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瓦解

第4章 瓦解

石牌村的人群是熙攘的,主要還是由紅藍黃三原色構成(美團、餓了么、順豐),住房的二樓外電線糾纏梭繞,分支在每根電線杆,如同住在這的人一生的宿命。

韓琛和羽伊手牽手走在這街道,太陽是熾烈的,它以無形的手擠著人們身上為數不多的水,羽伊蹦蹦跳跳地走著,但突然她發現不對勁「為什麼我要像個孩子樣被你牽著啊?」

「誒,那還不是怕你走丟或被人拐了嘛,而且你那頭金髮是很顯眼的,你想想有天你被壞人弄斷手腳丟到大街上去乞討,無論颳風下雨都要擺著個牌子用你那水汪汪的眼神去博取路過行人口袋裡的那五毛錢,在那時候你就會知道我現在的話有多重要了。」

「我說,你的童年是有多凄慘啊,難不成你真的被拐過?」

可韓琛現在卻盯著羽伊看,羽伊與他對視著慢慢地就羞紅了臉。

「你你……你在看什麼啊,我知道我天生神顏,但那也不用那麼著急啊……」羽伊只顧著地說著。

「話說你連睫毛都是黃白的耶。」

這氛調瞬間給韓琛攪散了,羽伊有些掃興「話說你剛剛一直是用屁股在看嘛,不止是睫毛,只要是有毛的差不多都是白的,」

韓琛露出了抹陰笑「真的全是白的嗎?」

羽伊不以為然,她走到一處陰地,背著身子撩起了她的頭髮,那抹銀白在暗處依舊發亮「在一般情況就是在陽光下它看起來就是金色,但實際它是白色的。」

「那你的紅眼也是白化病的作用咯。」

「啊……那個不是」羽伊慢慢用手指從眼中揪出一個紅色的薄膜「是我感覺紅色很酷給貼上去的。」

羽伊的左眼在縫光中顯出通透的紫色,「其實是偏紫的。」

韓琛鼓著嘴眼睛眯了起來「這傢伙果然腦子不正常……」他心想著。

「話說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我家!」

「哈哈,是去拿東西嗎?」

「啊?當然是住啊。」

羽伊聽到后停在了原地,她有些吃驚「那個,韓先生你太會開玩笑啦哈哈,我們應該是分開住的吧。」

「喂,我說你成年了嗎,就算成年了有人信嗎?」

短短几句瞬間給羽伊的腦子扇了幾個大嘴巴子,她突然開始自我懷疑「對啊,我好像根本就不能住酒店耶……」

但更令她悲傷的是「就算是成年了有人信嗎」這樣的話縈繞在她腦子,臉上顯出一副強忍不哭的表情。

但一想到自己也許要與眼前這個有點猥瑣的男人在一起睡兩個月心裡也哇涼哇涼的,但她仔細一看竟發覺韓琛的面龐還有蠻清秀,人品雖說有些猥瑣但也算不上惡劣,這也算給她心裡尋了個安慰。

一間灰暗的樓道,黃舊的燈安靜地掛在牆上,韓琛已經上了坎而羽伊還在樓下不敢上去「怎麼了,剛才的威風呢?」韓琛陰陽怪氣道。

「這……這就是你說的公寓?」

「不是公寓,是低配版別墅。」

羽伊看著那盞黃燈視界一點點模糊,坎坷的階梯瀰漫著一股強烈的不安這不是什麼心理障礙而是實打實的身體上的不適。

韓琛看出來羽伊的異樣,他上前詢問「怎麼了羽伊,你看起來很不好誒。」

「那個……我有點低血壓,還有我的視力不是很好,現在已經快看不到了……」

韓琛連忙扶起了羽伊「喂,這是為什麼啊。」

「這是病的併發症,

我的視力在弱光下特別差,即便在強光下也相當於一個千度近視。」

韓琛聽后便背起了羽伊,還很自然托起了羽伊的屁股「喂,這一般不是托雙腿嗎?」

韓琛用手抵住了羽伊的嘴,隨後用一本正經的口吻是怎麼說「不,絕對不是我猥瑣,這是為了更好地背著你,讓你少受點傷害。」

「真的嗎……」羽伊也半信半疑。

但在上樓時還時不時左右搖晃

韓琛在四樓前停下,他慢慢放下了羽伊。

「那個……謝謝你啊。」

「那倒沒事,還有你好像沒穿耶。」

羽伊聽後有些震驚但也在她意料之中「我就說你為什麼抖來抖去,原來是在感受這個啊,你也真是夠變態的啊。」

「話說這是你租的房子嗎?」

「嚴格來說是我媽租的。」

「你媽?」

韓琛轉動著鎖孔那扇綠門慢慢鬆開了,一抹摻著灰的光射了進來,而韓琛面前的卻是一對正在纏綿的男女。

男人的身體不斷壓著女人,無處安放的手也到處亂摸,他們看上去是都是中年人。

韓琛的手垂了下來,他用近乎吃人眼神揪住女人的眼睛,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憤怒著也疑惑著。

羽伊第一次見這場面一時間也不知所措「喂韓琛,這是走錯了吧……還是你爸媽啊?」

「我爸半年前就死了,她是我媽。」韓琛強忍憤怒地回答著。

女人看到這情形也起了身「喂,你這孬種什麼時候過來的……」她用種蔑視的語氣反擊著韓琛的眼神。

「啊……你個臭婊子,我爸才死不到一年你他媽就跟別的男人搞上了。」

「你他媽說什麼呢,沒大沒小的一點教養都沒有,果然是那廢物的種他死了我也好解脫。」

女人邊說邊用浴巾裹起了身體,旁邊的男人也起了身點了支煙。

「年輕人別激動嘛,你也懂事了,丈夫死後女人寂寞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多體諒體諒你媽。」

韓琛沒有說話,他現在大腦也逐漸清醒起來,他知道即便現在給這對狗男女幾拳或幾刀也無濟於事。

環顧四周幾秒后韓琛突然對著羽伊喊「快拍照!要閃光的那種!」

「明白!」

隨後韓琛迅速把身旁的垃圾桶撿起甩出,漫天的紙屑和果皮在強光的照射下暫時晃住了他們的眼睛,就在這時韓琛快速上前把男人擺著凳子上的褲子和桌上的像框給搶了過來,在關門時還撂下句「叫小姐是要給錢的!」

說完韓琛便抱起羽伊一步七坎地往下跳,「拍好了嗎?」

「嗯,絕對高清,話說你為什麼要搶一條褲子啊?」

「你沒看到那口袋鼓鼓的,一看就是錢包。」

「誒……說的也是,但這樣你不怕被被抓去做公務員嗎?」

「我不是神,不可能每時每刻都保持理性,就是是我報復,那也原諒我這一次的任性吧……」

剛出樓韓琛慢慢把羽伊放了下來,他邁過那最後一道坎,灰藍的光刺進了他的眼睛,剛剛好不容易騙過自己的那份情緒又溢了出來。

韓琛心裡現在是理不清也剪不斷,母親、仇人、陌生人,他已經分不清樓上的那個女人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了。

天為城市獻上晴天,而自己的心裡雨卻傾盆而下,他回想起幾個月前那時還被稱為母親的人遞給他的一個薄本子,現在回想起才曉得那是親子關係斷絕書啊。

一切的原因都是沒錢、窮、沒出息「對啊,爸爸還活著時她就那麼說,在我寫詩時她也老說著【你估計長大也跟你爸一樣沒出息】之類的話。」

韓琛的世界現在一幕幕瓦解,他牽著羽伊的手漫無目的的走著,雙眼無神一個楞神時他竟栽進了垃圾桶里,在感覺失去一切的時候失去了意識。

迷迷濛蒙中一抹銀白在韓琛眼前晃動,韓琛試探去去抓但卻猛地驚醒。

睜眼時卻羽伊正趴在自己身上似乎還睡著了。

「喂醒醒,這是哪兒啊?」

見羽伊還沒醒韓琛便捏了捏她的耳朵「喂……」

「別捏別捏,對我溫柔點嘛,人家好不容易扛著你來這個酒店的。」

「對不起啊……酒店?你怎麼進來的?」

她用種沒睡醒的聲音說「差不多就是我把你身份證掏了出來,然後很羞恥地跟前台的小姐姐說【你好小姐姐,我這不爭氣的舅舅又喝醉了,能幫我開個房嗎,這是他身份證】等等的,然後就來了。」

「為什麼是舅舅啊,一般來說不都是哥哥嗎?」

「唉,這還不是下不了口嘛」

「對了現在幾點了?」

「已經十一點了哦。」

「晚上了嗎……」

「是早上哦。」

「早上……啊?我睡了這麼久了嗎?」

「某人跟黑化似的,把我手一牽往垃圾桶里竄害得我也差點進去。」

「那個抱歉啊,當時確實有點過激,但你別往那方面想,我不是那種很易怒的人……」

還沒說完羽伊便用手抵住了他的嘴就像剛剛他對自己的那樣「你想多了,我滿腦子都是你猥瑣變態的樣子,還有桌上有兩個肉包子,如果不嫌棄被我啃過的話就……」

還沒說完韓琛就把兩個包子塞嘴裡了,「我不是那種矯情的人,所以以後這種你吃過卻不想吃的東西請務必給我。」

「你這人是有多變態啊……算了我去洗口了。」

韓琛望著羽伊的背影,細細理著這些天的事,明明見面才沒多久卻好像幾百年前就認識了一樣,小小的身子卻給了自己自從父親死後就沒再感受到過的安全感,一臉清純卻不像別的女生一樣說了幾句黃短子就對自己敬而遠之。

「那個……」韓琛突然問

「怎麼了?」

「明明才見面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啊?你要是有那方面的癖好要我把你踩在腳下拿鞭子抽你如果加錢也不是不行。」

「我還沒到那種程度。」

羽伊邊漱口邊發牢騷「你確定不用這寶貴時間去規劃規劃你這兩個月如何賺錢讓我過上富裕的生活嗎?」

「賺錢……唉?為什麼是讓你過上富裕的生活?」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錢。」

「錢……確實,我現在已經什麼都沒有了,當務之急確實要先搞錢」

「喂,你不是專業偵探嘛。」

「確實可以這麼說……對了,我本來就是要用這個賺錢啊。」

羽伊看著正有點興喜的韓琛頓時感覺他沒救了,「我說,有沒有可能有天一個冤種家裡發生了一場命案,他不去報警而是腦海突然浮現出了你的電話號碼然後感覺只要打給你就可以破案?」

韓琛還若有所思的想了一番「好像不太可能。」

「不可能就對了啊,你得去宣傳,貼貼小卡片,發發傳單之類的……」

「絕對不可能,我韓琛還沒淪落到那種地步!」

「喂,你以為開房的錢是誰付的?」

「等等,你能再說一遍嗎,用種更鄙夷的語氣說。」

「誒……為什麼啊?」但幾秒后羽伊就懂了,後知後覺的她羞紅著臉一個臉盆子扣在韓琛頭上「變態韓,趕緊去買瓶百草枯去去騷氣吧!」

羽伊對著鏡子小心地在右眼上貼上紅色美瞳「這這這這……也太完美了吧!」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深紅的瞳孔透著光彷彿自己是某個強大的魔族,而這片刻的閃爍則是命運給予她的啟示,她又看向另一片綠色的美瞳,幾分鐘紅她出了浴室。

「快看快看,是這個深紅好看還是這個墨綠好看?」羽伊一臉期待地看著韓琛。

「艹,為什麼印個卡片就要兩百塊啊?」韓琛正對著手機抱怨道。

但看到羽伊這般期待的目光后他上前走到羽伊耳旁彷彿像兩個正在交換情報的間諜一樣。

「有沒有可能,兩個同時戴才能發揮真正的力量……」

這鋪面而來的中二氣息瞬間感染了羽伊,她激動地說「一一一起戴……難得你也有想出這麼好的點子的時候。」

看到印小卡片價格的韓琛無力地扎進了枕頭裡,他看著還在照鏡中的羽伊心裡有感而發。

「怎麼感覺我像在吃軟飯的……」

羽伊聽后也耐心地開導他「不不不,吃軟飯的前提是你榜上的那個得有錢,而我現在全身上下也就兩百塊,還不夠付明天的房費。」

「我剛剛冒死搶來的褲子里不是有錢嗎?」

「那條褲子里除了兩大包幹了的鼻涕紙什麼都沒有。」

「喂,這玩笑開的可不是時宜,是不是你拿去買美瞳了。」

「我對你剛吃下的包子發誓那裡只有鼻涕紙。」

韓琛聽后也是差點自閉,他抱著最後一點期望問「這附近有工地嗎。」

「有啊,在荔灣區大把。」

「羽伊,委屈你一點了……」

「怎麼了?」

「去搬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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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這無聊的城市掛上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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