「要殺便殺。我與西海早已恩斷義絕，便是上了剮龍台，也用不到他們說情。」黑龍瞪著呂洞賓，不耐煩地低吼。
「你這條孽龍，說你奸滑透頂吧，骨子裡倒是有幾分傲氣，」呂洞賓擎起龍淵寶劍，「不過你殺傷人命，合該以死償還。天道昭昭，無人能違，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了。」
「我不過吃了幾個村夫而已，你們天庭霸佔三十三重天界，才是真正的違反天道吧。」黑龍突然冷笑了起來，「我已聽說了。上古時候混沌未分，是盤古大帝開闢天界，世間萬物萬類，凡開啟靈智、修成神通者，都能升入其中生活。」
「盤古大帝自號元始天王，他開闢天地后，轉世成為三清之一，便是元始天尊，此事人盡皆知。」呂洞賓望著眼前這條陷入妄想的黑龍，「天庭與三十三重天，自古就是一體，哪裡有『霸佔』的說法。
」
「我聽到的可不是這樣，」那黑龍語氣中滿是自信，「你們神仙還不知道吧，但妖族之間已經傳遍了。盤古大帝隕落之時，元始天尊貪天之功，搶走了他的功德。妖族他們不該在泥巴里苟且偷生，三十三重天，早晚要有他們的位置。」
呂洞賓聞聽此言，雙目之中，精光連連閃動。
此時卻又生異變。
趁著呂洞賓恍惚之際，沈戈撞碎的龍鱗碎片，被黑龍悄悄祭起，迅速將自己身周的光球擊破。那黑龍搖頭擺尾，化為了一條小巧的短吻鱷魚，瞬間脫離了劍芒的威脅，隨即向西方飛速遁去。
呂洞賓稍追了一會兒，便折返了回來。
沈戈此時正趴在岸邊乾嘔，呂洞賓撫著他的背部，給他傳了一些真氣，這才讓他清醒了幾分。
「你這次表現得還不錯，」呂洞賓笑吟吟地瞅著狼狽的沈戈，「有時間我教你幾招護身法術。」
白了呂洞賓一眼，沈戈翻身躺在地上道：「終於活過來了……話說你們神仙也不怎麼樣嘛，才打第一個妖怪，就這樣翻車了？」
「我剛成仙不久，就碰到靈氣斷絕這樣的怪事，」呂洞賓在他旁邊席地坐下，也大吐苦水，「哪有什麼資源修鍊。唉，天庭的日子也不好過，什麼東西都摳摳索索的。」
「您說，」沈戈躺在那裡腦洞大開，「咱們多拉攏幾個這樣的妖怪，趁著光明教還沒解封，直接去趟平西方如何？」
「不可能，天庭怎麼會養虎為患，」呂洞賓斬釘截鐵地說道，「而且西方大陸遠隔茫茫大海，咱們過去了，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天庭與光明教相比，誰實力強？」
「唔，光明教打不進來，天庭也攻不出去。真要比的話，應該是光明教更強一些吧。」
「現在怎麼辦，」沈戈心煩氣躁，勉強坐起身來，「打道回府嗎？」
「回去？」呂洞賓對著天空伸了個懶腰，「回去幹什麼，這條黑龍不是還沒抓到嘛。」
「已經打草驚蛇了，你知道咱們去哪裡找它嗎？」
「哈哈，何必咱倆去找，」呂洞賓輕輕踢了下沈戈，「你隨我去一趟西海龍宮，我要找敖摩昂的麻煩。」
「他和您有仇？」
「河裡這條孽龍，是摩昂太子的表兄弟。龍族的事情，那就讓他們龍族自己去發愁吧。」
「對了，您的青蛇劍……被那條黑龍打壞了。」沈戈也站了起來，拍打著衣服上的灰塵。
「沒關係，」呂洞賓展顏一笑，「龍宮裡有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