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馮隼顯然還對那次的事耿耿於懷,他甚至連左溯辭的名字都不願意提起。

洛初輕輕抿了一口水：「你怎麼會來這邊？是搬到這邊住了嗎？」

馮隼搖頭：「偶然過來這邊，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

「你換電話號了嗎？要不我們來交換一下聯繫方式？」洛初拿出手機示意馮隼。

馮隼拿起手機，又面露遲疑,像是在顧忌著什麼似的。

他看了看洛初,最終還是把手機遞了過去：「這是我的新微信號。」

加了好友之後氣氛又尷尬下來，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洛初本來也不是主動的人，今天幾乎一直是他在找話題,做到這種程度已經是他能做的最大努力了。

「聽說你和他考到了同一所大學。」馮隼突然看著洛初的眼睛說道。

洛初一愣：「嗯？是。」

馮隼拿起面前的杯子,放在桌沿一點一點轉著，他一直定定盯著杯中的小漩渦,有幾次水杯差點從桌沿掉下,他都沒有停。

等了一兩分鐘,馮隼都沒有再說話。

洛初的手機突然震了起來。

是左溯辭。

洛初微微蹙了下眉,他看了眼坐在自己對面的馮隼，馮隼也突然把視線投向他的手機。

「我接個電話。」洛初拿著電話起身離開。

走到門邊的時候，洛初困惑地回了下頭。

奇怪。

那種被陰冷視線盯住的感覺剛剛又出現了。

手機還在震,洛初接了起來：「喂？」

左溯辭著急的聲音傳來：「你在哪？我去找你。」

洛初透過玻璃窗看了眼坐在店裡的馮隼，頓了下道：「我等會兒就回去了,你不用來接我，現在沒事,你在家等我吧。」

「我去接你。」左溯辭很執著,「我不放心。」

「你放心好了,再有十幾分鐘我就回去了,先不說了,家裡見。」洛初說完后沒再給左溯辭說話的機會,直接掛了電話。

他回到店裡,重新坐下。

「是他？」馮隼用肯定的語氣問道。

「是。」洛初知道馮隼剛才看見他手機上顯示的名字了。

「你們兩個高中的時候關係不是很一般嗎？我很好奇你們兩個的關係從什麼時候開始好轉的？」馮隼停下旋轉水杯的手,讓半邊水杯懸在桌邊，抬頭看著洛初，臉上出現一瞬的陰鬱神色，「是從他打了我之後嗎？」

被馮隼用這種質問的眼神看著，洛初突然覺得對方有點陌生。

「不是，我們也是大學開學后關係才慢慢變好的。」洛初還是好好回答了馮隼的問題。

「為什麼？就因為你們上了同一所大學，相處的時間變多了？」馮隼佝僂著腰靠在椅子上，話突然多了起來，「高中的時候你們不也在同一所學校嗎？那個時候也沒見你們有多親密，洛初，為什麼？」

洛初蹙眉，馮隼語氣中的咄咄逼人讓他覺得很不適。

說話的功夫，左溯辭又給洛初打來一個電話。

這個電話來的正好，洛初也想走了。

今天的馮隼讓他沒有繼續聊下去的欲/望，洛初從前不覺得幾個月不見會讓他們之間產生隔閡，但馮隼的表現讓他動搖了。

看起來，馮隼並沒有要和他好好聊天的打算。

洛初沒接左溯辭的電話，而是微信回了他一句：我馬上回。

馮隼盯著正在給左溯辭回微信的洛初，眼中神色更加陰鬱了幾分。

但在洛初抬起頭看他時，他又把陰鬱神情藏起來大半。

「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洛初笑了下，對馮隼道，「有了聯繫方式就方便了，我們下次約。」

馮隼沒動，而是又問了兩個問題：「左溯辭催你回去？你們倆現在住在一起？」

馮隼的語氣讓洛初愈發不舒服，洛初臉上的笑淡了許多，沒有直接回答：「我真要走了，有什麼下次再聊吧。」

「洛初！」馮隼突然站起來叫住他。

洛初疑惑看他：「怎麼？」

馮隼聲音很冷：「你就不想知道那件事之後我為什麼一直躲著你嗎？」

「想知道，但你說嗎？」洛初停下腳步。

「我今天就告訴你。」馮隼朝洛初走近兩步，眼中忽然閃過豁出一切的瘋狂，「是左溯辭，他威脅我，不讓我和你見面，不讓我和你說話，就連微信聊天都不行。」

洛初慢慢皺起眉頭。

馮隼眼中帶著一絲偏執，他忽然抓住洛初的肩膀：「左溯辭嫉妒我和你的關係！他嫉妒我可以和你走得那麼近，所以他才那樣對我，他比你想象的要卑鄙！把我從你身邊隔開后，他果然開始靠近你！洛初，他有事瞞著你，你不能被他騙了！」

洛初搖頭，不可置通道：「你在說什麼？」

馮隼抓著洛初的手更用力了：「你還沒看明白嗎？左溯辭他圖謀已久，因為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因為你信任我依賴我，所以他想方設法的想要讓我遠離你。」

說著，馮隼眼神忽然變了，他自責道：「是我的錯，我不該受他威脅離開你。」

洛初覺得馮隼說的話非常不可理喻：「馮隼！你冷靜一下。」

「你不信我？」馮隼盯著洛初問道。

「馮隼，不是我不信你，就算左溯辭真的威脅你了，那張維同也是我的好朋友，我同樣信賴他依賴他，為什麼左溯辭沒有威脅他？為什麼左溯辭沒有讓他離開我？」洛初聲音不大，但語速快了點。

馮隼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你果然不信我。」

洛初頓了一下，他發現他現在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和馮隼溝通。

馮隼的眼神讓洛初覺得非常陌生，他不顧洛初的掙扎依舊攥著洛初，把洛初肩膀上的布料攥出一團皺褶。

「我已經說得這麼清楚了，你不會還沒明白吧？」馮隼眼底醞釀著惡意，直接挑破，「左溯辭他對你有妄想！他對你的心思不幹凈！」

正在掙扎的洛初忽然僵住。

馮隼見洛初表情有了變化，面上閃過一絲喜色，他繼續在洛初耳邊一字一句道：「你仔細想想，你們兩個的關係會變得親密難道不是在那件事之後發生的變化嗎？那件事雖然讓你們不快，但之後呢？洛洛，過程不重要，我們要看結果。」

一絲迷茫的神色漸漸出現在洛初眼底。

「你不會以為左溯辭展現在你面前的那一面就是真實的他吧？」馮隼攥著洛初肩膀的手慢慢下移，「他學習那麼好，卻還是讓全校老師和主任都頭疼的學生，為什麼？而且你不好奇為什麼那麼多同學不敢惹他嗎？你眼中的他和大家眼中的他真的是一個人嗎？」

洛初攥了攥手指，剛要搖頭反駁，就忽然被一隻手用力向後拉去。

「滾！我警告過你離他遠點！」左溯辭一下把馮隼推出老遠，同時整個人擋在洛初面前，目光沉沉，右手在身側緊緊握成拳。

看見左溯辭那一刻，馮隼臉上明晃晃的浮現出畏懼的神色。

他下意識後退了幾步，和左溯辭拉開距離。

洛初反應過來后也立刻拉住左溯辭，左溯辭胳膊上肌肉鼓起，洛初生怕自己一鬆手，左溯辭情緒激動之下再把馮隼打了。

「馮隼，下次再聊，今天我先回去了。」洛初快速說完便用力拉著左溯辭往另一邊走，左溯辭看馮隼的眼神特別狠，這樣的左溯辭太危險。

馮隼也沒有繼續站在原地，他轉身匆匆離去，背影有些狼狽。

洛初強把左溯辭塞進計程車，車上氣氛格外沉重。

左溯辭攥著的拳頭一直沒有鬆開，洛初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可現在他的心思太亂，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而左溯辭從上車開始就微微偏過頭，垂眼冷冷看著車窗下緣，街邊的燈光把他的側顏勾勒出冷硬線條。

他們似乎都在等對方主動開口，但等來等去，誰都沒有先說。

他們剛從空間狹小的計程車下來，沒走幾步又進入同樣閉塞的電梯里，出了電梯，壓抑的氣氛尚且沒有得到緩解，他們又開門進了屋內。

今天走的時候他們忘了開窗子，屋子裡悶得很。

「我和他是偶然遇見，好久沒見，就找了個地方坐了坐。」洛初給自己和左溯辭到倒了兩杯水，他把水遞給左溯辭，慢慢解釋道。

左溯辭看了洛初的手兩秒，把水接過來放到旁邊的茶几上，臉色仍舊難看：「你匆忙掛我電話，不回我微信，是因為你和他在一起不想讓我知道。」

洛初：「畢竟你和他鬧成那樣，我……」

不等洛初的話說完，左溯辭忽然起身朝外走去。

洛初蹙眉上前一步拽住他的衣角：「你幹什麼去？」

「別管我。」左溯辭把洛初的手推下去，伸手拽門把手。

「你是不是要去找馮隼？」洛初篤定道，今晚馮隼和他說了那麼多有的沒的，他的心情現在一塌糊塗，左溯辭一急，他便也有點急，「你去找他做什麼？再威脅他嗎？」

左溯辭一怔，回頭看他。

洛初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他抿了抿唇，輕聲道：「抱歉。」

「馮隼對你說我威脅他了是嗎？」左溯辭盯著洛初的眼睛問道。

「他……」

「沒錯。」左溯辭忽然靠近洛初一步，伸手把洛初攬到他面前。

距離驟然縮短，洛初需要仰頭才能和左溯辭對視，來自左溯辭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就是像他說的那樣，我威脅他了，我威脅他不許靠近你。」左溯辭俯視著洛初一字一句道，「是我小看他了，我沒想到他居然敢再出現在你面前，那這次，我就再好好威脅他一遍！」

「左溯辭你夠了！」洛初推開左溯辭，音調升高，「這是我和馮隼的事，與你無關，你憑什麼管這些？」

左溯辭怕自己嚇到洛初，一直在努力壓抑著怒氣，但這一刻，他忍不住了，他抬手攬著洛初後頸，強迫洛初和他對視。

他幾乎是和洛初額頭抵著額頭，咬著牙說道：「洛初，你別裝了，你知道的不是嗎？你知道我喜歡你！這麼裝下去有意思嗎？」

左溯辭手指冰涼，貼在後頸讓洛初微微顫慄。

「我喜歡你！」這四個字讓洛初短暫的喪失了思考能力。

早就隱約知道和親耳聽到所帶來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樣的。

左溯辭竟然親口承認了喜歡他……

突然，他腦海中又響起馮隼剛剛的話——

「左溯辭他對你有妄想！他對你心思不幹凈！」

難道真的是像馮隼所說的那樣，左溯辭從高中的時候就對他存了心思？

「你呢？洛初，你打算怎麼回應我？」左溯辭攬著洛初脖頸的手微微用力，目光炙熱滾燙，「窗戶紙已經捅破了，你沒辦法逃避了。」

左溯辭的聲音貼著耳邊傳來，可洛初的腦子裡卻又不斷冒出馮隼的聲音。

「你不會以為左溯辭展現在你面前的那一面就是真實的他吧？」

「洛初，他有事瞞著你，你不能被他騙了！」

太多想法和情緒一股腦湧上來，左溯辭又逼著他回答，洛初的腦袋頓時疼得厲害。

他伸出一隻手抵在左溯辭胸前，忍著頭痛認真問道：「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那次你究竟是為什麼打馮隼？」

洛初直覺這件事至關重要，於他而言，這件事是攪在他們三個人之間的一個謎團。

偏偏左溯辭和馮隼在這件事上口徑出奇的統一，他們都拒絕告訴他事情經過。

果然，這次也是，左溯辭一聽這個問題眼神就狠了些，但他就是不說。

一股摻雜著委屈和生氣的情緒朝洛初襲來，洛初伸出食指重重點在左溯辭胸上，眼尾發紅，手指細微顫抖著：「左溯辭！你就是這麼喜歡我的？隱瞞？欺騙？你都不能對我坦誠，那你憑什麼要我給你回應？」

洛初吼人時的聲音並不粗沉厚重，他會因情緒過於激動而氣息不勻，聽起來像帶著哭腔一樣，尾音抖得人心疼。

左溯辭心裡疼得不像話，他緊緊皺著眉，嘴唇動了動，卻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

「鬆開我！」洛初重重打落左溯辭放在他後頸上的手。

都已經這種地步了，左溯辭還不對他說實情，洛初心裡不僅是氣，還有失望。

他徑直回到自己卧室，拿起行李箱開始往裡面裝東西。

「你要幹什麼？」左溯辭把洛初手上的枕頭摁下，緊緊皺眉道。

洛初索性鬆開枕頭，他望著左溯辭的眼睛定定道：「今天該說的話不該說的話都說了，你以為我們還能若無其事的同住在一起嗎？」

不等左溯辭說什麼，洛初又道：「反正我是一定做不到。」

胡亂把必需的東西塞到行李箱里，也就五六分鐘，洛初就托著行李箱往門外走去。

在門口，左溯辭又將洛初攔下：「如果你實在不想看見我的話，我走，你留下。」

不知是氣的，還是難過，洛初眼周微微紅了一圈，他直接拒絕：「不用，你待過的地方我都不想待。」

左溯辭手指蜷了蜷，喉嚨一緊。

「就當是留給你思考的時間。」洛初一隻腳邁了出去，偏頭啞著嗓子對左溯辭道，「有些事不說清楚的話，就算這次我們不吵，以後也會吵。」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就寫到那次的事具體是什麼了呦，這章寫不下了（歪頭狗狗伸舌頭.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