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藍煙水榭
大鏡湖宛若一面明鏡鑲嵌在順江城郊外,而湖心島位於大鏡湖的正中央。
早年間整個大鏡湖都是解侯的產業,後來由於某些原因,解侯將整個大鏡湖都重新獻給了徴王,但湖心島卻依舊保留在解侯手中。
十餘年前,一個名叫藍煙水榭的江湖宗門以高價從解侯手中將湖心島購買了過去,自此湖心島成為藍煙水榭的一處分舵。
湖心島規模甚小,縱橫不過半里,許多豪門之家的私人園子都比湖心島大上數倍。但此島處於大鏡湖正心,四面環水,非乘舟船不能至,僻靜至極,是個極其隱秘的去所。
客船行了小半個時辰,便靠近的湖心島。一棟庭院出現在眼前,之間雕樓畫棟、樓台亭閣不一而足,
渡口上早已停了滿滿當當數十艘大小船隻,有與這艘客船相仿的小船,也有三層的樓船,更有幾隻畫舫夾雜其中。
三人剛下船,便有一名僕從打扮的人前來接引。
「三位是來參加鑒寶大會的吧,不知可有名剌?」
阮汀從袖中取出請帖遞了過去,「天海閣阮汀挾師妹靈玉求見。」
「原來是木蘭院主駕到,有失遠迎。」那人雙手小心翼翼的接過請帖,轉頭看了一眼雲念之,「這位公子也是跟兩位一道的嗎?」
雲念之笑道:「在下聽聞此處舉辦盛會,前來一開眼界,卻不知還需要請帖,屬實孟浪了。」
「沒有請帖,就不能就去嗎?」靈玉在一邊問道。這位雲公子容貌俊俏、舉止斯文,令這小姑娘頗有好感。
那僕人恭敬地道:「倒也並非如此,若阮院主帶著他一道進去,也是可以的。」
「那就這樣吧。」靈玉爽快的答應了,「師姐,剛才多虧了雲公子的船,這會兒咱們捎上他,就算是還給他一個人情好了。」
阮汀眼波流轉:「既然已經來了,那公子就隨我等一同進去吧。」
雲念之含笑著拱拱手:「有勞阮院主。」
僕人領著三人進了大門,繞過照壁,再穿過一條臨水的連廊,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巨大的演武場呈現在三人面前。
此刻的演武場改造成了一座展覽台。正北方搭設了一座高台,擺著一張寬闊的石桌,石桌左右擺了長長的兩排座椅,其餘便再無他物。
演武場上已密密麻麻的或坐或站的擠滿了人,三五成群地很自然的分成一個個圈子。
三人找了一側角落坐了下來。
「這藍煙水榭的主人可真是個小氣鬼,不說備些糕點,連桌子都不備,就這些又涼又硬的椅子。」雲念之搖搖頭坐了下來,又從懷中取出那隻銀質酒壺,自顧啜飲起來。
「看來雲公子平時生活很優渥,一張硬椅子便受不了了嗎?」阮汀瞥了他一眼。
雲念之吞下一口酒,閉上雙眼,整個身體都靠在了椅子上,美得似乎魂飛天外。
「人生在世,當及時行樂。不過這張椅子確實咯的慌。」
阮汀笑道:「我看雲公子酒不離手,為何如此年輕就沉迷杯中物。」
「世事如夢,不如一醉方休。」雲念之搖了搖手中酒壺,「阮院主可要來點?」
阮汀笑了笑沒說話。
正閑聊間,忽然前面一個圈子裡傳來一陣喧鬧,一群衣著華貴的年輕公子哥聚在一處,正中坐著一名慘綠少年,手搖摺扇,滿面春風。
「就是,我看隋葯公這次是真看走眼了。排個什麼南北六子,居然放進去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兒。
」一個人殷勤地給那貴公子搖著扇子,滿臉諂媚之色。
「什麼玉縝公子,不就是仗著人多殺了個姬闊。況且這其中的過程也難說得很,亂軍之中,說不得是那姬闊中了流箭,讓那蕭胤清撿了便宜。」一旁抱著長劍的人迎合了一聲。
「要不是蕭大將軍罩著他,那蕭胤清敢上戰場嗎?雲水蕭氏這些年驕狂得很,不將咱們這些南境世家放在眼裡,早晚有他們好果子吃。」
那貴公子聞言也是冷哼一聲:「聽說蕭家那小子領了王命,正馬不停蹄地趕往江州。到時候咱們得好好招待招待這位夏陽侯!」
那搖扇的隨從湊上前笑道:「管他什麼蕭大將軍、蕭家少爺的,在六爺面前,還是不得跟只野狗一樣趴著,任您拿捏。」
貴公子「啪」地一聲收起摺扇,惡狠狠地道:「想把手伸進南境,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這次管叫他有來無回。」
眾人跟著一陣起鬨。
周圍的人群聽到這群人的叫嚷,卻無人上前阻止,甚至有些刻意地避開他們。
「解六那個廢物怎麼也在這。」靈玉好奇地道,「看樣子還是跟以前一樣,一點長進都沒有,難怪當初師父不肯收他當弟子。」
「靈玉,不得妄語。」阮汀斥道。
靈玉不滿的撅起嘴,卻沒再說什麼。
雲念之的嘴角卻溢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解六?江州解侯府的人,難怪如此猖狂。
徴國南境三州,以六姓為首。六姓指的是「石、褚、解、潘、范、阮」六姓,其中石、褚兩姓根基位於寧州,范氏稱雄越州,而江州則是解氏與阮氏的地盤。「木蘭院主」阮汀正是出自江州阮氏,而眼前這位驕橫的解六爺,想來便是出自江州解氏。
阮汀注意到了雲念之那絲稍縱即逝的笑意,問道:「雲公子為何發笑,是認識這位解六爺,還是認識夏陽侯蕭胤清?」
雲念之道:「雲某一介浪人,如何能高攀上江州解氏跟雲水蕭氏這樣的世家大族。只是這位夏陽侯最近風頭正盛,想不聽說都不可能。」
「那雲公子如何看待夏陽侯?」阮汀似乎有些不依不饒地問道。
「雲某的看法重要嗎?畢竟他兩軍陣前斬殺了姬闊,實力如此也好,僥倖得之也罷,這戰功誰也抹殺不了。只是僅僅憑這些微末戰功就將他排進那什麼南北六子,確實是太過牽強了,葯公也不怕捧殺了這位年輕的夏陽侯。」
「公子也不認可?」
「並非我有偏見,實在是其餘五人太過耀眼,夏陽侯只能被逼退在陰影中。怨不得世人在背後多有說辭。」
阮汀一雙秒目在雲念之身上停留了許久,方才輕嘆一口氣道:「小女子與雲公子相處這小半天,卻連半點也看不透,公子掩藏的很好呢,一絲破綻也未給旁人留下。」
「不過我看公子心性頗高,想來定然不是尋常人物。只是不想與我等俗世之人交往罷了。」
雲念之笑道:「阮院主多慮了,天海閣名垂雲瀚,葯公座下『梅蘭竹菊』四大弟子,具是人中龍鳳。雲某隻是自慚形穢,不敢高攀。」
兩人正閑聊之時,那高台上傳來傳來一聲清脆的鑼聲。
「冰蟬大會現在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