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娜（3）

9月1日，步入秋季。四季如春的蒼柳根腹地，承載著一個名叫源火的區鎮。

區鎮的學術區集中在東邊，從西出發一直走得耗上八九個小時。

畢竟，源火，還是挺大的。

烏賽密和島琴來到此地已經將近兩個月了。烏賽密只花了一周時間，就學習完了源火圖書館現存的獄知識文獻——從尼克洛亞到米爾這些較為久遠年代的典籍，他之前請求了圖書館里資歷最深的元老學者，那老人家好不容易同意。烏賽密現在感到很緊張，雖是超額完成了任務，但給自己定的目標還遠遠未實現。

他坐在圖書館的最里處，本來也可以去附近學堂的側院，只是在那兒搬運資料不太方便。

島琴坐在烏賽密對面，著便裝的她比起之前一身旅人打扮的她，更給人一種平易近人的感覺。島琴手中捧著一本厚厚的典籍，烏賽密是不久前才知道，原來她的文化學識不淺，就拜託她看看解釋堂知識的內容。烏賽密認為應該會有意想不到的用處，雖然與本次任務無關就是了。

烏賽密緊張的另一方面，當然不是為了炫耀——他覺得目前所學還是太淺，在有關堂獄知識的方面，尼克洛亞紀元前的記載做的更好。

緊張的同時伴隨苦惱，大量的巫法以及常人難以理解的事實，全都因為各種不明原因，連同書籍被銷毀了。烏賽密知道那是很久以前的變故，似乎是尼克洛亞紀元中的某一年，史書被集中銷毀，不是人為。很有可能，是某種不為人知的力量故意為之。

老一輩的學者若是看見如今後輩的學識水平，怕是要老淚縱橫。

「島琴，那麼重的書，手搬著不酸嗎？放在桌上吧。」烏賽密強迫自己短暫轉移注意力。

「練臂力。」島琴雲淡風輕。

「啊？！」算了，文藝的女護衛，這樣很正常，是自己轉移注意力過頭了。

烏賽密語畢，眼睛看著書發獃，他揣想著未來某一天，終將在自己眼前爆發的戰爭。

如果，科特真的做出了吻合他一個多月前推理出的事情，那時該怎麼辦？現在科特官員們的行動，是不是就像努力烤乾受潮的導火索？

生養自己的帝邦在自導自演嗎？與虛無縹緲的敵人較真。烏賽密面無表情，情緒卻波動得厲害。

烏賽密手指僵硬地翻過一頁，他又抬頭瞟了一眼島琴。島琴看書很快，或許是因為跳過了次要的部分。

他嘗試說服自己，逼著自己將注意力轉回書上。可是，實在是太困難了，他連續多日徹夜地苦讀，精神有些渙散。還是去外面走走，或者到學堂操場跑步也不錯。

一番思想鬥爭以後，烏賽密起身，告訴島琴：「島琴，我去操場散散心，麻煩你趕趕進度了。」他有些抱歉地苦笑望著島琴，「我去跟管理員說讓她別把書收了。」

「等你回來再看。」島琴的口吻似剛才一樣，她把那厚厚的書放在桌上，垂著眼帘站起來。烏賽密反應過來島琴必須對自己寸步不離，就連這麼短的距離也是如此，他感受到島琴的責任感和定力實在是超凡的強大，烏賽密沒作聲，轉身向離這邊很遠的管理櫃檯走去。島琴緩緩跟在身後。

「不好意思，麻煩您不要收走最裡頭的那些文獻，我們一會兒就回來了。」烏賽密對管理員申請道。

「好的，沒有問題。」身著制服的管理員小姐輕快地回答。

二人出了圖書館大門。比起室內的日光，

還是外面的耀眼太多。

去往學堂操場的路上，烏賽密一直很想開口問島琴關於她的事情，但是未果。島琴，她一直以來的態度和身上的那種氣質，大概是女護衛中最獨特的那個吧。明明話很少，但不僅吐字清晰，語氣也很溫柔。

這樣的女子，看起來完全不像是能提著劍殺人的類型。不過烏賽密也深知，他沒有，也不會想看見島琴殺人時的樣子。更不願意島琴身後的女護衛團體被捲入未來那些不明所以的戰爭，學者都是一貫反戰的，倒不是為他們自身的弱不禁風找借口，主要是因為學者的大部分歸屬平民。

烏賽密想著如果帝邦能夠回心轉意，廢除一切戰備就好了。殊不知科特已經在幾天前的夜裡就召開了會議。

恐怕這種提心弔膽得一直持續下去了。

說到底大概還是自己閑得慌，有些杞人憂天了，跑跑步就輕鬆了，烏賽密如此安慰自己。

走著走著，已經到了學堂側院門口，烏賽密突然想到了什麼，他認為這是一個值得與島琴探討的話題。

烏賽密停下腳步，轉身：「島琴，你記不記得前幾天源火北邊的那個傳聞？」

島琴先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記得，渾身是血的人。」二人組並不知道科特已經派試探部隊偷襲了坎茵。

「我覺得突然蹦出這樣的傳聞，嗯，怎麼說呢？挺有意思，反正工作早就完成了。多了解一下源火的新聞也不錯，我們明天去那邊一趟？」烏賽密像是在徵求島琴的意見。

「嗯，好。」島琴依舊乾脆利落。

——

此時的斯姆托克，依舊和往常一樣，聽著普米先生關於劇本的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