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衣冠禽獸

二十:衣冠禽獸

「哎喲!」

「哎喲!」

「啊不好意思,沒受傷吧?」

「沒事沒事!我這趕時間,兄弟改天請你喝酒哈!」

年輕的探員拍拍身子表示無礙,豎起大拇指,露出閃亮的大板牙,接著又低頭趕忙沖了出去。

莉莉絲忿憤地從口袋裡露出半個貓頭,朝那探員嗷嗚嗷嗚咆哮。

剛剛那下不小心撞到莉莉絲了。

喵!可惡,這個愚蠢至極的低能兩腳獸,竟敢冒犯尊貴的莉莉絲大人!

「小孩子不許說髒話。」

蓋因揉揉貓頭,把莉莉絲摁回口袋,望著探員火急火燎的背影,有些不解,「怎麼著急忙慌的?」

平靜的保衛局開始忙碌,如同轟隆運轉的機器。

不少探員和剛剛那位小夥子一樣,整理好制服,帶上簡易設備,便匆匆離去。

這些探員顯然正是昨晚的那批,個個頂著濃重的黑眼圈,仙氣兒飄飄的樣子。

可不管再如何疲憊,當他們系好護衛隊制服紐扣,踏上警車的那一刻,身形又立刻挺拔端正起來。

宛如堅韌的松柏。

齒輪或許不堪大用,至少應當盡職盡責。

蓋因暗嘆探員真是個不清閑的工作。

「他們出任務。」李團團打著哈欠從蓋因背後冒出來,給蓋因嚇一跳。

「案件有新進展了。」

「新進展?」

或許是因為見面的次數多了,摸清了對方的底細,兩人之間的關係熟稔了不少。

至少李團團的態度不似前兩天那般咄咄逼人了。

她的強勢僅針對犯人、惡人。蓋因?頂多算個賤人罷了。

「我今早在食堂遇到你們隊長和銀槍十字了,新進展指的是……你們還沒抓到犯人嗎?」

蓋因本以為洛斯和卡特兩名負責人回歸保衛局,那名血族指定已經被緝拿歸案,此事應當了結才對。

「哪有那麼容易,」李團團翻白眼道:「隊長他們回來是為了查找資料。」

「對手畢竟是活躍幾十年,涉案無數的邪教組織——魔動團。儘管三年前已經將他們打廢,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這次死灰復燃,定然留了不少後手。「

魔動團?蓋因不動聲色,又是個沒聽過的名詞。

原來如此,這些天把爺卷進麻煩與漩渦中的,想來就是這個狗屁魔動團了。

蓋因心中沒來由的無名火起,左眼瞳孔中央的藍色光影微微閃爍。

可別讓老子逮著了,**崽子們!

他準備再套取些關於魔動團的情報,糰子探員看起來傻fufu的,是個不錯的選擇。

李團團看向蓋因,不知為何,總感覺這廝在心裡說我壞話。

「你怎麼還待在保衛局?」她問道。

「嘿嘿,溜達溜達,我在保衛局感覺就跟回家一樣,裡面個個是人才,說話又好聽,我超喜歡保衛局的!」

「……」

其實蓋因的本意是準備去一趟考察科。

主要是想問問王明陽昨天說過的話算不算數,畢竟兩人只是口頭協定,既沒簽勞動合同,也沒寫入職報告,萬一保衛局騙他當免費勞工怎麼辦?

李團團露出( ̄ー ̄)的表情,她對蓋因的裝瘋賣傻快免疫了。

真是個令人悲傷的故事。

「我現在要去給報案人做筆錄,你……先跟著我吧。」李團團嘆了口氣,仔細想想還是不放心放任一個血族在保衛局裡遊盪。

蓋因聞言,沒什麼猶豫便跟了上去。

經過保衛局的中央廊道,清晨不算強烈的陽光透過青蔥的人工植被,在廊道上留下道道斑駁的影子。

莉莉絲偷偷伸出小爪子,把暴露在外邊的耳朵壓進口袋。

蓋因心有所感,用手幫著遮掩,不讓光打在口袋上。

李團團投去目光。

蓋因靦腆一笑,「我家貓怕生。」

貓?

沒記錯的話,蓋因昨天一整晚都待在休息室,直到今早都沒離開過保衛局,他哪兒弄的貓?

李團團沒多想,一隻貓而已,又不是什麼上古凶獸,沒什麼好在意的。

只是……似乎隱隱遺漏了什麼關鍵的東西。

蓋因一邊將手伸進口袋逗弄莉莉絲,另一隻手將長劉海梳攏起來,光暈肆無忌憚地灑在臉上,襯著白凈的臉龐玉似的皎潔,緋紅色雙眸像是七棱八角的彩色玻璃,折射出絢爛的輝跡。

是什麼呢?李團團抱胸沉思。

……

不一會兒,蓋因見到了報案人。

那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女子,打扮凌亂,但氣質卻很好,有種溫雅的書香卷氣。

女子此時正在和一名胖乎乎的探員對話,臉上寫滿了擔憂,探員在紙上紀錄對話的內容。

「探長,雪莉那孩子……不會出什麼事吧?」女子的手指不住地揉搓衣衫下擺。

保衛局大量的探員魚貫而出,彷彿預示著她心裡的不安。

「林女士您不要著急,先喝口水。」大飛遞上水杯。

「萬事別總往壞處去想,正所謂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呸不是,我是說人死不能復生……」他擦去鬢角的汗水,頂著尷尬的笑臉安撫道。

女子大驚失色。

「大飛。」李團團走進門,小聲呼喊,大飛如蒙大赦。

「我來吧。」她點點頭,接過筆錄紙,代替了大飛的位置。

「你好,我是護衛隊的副隊長李團團……」

糰子探員雖然長得沒什麼威懾力,身上的氣勢倒是十足,萌噠噠的臉蛋也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談話過程頓時順暢了許多。

大飛在旁邊打下手。

蓋因打量四周,只是普通的辦公室。

可惡,人和人的差距辣么大,為什麼同樣是報案,我就是審訊室?

筆錄很快做完,蓋因抱著莉莉絲坐在角落裡當觀眾,大致了解了案件始末。

女人的名字叫林燕,8區某中學的任職教師。

而案件的核心人物,是一名叫做雪莉的女孩。

依照林燕的話,雪莉今年15歲,初三學生,五官端正,性格純良,成績也還算優秀,唯一的缺陷或許是家庭條件不太好。

一家三口是幾年前從西方城移民過來的。

雪莉的父親是無業游民,常年酗酒,母親從事保姆工作,一家三口的開支全靠母親一人的微薄工資頂著。

雪莉有心幫家裡承擔,奈何年齡太小,連零工都做不了。

「她爸爸脾氣暴躁,又喜歡喝酒,每次喝醉了就拿母女倆出氣,動輒拳打腳踢。」

「這些是你親眼看到的還是……」

「雪莉告訴我的,孩子身上的傷是不會騙人,她的胳膊小腿經常青一塊紫一塊的,那是真打啊!看得人別提有多揪心了!」

「我也去過她家幾次,但每次都見不著她父母,電話從來沒接過。」

「……」

或許是因為有相似的家庭經歷,林燕對雪莉這個學生格外關注,之前甚至一度產生過報警的念頭。

三天前,也就是8月25號,雪莉沒去上學,林燕有點在意,給雪莉家去了電話,令人意外的是,電話居然接了,是雪莉接的,她說身體不太舒服,要請假,林燕痛快地批了,並囑咐照顧好自己。

8月26號,雪莉又沒去學校,林燕以為是雪莉的病還沒好,有些擔心,打電話沒人接。

這反倒是常態,手機號是雪莉母親的,經常欠費,幾乎就沒打通過。

加上這兩天林燕工作繁忙,一直在準備公開課,所以就沒能抽出時間親自去雪莉家跑一趟。

8月27號,晴空萬里,雪莉依然曠課,正在上公開課的林燕憂心忡忡,課堂氛圍壓抑,草草了之。

當晚,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直到今早,迷迷糊糊的林燕偶然刷到了東方日報報道的殺人事件,立刻聯想到了失聯的雪莉。

「我站在門口,那股腐臭的味道像是存放許多天發爛腐敗的死魚,我捂著鼻子,但是臭味穿透大門,透過我的手鑽進鼻腔,然後狠狠地捅進肺部,要把我的五臟六腑全部攪爛。我看到乾涸的暗紅色痕迹順著門框底部蜿蜒爬行,歪歪扭扭,它們在蠕動,在扭曲,我吐了出來……」

門虛掩著,沒有關,林燕顫顫巍巍地推開門,她看到了,紅艷艷的牆壁,藕斷絲連的肉塊,白色的蛆蟲,融為一體的夫妻……

沒有雪莉,所幸,沒有雪莉。

林燕回憶的時候,整個人的精神幾近沸騰,臉上的肌肉驚恐地萎縮,可見當時的場景對她的影響有多深刻。

「她失蹤了!」

「是的,雪莉,她不見了!她肯定還活著,我們得救她,得找到她!」林燕撕扯自己的頭髮,眼中布滿血絲,狀若癲狂。

她滿懷愧疚,假如自己早一點兒去找她,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

「放鬆,放鬆……你放心,保衛局對每一位聯邦公民的生命安全視如己出,你什麼都不需要做,回去好好睡一覺,然後忘記今天的事情,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李團團柔聲安撫道,無形的力量順著她的話語流進林燕的腦海。

林燕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

蓋因揉揉鼻子,察覺到空氣中的特殊波動,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所謂的神秘性反應。

他的感官不知為何比從前更加靈敏,不僅可以感受到神秘特質的流動,還可以聽到,可以嗅到。

李團團的神秘特質是薰衣草洗衣粉的味道,聞著讓人想打噴嚏。

蓋因分析得到的信息,8月26號失聯,這不就是我在小巷子里發現屍體然後被抓的時間嗎?

也就是說,那具被切碎的屍體……是雪莉嗎?

顯然,李團團也是這麼想的,她不經意瞟了蓋因一眼,並沒有把雪莉可能身死的消息告訴林燕。

林燕的精神狀態很差,如果不是李團團的話療,稍一刺激就有可能瀕臨崩潰。

蓋因捏著下巴,26號發現屍體,說明雪莉25號就已經死亡,考慮到血族的作息規律,作案時間只可能是25號晚,那麼,白天到晚上這段時間,雪莉在做什麼?

她為什麼要請假,真的是因為身體不舒服嗎?

死去的父母,又是誰殺的?

蓋因把莉莉絲放到一旁,這個時候正需要有個大帥比站出來打破僵局了。

「你好,林女士。」

他把長劉海梳成大背頭,露出精緻凌厲的五官,正義凜然的模樣不禁讓人安全感倍增。

好一個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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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正常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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