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梁專員
「哈哈哈哈,原來是這麼回事。小梁莫怕,易亭嚇唬你的。」
悻悻跟著三人回到雜貨鋪,恰好碰見了外出歸來的陳垂聲。將梁君屹的行李安排妥當后,陳垂聲特地做了一頓大餐來歡迎他。聽了四人方才的境遇,陳老頭樂的哈哈大笑。
梁君屹夾起一塊荔枝肉,瞧著他開懷大笑的樣子,有些幻滅。
在西嶽時,他就聽說過陳垂聲老人響噹噹的名號。他幼時習武,天賦異稟;少年時已有大成。若是自己開宗立派,在江湖上一定影響不俗。但他卻早早隱退,幾乎是銷聲匿跡。原本梁君屹以為,陳垂聲必定是個遺世獨立、清冷高傲的世外高人模樣,沒想今日一見,實在讓他大跌眼鏡,但瞧他如此親民的模樣,心中的緊張和拘謹也彌散了。
「師傅,我沒想嚇唬他,認真的。」
易亭悶悶地塞了一口湯,提出反對。
「有客人來,怎麼還給他個下馬威?小梁,你這次來我聽局裡說過了,要住多久?」
陳垂聲深知這徒兒的秉性,也不多計較,朝沉默不語的謝清焰碗里夾了一筷子菜,問道。
「我這次想著難得有機會下山,就提前下來了一周。一周過後,我引你們去西嶽。」
梁君屹是個豪爽自來熟的性子,在飯局上也不拘謹,初嘗了幾口,覺得榕城食物有些過甜,但越吃越覺得特別。一筷子一筷子連著,便停不下來了。
「帶薪休假呀,好羨慕。」
尤幸忍不住道。梁君屹一拍胸口,
「尤幸妹子不用羨慕,到時等你們來了西嶽,我師門絕對款待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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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嶽派師門氣氛講究有來有往、俠情仗義。梁君屹在榕城雜貨鋪住下后也沒閑著,只要安全局下發了什麼任務,他保准第一個沖在前線,似乎是為了彌補初遇時那天闖下的禍,梁君屹干起活來尤其賣力。
他自身武功如本人一般,基礎紮實,雖偶有莽撞的舉動,但光明磊落,人也開朗有趣,頗喜歡找人聊天。沒事兒時也愛說些笑話給尤幸聽。這樣看來,雜貨鋪的氣氛也更熱鬧起來,三人對他的印象也漸漸轉好。尤其是尤幸,不過幾天,就與他親昵起來了。
不過謝清焰看起來就沒那麼高興了:他並不討厭梁君屹,相反,對於這種武學好才,雖然算不上喜歡,但也自然有種欣賞的態度。然而這樣一絲正面的印象,也在梁君屹與尤幸的逐步交好中變味兒了。
每當看見那小子又嘰嘰喳喳地湊到小幸身邊,謝清焰心裡總莫名地升上來一股悶熱的火氣,恨不得化氣為劍將那天打到一半的切磋繼續下去;但他又不忍心破壞尤幸好不容易交到的友誼,看她為緩和兩人的關係傷腦筋。謝清焰很清楚,從見她第一眼起,他就發覺自己對小倖存著天生的好感。在漸漸的相處中,這份好感又演變成了深重的依賴。
謝清焰喜歡尤幸關心他、維護他,給他擦藥、和他念些有的沒的小事。他眷戀這份溫暖,絕不希望與他人分享。他是一隻棄犬;渴望得到無論誰的觸摸、疼愛,甚至是憐憫也好。只要能夠得到一絲溫暖,哪怕飛蛾撲火,他也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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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原本該沉浸在美夢中的尤幸,是在超真實的8d環繞喘息中醒來的。
在反覆確認這聲聲喘息是從自己窗戶底下傳來的后,她從床上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唰」地拉開窗帘,推開窗,就看正對著自己窗戶的一樓空地上,謝清焰正在晨練。他流了不少汗,襯衣下隱約透出的肌肉線條流暢有力。
尤幸眼睛都直了。她雖然看過不知道多少次謝清焰的身體,但當時她畢竟帶著厚厚的醫者濾鏡,看啥不都全是肉。現在瞧瞧他這精壯健康的身體,看著簡直心潮澎湃啊!
奇怪的是,她一直知道謝清焰有晨練的習慣。但他念著尤幸平時睡眠很淺,從來不到這邊練功。今天怎麼突然就來了?
反正也睡不著了,尤幸索性撐著下巴,好好觀賞了一會兒。
謝清焰平時對他人的視線很敏感。但今天似乎特別粗心,一連練了十幾分鐘才「注意」到尤幸在樓上看著他。視線相接,謝清焰連忙停下動作與她回望。一雙眼睛明亮,濕漉漉的,把尤幸瞧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謝清焰擦擦汗,朝尤幸露出一個微笑,表情誠懇道。
「對不起,小幸,吵醒你了。」
尤幸也笑,面對如此帥哥,坐懷不亂,她才是鐵骨錚錚真君子。
「沒事,繼續呀!小火焰,我發現你進步越來越大了。」
她擺擺手,笑眯眯地,靠在窗沿上示意他繼續。由於剛睡醒的緣故,尤幸的頭髮亂糟糟的,臉頰和眼睛都有些水腫,笑起來有些稚氣。謝清焰看在眼裡,不自覺聯想到一隻圓滾滾的小松鼠。於是他再接再厲,
「你喜歡看我練功嗎?」
「喜歡啊。」尤幸理所當然地點頭。
「那是我好看,還是梁君屹好看?」
這句話給尤幸整懵了。
剛剛不還在說練功么?怎麼一下跳到他和小梁誰好看了?尤幸頓時生出一種錯覺,彷彿謝清焰從來這兒練功開始,朝她展示的表情、動作、話語,全都是為了這一句的鋪墊!
「小火焰,你似乎……不大喜歡小梁?你們之前好像見過?」
尤幸把身體往外仰,尤其小心翼翼道。
「只是之前見過幾次面,沒說過話。」
謝清焰停頓了一下,「小幸,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那當然是你好看。」
尤幸完全沒猶豫,小梁雖然長得也好看,但她還是更吃謝清焰這一款的。
站在樓下的人忽然肉眼可見地開心起來,正當他想回話時,後院的門一把被人推開了。
梁君屹興高采烈地扛著幾箱啤酒進來,身後跟著一臉要把他刀了的易亭。今天一早,他說什麼也要拉著易亭去爬鼓山。結果恰好碰到品牌方做比賽活動,第一名爬上山頂的獎勵是三箱啤酒。
梁君屹本就是個爭強好勝的,又愛喝酒,見著大獎便健步如飛,幾乎是拖著易亭爬到了山頂。
但易亭天生體質就偏弱,昨晚上修鍊得又一宿沒睡,早上啥也沒吃就被他捉去「體力鍛煉」了。兩坨煞風景的青紫掛在眼下,尤幸沒忍住「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嚯!清焰你也在啊?哎尤幸,你看我的戰利品!」
他大大咧咧和謝清焰打了個招呼,又扛起啤酒給尤幸展示起來。
「厲害啊小梁!你從哪兒弄來的?」
尤幸比了個大拇指,她不怎麼會喝酒,但喜歡看人喝。原本只是想湊個熱鬧,忽然一拍腦袋,想起了那天和易亭說的「作戰計劃」。
「可以可以可以!」
她飛快答道,然後扭頭看謝清焰,「小火焰,你……」
謝清焰的表情很可怕。
他一手拎著木劍,一雙瞳孔黑得像墨一般,冷冷清清地看著梁君屹。
一言不發,但勝過千言萬語。
偏偏梁君屹是個不知死活的,他只看見謝清焰在晨練,壓根注意不到這人的心情。他一把放下啤酒箱,挽起短袖開始摩拳擦掌。
「謝兄你在晨練!我剛好手癢,來和我比劃比劃試試!」
尤幸易亭默契地對視一眼。
「可以啊,」
謝清焰很好說話,「咱們去別的地方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