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冰魄銀蟬
高台之上緩緩走上三名藍衣人。
正中之人長眉鳳目、三縷長髯,望之儒雅非凡。他手中捧著一尊銅爐,那尊銅爐之中正燃燒著熊熊烈焰,而那人卻絲毫不覺得燙手,爐中卻連一絲青煙都沒有,銅爐的外殼上甚至有些冰霜之色。
「諸位,本人白崇笙,偶然得到這尊神器至寶,不敢妄生貪戀據為己有,使明珠蒙塵,是以今日特將南境諸位俊傑邀請至此,共賞此寶。若能尋得有緣人,白某願將此寶雙手奉上,決不食言。」
他的話引起台下一片嘩然。
「師姐,白宗主手中捧的就是神器『冰魄銀蟬』嗎?」靈玉悄聲問道。
「那可說不準。」阮汀道,「白崇笙說是冰蟬,可整個雲瀚大陸,怕也沒幾個人見過。不過我看那銅爐有些怪異,不知有什麼古怪。」
「阮院主,這藍煙水榭的白崇笙,是什麼來路?」雲念之也在一旁問道。
阮汀笑道:「雲公子前來參加冰蟬大會,事前一點功課也沒做嗎?」
「在下第一次來江州,確實對此不太熟悉。」雲念之道。
「這個我知道。」小姑娘靈玉在一旁道,「藍煙水榭在宗門林立的南境只能算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宗門,從開宗立派以來也不過二十餘年光景。平時很少在江湖上走動,其實與其說是一個江湖宗門,倒不如說是個商會更為合適。門主白崇笙,人稱『金算盤』,指的就是他在商界上的高明手段,掄起修為倒是很普通,不過龍象境中上品的境界,尚未踏足宗師境。但由於白崇笙人脈廣闊,進退有據,所以在江州名聲很好。」
雲念之向靈玉抱拳道:「不虧是葯公的高徒,天下之事無所不知。」
靈玉得意得揚起下巴,「這算什麼,師姐可比我厲害多了。不過白崇笙這個人很是喜歡攀附權貴,每年打點解、阮兩家的財物,據說佔了藍煙水榭年收入的五成以上。而且他還是『金刀玉馬堂』的狗腿子,上次簡先仁說要整合南境宗門以結成同盟,引起南境江湖一片嘩然,就白崇笙最為積極,為簡先仁不辭勞苦地四處奔走。」
「靈玉姑娘,在下有個疑問。既然這位白門主如此攀附,為何他得了這曠世奇珍,不去孝敬解阮兩家,不去交給金刀玉馬堂,而要在此設下這冰蟬大會,來個所謂的神器擇主呢?他就不怕解阮兩家責怪嗎?」
靈玉眨了眨圓溜溜額雙眼,頓時啞口無言。
阮汀突然道:「雲公子認為這其中有詐?」
雲念之道:「只是心中突然所有感罷了,雖然弄不清白崇笙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不過我們既然已經身在局中,耐心地看看接下來事情如何發展便是了。」
「公子似乎有備無患?」阮汀又看了一眼雲念之。
「既來之,則安之。」雲念之道,「不然又能如何?」
高台之上的白崇笙將銅爐置於石桌上,眾人紛紛離開座位向前走去,想看得更仔細些。
「諸位莫急。」白崇笙微笑著擺擺手,「冰蟬乃天下至寒之物,常人連靠近都不行,所以白某特意定製了這隻銅爐,並加持了秘術,這才能稍微壓制住冰蟬。」
白崇笙向身後兩人略做示意,那兩人伸出手來,掌心騰起暗金色的符籙,那符籙徑自飛向銅爐,印在爐壁上,接著開始高速旋轉,最終像是鑲嵌進爐中一般,消失不見。
接著傳來一聲輕響,那銅爐開始自行解體,不多時隨著爐中火焰滅去,銅爐化作了一堆零件,
一隻拇指大小的銀色冰蟬露在了眾人面前。
眾人眼前一亮,爭先恐後地往前擠過去,想要一看究竟。但那隻冰蟬似乎突然發出一身清脆的叫聲,以冰蟬為中心的一丈之內,所有的物品上都瞬間覆蓋上了一層晶瑩的冰霜,那隻盛放冰蟬的石桌已化作一座晶瑩的冰桌。
眾人唬得連連後退,而白崇笙與他兩名僕從已早早就退到了一丈開外。
「諸位,這就是神器『冰魄銀蟬』!」白崇笙道。
「傳聞此銀蟬出自『三皇時代』,為上古異人『冰魔』所持,為天下至寒。內藏有諸多秘術,銀蟬每一聲蟬鳴,都會攝人心魄。修行之人持之,冰火不懼、萬毒辟易,而且如果能掌握操控冰蟬的秘法,即便是普通修行之人,也能施展出天啟境甚至天啟境之上的秘術。」
白崇笙在高台上侃侃而談:「可惜操控冰蟬的秘法失傳已久,但縱使如此,冰蟬仍不失為一件曠世神器。藍煙水榭池淺廟小,自知容下不此蟬,是以廣發英雄貼,邀請南境的英雄好漢,前來共鑒此蟬。若有哪位英雄能降服此蟬,白某願將此蟬奉上,日後南境舉辦同盟大會,白某願號召南境同仁,共同奉其為盟主!」
「金算盤」白崇笙此言一出,引起台下一片嘩然。
修行界有所謂「天人十六境」之說,即所謂「初識三品」、「龍象三品」、「宗師三品」、「天啟三品」、「神威」、「天罰」、「劫餘」、「天元」。
神威之上,號稱天位神之境,遠非凡人所能想象,至今世上是否存在跨越天位的修行者,都是未知之數。
所以一般論及修行境界,指的的都是「人之境」中的十二品,稱為「十二品境」。其中初識、龍象、宗師、天啟三大境界各分上中下三品,每一品境對修行者而言,都是巨大的跨越。
處於初識境的修行者初窺修行門徑,於心中自成一宇宙。龍象境的修行者身具有龍象之力,踏入大修行者境界。只有跨入龍象境,才能稱為高手,天下修行者多如過江之鯽,能踏入龍象境的不過三成而已。而龍象上中下三品之間,每一品級都若有雲泥之別,絕大多數踏入龍象境的人只能在龍象境蹉跎一生,成為普普通通的江湖高手,而越過龍象境進入宗師境的修行者,便不再是普通的修行者,心中宇宙大成,足以開山立派,成一代宗師。
但達到宗師境的人鳳毛麟角,無不是人中龍鳳。然宗師之上,尚有天啟,天啟境,神域與凡境的連接點,自此心中宇宙大圓滿,開始窺伺天機。
天啟境是人之境的巔峰,十二品的頂點,能達到此境界者,便是眾生之巔,甚至有機會一窺天機,一步登天,但這僅僅存在於傳說之中而已。
而天位之上,被世人視為虛無縹緲的傳說,畢竟沒有任何人見過身臨天位的決定修行強者。
每個大境界之間,存在著碾壓式地的差距,越境殺人被視作笑語,形同自殺,每個大境的三個品級之間,同樣存在著巨大的差距。是以修行之路漫漫,無窮期也。
所以方才白崇笙說如果能掌握操控冰蟬的秘法,即便是普通修行之人,也能施展出天啟境甚至天啟境之上的秘術。這番話語令在場的所有修行者無不動容,如果此言為真,那一旦真正擁有冰魄銀蟬,那跨境殺人,將不再是遙不可及的神話。
「白宗主真是善於蠱惑人心,如果世上真有此寶物,那我輩中人如此辛苦修行所謂何來?」
雲念之舉著酒壺搖了搖頭:「跨境殺人真有那麼難嗎?我聽說那蕭胤清也不過龍象境上品,卻能斬了宗師中品境的姬闊,想來差距也沒想象中那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