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橫公魚王
果不其然，一群小魚剛剛從我身旁游過，後面就有大傢伙尾隨而來——
我趴在水底，伺機而動。
第一條大魚游過來。外形很像大鯉魚：紅尾黃鱗，嘴角有須，但是通體泛射出神奇的紅光。
(後來才知道，這是「橫公魚」。它們牙齒尖利，能夠啃食水底的石頭，並將石頭中的堅硬物質吸收轉化成魚鱗外殼。刀砍不入，煮之不死。白天是魚，夜化為人。）
這條魚速度很慢，悠哉悠哉地從我頭上游過。不時沉到河底，啃食幾口石頭。原來橫公魚是吃素的，小魚們想多了。
看它的個頭，比一頭小豬大不了多少，我決定馬上動手。如果後面跟來一大群橫公魚，勝算就很小了。
追上去，舉起尖木棍刺向橫公魚腹部。木棍居然反彈回來，折斷了！
橫公魚轉過身，怒視著我，張嘴就咬。
我慌忙躲避，繞到魚尾巴後面。那兩排利齒能夠一口咬碎石頭，看一眼都很嚇人。
扔掉木棍，我縱身撲到橫公魚背上，雙手箍住魚身，晃動腿腳朝水面游去……
快要接近岸邊，後面的橫公魚群追了上來。
起碼有十幾條，個頭比我捉住這條大得多。一想到它們一口咬碎石頭的畫面，我就雙腿酸軟，頭皮發麻。
危急時刻，我用上了窮奇教我的移形換影輕功絕技。抱緊橫公魚，藉助水流浮力，猶如蜻蜓點水，飛身上岸……
小眸正牽著小猴子在門口沙地上玩耍，看到我抱回一條大鯉魚，高興得又蹦又跳：「哇！爸爸真厲害。我要吃魚擺擺。」
水珠扛著鋤頭，剛從地里回來。
她伸手抹去臉上的汗珠，用目光表揚我：「今天咱們做水煮魚，正好我挖到幾棵野香蔥呢！」
水珠走過來，要我放下橫公魚，她磨刀殺魚。
我剛剛死裡逃生，心有餘悸。
對付這條魚，千萬不能大意。於是囑咐水珠：「你去燒水，我來處理它。」
橫公魚離開河水很久，還是活蹦亂跳。
我先用菜刀刮魚鱗，怎麼也刮不動，刀刃反而刮出了缺口。
直接上斧頭，使出渾身力氣砸下去，它還是扭身擺尾，彈跳力十足。
吃石頭的魚，果然與眾不同。莫非橫公魚已經練成金剛不壞之身？
小眸看見大魚活動亂跳，拍手叫好。我卻累得氣喘吁吁，無計可施。
天色漸漸黑盡，月亮都出來了，那是一輪滿月。我還沒把橫公魚打整乾淨。
水珠已經把水燒開，等魚下鍋。
她出來看見我收拾不住一條魚，責備我太沒用：「黎風呀黎風，虧你還指揮過千軍萬馬，連一條鯉魚都收拾不了呢？」
我扔掉斧頭，抬手擦汗：「直接扔鍋里煮吧！這傢伙比石頭還硬。」
任何活物，都怕高溫開水長時間燉煮。
可是這條橫公魚，在大火燒開的沸水中煮了好久，還是把鍋蓋撞得「嘭嘭」響。好像在嘲笑我和水珠：柴火燒得不夠旺！
吃石頭的魚，果然不同凡響。
小眸跑進廚房，手裡拿著兩個吃剩的酸烏梅：「爸爸媽媽，把這個放進去煮。眸眸要喝酸魚湯。」
水珠訓斥小眸，不要瞎鬧。
我明知是多此一舉，還是疼愛地抱起小眸，打開鍋蓋，任由她把兩顆酸烏梅扔進鍋里——
灶堂里柴火熊熊，鍋中沸水蒸騰，整間廚房熱氣迷濛，實在太熱了。
我抱著小眸走到院子里，
忍著滿心狐疑，帶小眸玩耍。
不一會，水珠衝出廚房，急切地用圍裙擦手：「快拿筷子，大鯉魚煮熟啦！」
沒有碗盤，我們一家三口圍著灶台吃橫公魚。
就放了幾根野蔥，一把粗鹽。
魚肉鮮美無比。白嫩無小刺，入口清香細滑。小眸啃一隻魚尾巴，撐得直打嗝，嚷嚷著還要吃魚泡……
吃完橫公魚，已是深夜。小眸瞌睡連連，水珠帶她進屋睡了。
我刷鍋洗碗，滿心歡喜。
多少風波不在乎，只要時時陪伴在妻女身邊；金銀珠寶，首領權位，不如一家三口圍爐夜話，分享一鍋水煮魚。
收拾完畢，把還沒燒盡的柴火退出灶堂。火光迷離，我漸漸覺得頭重腳輕，動作遲鈍。就像飲酒後有了些許醉意，不知今夕是何夕……
我沒喝酒，怎麼會有醉意？
難道這橫公魚有毒？水珠和小眸也吃了魚，她們都沒事，是我想多了。
好在意識還算清醒。盯著灶堂里的炭火出神。我是誰？從何而來？為何而生？
朦朧中，忽然聽見屋外響起腳步聲。
人聲嘈雜，起碼十幾個人。緊接著，木門被擂得「咚咚」響。
深更半夜，荒野河谷，他們是些什麼人？
難道是貔貅部落殘餘勢力前來尋仇？自從伏幻死後，他的女兒逃出領地，後患無窮。
我趕緊進入裡屋，囑咐水珠小眸不要出聲。然後拔劍在手，走到大門背後，靜觀其變——
透過門縫，看到外面月光明亮，圓月當空。十幾個陌生人站在院子里，有男有女，居然全都沒穿衣服。
隱約望見，遠處很多橫公魚從河裡跳上岸來。它們褪掉厚重的魚鱗外殼，居然類似人的外形。
月圓之夜，這些傢伙白天是魚，夜話化為人，陸續上岸。將我的木頭房子團團圍住。
我白天抓走它們一個同伴，它們半夜集體出動，找我要人(要魚)？
為首的橫公魚王，大聲喊話：「哪來的異類？占我良田，捉我族人。快快交出魚人，休怪我放火燒屋，毀了你的巢穴！」
我暗自叫苦，無從辯駁。
那條魚已經被我們吃了，連湯汁都不剩一點，拿什麼歸還它們？
橫公魚王說到做到，料想那條魚必然已被我吃掉，於是下令搜集乾草枯柴，準備放火！
形勢危急，必須採取行動，保護水珠和孩子。以我目前的身手，衝出去解決那些魚人很容易。
但我有錯在先，亂開殺戒的話，實在有損麒麟部落首領聲譽。
情急之下，我只能召喚那頭三眼窮奇前來幫忙。
想到這裡，我叫水珠拿出那枚果核，放到嘴邊使勁吹！
木頭房子不隔音，哨音傳得很遠。橫公魚王不明就裡，毫不理會，繼續指揮魚人鋪草放火。
與此同時，遠處山林里傳來一聲長嘯！像是對哨音的回應。
我知道，窮奇馬上就會狂奔而來。
趕緊打開大門，走到屋外控制局勢。生怕窮奇大開殺戒、濫殺無辜。
魚人們跑過來，把我圍在當中。
橫公魚王舉起一塊大石頭，剛要朝我砸下來，卻被一陣突如其來的狂風吹得東倒西歪、站立不穩。
緊接著飛沙走石，草木橫飛。那頭三眼窮奇狂奔而來，轉眼間就把橫公魚王撲倒在地。
窮奇形如巨牛，滿身尖刺。額頭上那三隻眼睛射出三道凶光。它齜出滿嘴獠牙，面目猙獰恐怖。
魚人們哪裡見過這種陣仗？
被三眼窮奇嚇得屁滾尿流四散奔逃，紛紛撿起自己的魚鱗外殼，來不及穿上鱗甲就「噗通噗通」跳進河裡逃命……
橫公魚王被窮奇摁在地上，動彈不得，大聲向我呼救：「魚人有眼不識泰山，請公子饒命！」
我不忍殺魚王，走過去勸阻窮奇。
窮奇卻搖頭拒絕，摁住魚王不放。它不允許有人對我不利，尤其是我外出打獵的時候，魚王可能趁機傷害水珠小眸。
正當我左右為難之際，窮奇張開大口，朝魚王脖子上咬去！
魚王奮力扭動，躲開了第一口。窮奇按住它的肩膀，固定在地上。
第二口咬下去，魚王必死無疑。
關鍵時刻，橫公魚王大聲求饒：「公子救我！我願以寶物換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