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原形畢露
薄如蠶翼的紙終究包不住這熊熊烈火,面具下面究竟是光彩動人還是灰容土貌,待面具被迫掀開之時皆會一一大白。看來,時間屬實是個好東西,它能浮現本質,驗證一切,認清現實。
喜好「鑽牛角尖」乃我一貫行事作風,揭穿謊言、驗證真相的過程令我倍感快活。昨夜未能如願瞧見那「戲子」口罩下的真實面容,實乃可惜。但「放棄」亦不是我的做事風格與人生哲學,預想達成心中那個執念,腦子急需多動動。
依據強大的女人「第六感」,斷定那「戲子」對我分外有好感。畢竟如此面容姣好、氣質非凡的優雅知性女士能與這般身份低微的戲子會面乃一件可遇不可求之事。若是他對此無感那就恐有「斷袖」之嫌了。並非是「王婆賣瓜」,只是我比任何人都能夠洞察人性、深入人心罷了。「好感」乃驗證真相最重要的一前提。其次是時機。利用雄性對於雌性的強大吸引力與發自本能的慾望,創造任何會面的時機,這是關鍵。最後便是殘忍地揭露事情的本質,還原事物的本來面貌。如今前提已有,至於時機也早已被我尋到。如此,實踐起來就更顯容易了。
酷愛晨跑,每日早晨六時便動身,運動一個半鐘頭,大約七點三十分返回,日日如此,風雨無阻。但日日一人獨行,難免孤寂。正逢近日結識一「戲子」,不如尋他來排遣寂寞,逗趣取樂。心中篤信:今日必讓他揭下口罩以便目睹他口罩之下的另一番「風景」。
前一日夜晚,試探性地問他是否想第二日出來與我跑步,上回聽他說自身並不喜好運動,平日里就熱衷於在床上癱著,打打手游,吃喝拉撒…宛如一廢物的人生。心裡頭打趣地想:「如此懶散之人若是應允了我的邀約,應是極大可能看中了我的魅力。如若拒絕,那便足以說明他的懶散已達到無人企及之地步,往後的人生準是一敗塗地、無可救藥了。」好在他後頭應允了,從未想到竟有一日我的魅力也能夠拯救一敗者。我的「茶藝」是極好的。為了揭穿他口罩下面醜陋不堪的嘴臉,算是煞費苦心了。先是虛假關心接著直擊主題,以至於令他無婉拒我的機會。「對了,你上次感冒好些了嗎?」「好多了。」「只因上次你感冒了,戴上了口罩,以至於未能瞧見到你俊秀的整張臉,好是可惜啊!」不知明日跑步你會將它取下嗎?」「當然了!戴著口罩太悶熱了,不舒服。」「太好了!好是期待你到底長什麼樣呢?我猜鐵定是帥氣十足(奇醜無比)吧!」
第二日清晨,慢悠洗漱完畢后輕輕拿起手機,詢問他是否已到。可曾想消息發出后,他秒回了我。這回復消息的速度宛如手機里淘寶的二十四小時客服附體,這畢恭畢敬的姿態,敢情絲毫不敢怠慢我這主兒。他說清晨五時就已到門口了,生怕驚擾我,就沒敢發消息來與我說,這體貼人的姿態真好似皇宮中皇帝的貼身太監般,有事務需上報,但又生怕驚擾皇帝休息,唯恐皇帝責罰,只得抵著炎熱在門外苦苦守候。可憐又可悲。
清晨的天氣頗有些涼意。雙腳一踏出門就已感受到這撲面而來的涼風,身體緊縮著,將兩隻手包裹在這長長的袖口裡。抬頭瞧了一圈,方圓十里都沒個人影兒啊。難不成他在外因等得過久,跑回家中去了?於是乎又發了一條消息與他。但他的回復是:一直在門口。那怎會如此?莫非見鬼了?可這大清早怎會有鬼?要真是見了鬼,那鬼也應是待到夜晚時分才出沒啊。難不成是他走錯了路,認錯了房?問他周圍有哪些個建築,他也一一說的上來。那定是我還未看仔細了,這大清早的難免睡眼惺忪看得朦朧。那就再看一遍吧。可這一遍似乎有些許收穫。不遠處,石凳旁,坐著一背部微駝,皮膚黝黑,身材肥膩的老頭兒。這該不會是他吧。可上次見他並不長這樣,也並不至於才短短几日,就變成了這幅令人作嘔的模樣吧。帶著疑惑,走上前去。輕拍了下他的肩,他的臉緩緩向我移來,我驚異地後退了兩步,稍差一點碰上後頭的石頭,快要摔到地上去。此人長得怪異非常。不,現如今尚且不能稱之為」人「。因為此長相我並不敢妄自菲薄地辨認出它是何物種?膚色黝黑如石墨,頭髮雜亂如雞窩,臉極其油膩,且形狀是四方形的,宛如魔方,臉上布滿了「豆子」,好似「星空」,鼻型扁平,鼻孔外翻朝天,鼻毛濃密且冗長,就這樣從鼻孔裡頭持續延伸出來。嘴唇是極厚的,應是我生平見過的最厚實的嘴唇了,好似春節奶奶家鍋中常蒸的香腸。唯有的區別就是:香腸食之有味香氣撲鼻,而其嘴唇裡邊的氣體估摸著是臭氣熏人,使人聞見便立馬逃之夭夭罷了。但嘴唇除了厚,還有其另一特點:「突。」從側面瞧更甚明顯,頗像初中時期歷史課本中的「bj元謀人」。最具特色的要屬它那口「大齙牙」了。牙極黑,牙與牙的縫隙中似乎還有一抹綠色,大抵是食飯時不知從哪粘來的韭菜葉子。身上穿著略有褶皺、老氣橫秋的衣物,土味十足。因上次會面是夜晚,光線暗淡,他還始終戴著口罩,以至於面前的人我還無法確定是否是他。瞧見我來了,心中滿是欣喜。「原來真的是他。可總覺得今日的他與上次會面的他並非同一人。怎麼才不見幾日,他的外貌就變化地如此之大呢?」心中想道。大抵是原形畢露了。若第一次以此真實面貌示我,實在想象不到,到那時我是否會逃離,會是何反應。看來,「戲子」天生狡詐陰險。
家附近的河邊是我通常跑步的場地。那裡微風和煦、空氣清新十分適合晨跑。一個人一邊聽著音樂一邊跑著步,吸著新鮮空氣、迎著涼爽清風,自由且快活。但今日似乎也不錯,有那「戲子」全程照料著,同我聊天解悶,口渴難耐時還可吩咐那「戲子」為我去購水於我飲用,宛如招用了個「無償苦力」。我與那「戲子」並排齊跑,我跑如疾風,速度極快。反觀那「戲子」,才跑了兩步,就滿臉通紅、氣喘吁吁了。但又愛逞強,不甘敗下陣來,只得硬著頭皮賣力往前沖,盡量與我同步。瞧見他那副明知完不成又好面兒的那副嘴臉,有趣至極。為了讓那「戲子」難堪,我故意愈跑愈快,妄想甩開他,好讓他認清自己乃個「廢材」的事實。後來,他實在趕不上了,終於承認了他乃個「跑步廢材」。但我內心始終認為:他不但是個「跑步廢材」,更應是「全能型廢材」。
今日如願揭開了那「戲子」的外殼,但那戲子的內心似乎比那副外殼更加深不可測,而我要做的:不僅是揭開其外殼還要深挖他內心的無比陰暗、邪惡的另一面,我想:我與那「戲子」的故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