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傅梟沒有把手抽回來。
他低頭看向半蹲下來的度念。
度念今天穿了一件杏色的外套,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顆,微仰著的脖頸修長,能看見薄薄的皮膚下淡青色的血管,有種脆弱的美感。他專註地看著傅梟,光線照射下的瞳仁是淺淡的琥珀色,讓人聯想到秋天的楓葉。
傅梟半眯起眼,被度念握住的手動了動,曲起手指,在那張好看的臉上蹭了兩下。他用的力道不算輕,度念白皙的臉上瞬間出現了紅色的印子。
接著,傅梟的手覆在了度念的後頸上,不輕不重地捏住,像是在對待一件玩物。
低沉的聲音沒有一點溫度:「昨天跟誰去喝酒了?」
度念被傅梟以掌控的姿態按住後頸,眼睫很輕地眨了下,順從地回答:「跟常英楠他們。」
傅梟知道度念以前在酒吧打工的時候,認識一群富家子弟,偶爾會出去一起喝幾杯。那幫富家子弟只會揮霍家裡的資產,本身沒什麼本事,度念不可能看上那些人。
儘管如此,傅梟還是不喜歡度念跟那群人待在一起。
但現在比起這個,傅梟還有更在意的事情。
「今天早上呢?」
他的語氣依舊很淡,卻讓人嗅到幾分危險:「你在跟誰打電話?」
度念感覺到放在他後頸的手緩緩收緊,有些微微的痛感。
「是『凋零』的老闆。」度念說,「他過段時間要回老家,店鋪要轉出去,我打算接手。」
『凋零』是度念以前打工的酒吧的名字。
傅梟記得酒吧老闆是一個憨厚的中年男人,家裡還有一個妻子。
他心中的煩悶終於消散了不少。
傅梟對度念打算接手酒吧的事不感興趣。
他每個月都會往度念的卡里打錢,度念跟了他之後就沒有再出去工作,每天大部分時間都是待在家裡。
也許度念是在家裡待得無聊了,所以才想找點事做。
度念被他養了三年,除了開店,也沒別的事可以做了。
度念回答完后,聽到男人「嗯」了一聲,放在他後頸上的手拿開了。
下一瞬,他被猛地扯了起來,一下坐在了傅梟腿上。
男人的手錮在他腰間,頭靠在他肩上,闔了闔眼。
度念知道傅梟昨晚在晚宴上喝了酒,現在應該是頭疼了。
傅梟從來不會在別人面前展示弱點,就連葉助理也不知道傅梟喝酒第二天會頭疼,只知道他總是在喝酒第二天變得十分暴躁。
度念也是在傅梟身邊待了許久后才知道的。
他抬起手,放在男人太陽穴的位置,不輕不重地揉按起來。
在傅梟身邊待了三年,度念照顧傅梟比照顧自己還要得心應手。
只是受傷的那隻手動作起來有些不靈活,他揉按了一會,悄悄換了只手。
傅梟沒睜開眼睛,原本摟在度念腰間的手動了動,鑽進了他衣服里,貼在他腰側的肌膚上。
度念身上有很淡的香味,每次靠近時,傅梟都能聞到那陣香味。這似乎已經成了一個信號,只要聞到度念身上的味道,傅梟就會鬆懈下來,毫無防備地展露身上的弱點。
度念聽到男人隨口問了一句:「手怎麼弄傷的?」
昨天在車上傅梟就看到了他手上的傷,可傅梟什麼也沒問,只是把他趕下了車。
所以度念也不認為傅梟現在是在關心他。
傅梟隨便問問,度念也就隨便回答:「切菜的時候弄到的。」
度念平時在家裡偶爾會做幾道菜,這個回答聽起來似乎足夠合理。
但只要多看一眼他手上的紗布,就能發現這個回答有多離譜。
可傅梟只是「嗯」了一聲。
只待在家裡也能把自己弄傷,度念比他想象中還要脆弱。
傅梟握住度念那隻受傷的手,另一隻伸進度念衣服里的手在他腰上捏了一下。
度念的身材看起來很纖細,可摸起來手感很好,腰身窄而柔韌,肌膚緊緻光滑,往下還能摸到兩個淺淺的腰窩。
感受到腰上那隻手滾燙的溫度,度念就知道傅梟應該是不疼了。
他側了側頭,果然對上了男人黑沉沉的目光。
度念稍稍低頭,就被薄唇壓了上來。他抱住男人的脖子,張開唇瓣任男人把舌頭伸進來。
休息室的門被甩上。
幾件衣物散落在辦公桌上,但辦公桌旁已經空無一人。
太陽逐漸西移,夕陽從落地窗照進來時,休息室里的響動終於停下。
度念躺在深色的被子里,雪白的皮肉上布滿痕迹,像是被人從頭到尾啃了一遍。
休息室里沒開暖氣,他把被子往上扯了扯,整個人縮進被子里。
傅梟已經穿戴整齊站在床邊,扣好最後一顆扣子后,轉身往休息室外面走。
走到門口時,又停下腳步,轉頭看向縮在被子里的度念。
「過幾天要去D市,回去記得收拾行李。」
剛結束了一場運動,度念還有些昏沉,聽到這句話才想起自己今天過來的目的。
他垂了垂眸,裝作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
「D市?我也要去嗎?」
「嗯。」傅梟頓了一下,「蕭如年也會一起去。」
度念翻了個身,背對著門口:「知道了。」
傅梟知道度念一直不喜歡蕭如年。
度念第一次見到蕭如年的時候,眼中就有明顯的敵意,後來也不止一次跟傅梟提過,要他減少跟蕭如年的往來。
傅梟只當度念是因為吃醋。
但他不在意度念的這些小心思,也不屑於解釋。
他不像度念那麼閑,有空在這種小事上浪費時間。
背後傳來門關上的聲音,度念回頭看了一眼,傅梟已經離開了。
身體上的黏膩感讓人無法忽視,度念在床上又躺了一會,就不得不從被窩裡鑽出來去洗澡。
清理乾淨后,度念披了一件浴袍在身上,把休息室的門打開一條縫。
他的衣服在辦公桌旁就被傅梟剝了個乾淨,一件也沒剩。
確認辦公室里沒有人後,度念走到辦公桌旁,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撿起來。
傅梟也許是去開會了,也不在辦公室里。
度念換好衣服后,沒有在辦公室停留,邁著還有些酸軟的腿離開了。
進電梯的時候,度念跟一個人撞個正著。
他說了聲抱歉,等看清那人是誰時,腳步一頓。
女人睨了他一眼,視線在他受傷的手上停留了一瞬,沒有說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電梯。
度念看著她的背影,直到電梯門緩緩合上,才低下頭去看電梯上的按鍵。
那個女人叫俞映,是傅梟的下屬,主要幫傅梟盯著傅家那邊的動靜。
在書中,俞映一直忠心於傅梟,幫過傅梟很多次,也是第一個發現蕭如年不對勁的人。
度念剛來的時候,原本想跟俞映拉近關係,可俞映在三年前就對他十分冷淡,也許是因為看不慣他依附傅梟的樣子。
這三年來,度念和俞映也幾乎沒有交集。
可剛才俞映瞥向他手上傷口的那一眼,莫名讓度念感覺有些不對。
「叮」的一聲,電梯到達了底層。
度念搖了搖頭,沒有再想。
到家的時候,去學校幫蕭如年拿行李的管家已經回來了,正在花園的溫室里照料花朵。
度念看了一眼客廳角落蕭如年的行李箱,轉身上了樓。
傅梟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不管什麼事情都要親力親為,度念來了之後,這些事就都交給了他。
在房間里忙活了半天,度念終於把他跟傅梟的行李收拾好。
準備下樓的時候,他想到了什麼,又倒回去打開衣櫃,撥開幾件衣服,露出裡面一個不起眼的小柜子。
度念打開柜子,在裡面摸索了一會,拿出一把匕首。
最近傅家那邊跟蕭如年串通的人越來越急切,似乎是鐵了心要除掉他,如果不帶點東西在身上,他還不知道有沒有命等到結局。
匕首拿出來的時候,柜子里有什麼東西被帶了出來,滾落在衣服上。
度念低頭看了一眼。
是一對戒指。
他沉默了一瞬,撿起戒指。
說出來不怕丟人,度念剛穿過來的時候,曾喜歡過傅梟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