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子息,這黃狗是你的哥哥子犬◎
第二天,崔椋下山後被妖物攻擊之事也徹底調查清楚了。
當時她所處的地方名叫藜和鎮,這裡本與普通的鎮子沒什麼區別,卻不知何時來了一隻狐妖。
這狐妖天性殘忍,平日里以殺人為樂,鎮子上的居民紛紛出逃,卻又一個一個地被抓了回來。那些被帶回來的人死狀極為凄慘,似乎是在警示剩下的人不要不自量力地和這妖物抗衡。
隨著日子一天天地過去,鎮上的人越來越少,活著的人每天都縮在屋子裡,聽著街道上的撕咬聲,惶惶不可終日。
在這種情況下,人的意志也被逐漸消磨,大家不再反抗,只是一味地祈禱著,他們希望自己是那個最晚被殺的,這樣還可以多活一段日子。
直到有一天,鎮上謝家的小兒子趁著狐妖不注意逃出了鎮子。
在逃亡的路上,他遇到了一個名叫羽流的遊方道士。那道士聽了他的敘述,便同他一起回到藜和鎮,將狐妖趕了出去。
道士走之前在鎮東邊的山上建了一座廟,保佑鎮上的居民不受邪祟侵擾,並且在廟的周圍下了幾道禁制,讓妖魔鬼怪沒辦法進去。
也就是說,當時崔椋待過的那個破廟實際上是起到了安全屋的作用,一旦發生了什麼事,鎮上的人便可以躲到廟中,以保全性命。
羽流做完這一切后便走了,謝家的小兒子也成為了藜和鎮上的英雄。
在那以後,有的人舉家搬到了別的地方,再也沒有回來。而留下的那些則把死去的親友一一下葬,懷著僥倖的心理認為之後便可以過上從前的日子。
可惜好景不長,正如那道士說過的那樣,這個鎮子風水不好,陰氣太重,早晚會再出禍患。
一夥強盜盯上了藜和鎮,隨著他們一起進來的,還有那隻捲土重來的狐妖。
而那個本來為了保護眾人而建造的寺廟,卻成為了這伙強盜的避難所。
這狐妖回了鎮子之後性情大變,比以往還要更加殘暴。這回它不以殺人為樂了,它開始以活人的血肉為食,在吃了人之後,它竟然幻化出一具詭異的身體,並且還能口吐人言。
不知受了何人指點,狐妖為了化形走上一條歪路,企圖通過吃人這種捷徑修成人身。
而強盜們則是把山上的破廟當做自己的根據地,將鎮上的人烹飪成各種佳肴獻給狐妖,以保全自己的性命。
作為報酬,狐妖也給了他們一些來自妖都的奇珍異寶。
雖然沒有達成什麼協議,但狐妖和強盜之間好像形成了一種默契,平日里強盜們會在鎮子附近巡邏,以防鎮上的人跑出去透露風聲,誤入藜和鎮的人也會被他們抓起來,做成吃食獻給狐妖。
……
受了仙山總管的指示,刑罰堂的人前往藜和鎮剿滅了那些強盜,還將狐妖的屍體帶回了仙山。
那狐妖已現了原形,變成一隻普通的白狐。
曹總管看著白狐被劈成兩半的前爪和被剝去一大塊狐皮的後背,幽幽地對一旁站著的花二蛋和牛亮說道:「去把那個叫崔什麼的放出來吧。」
崔椋雖然私自倒賣靈草,但也幫助仙山發現了藜和鎮的事情,算是將功抵過。
再說了,關了這麼多天也差不多該把人接出來了。要是再不放人,他都怕那個每天早上在刑罰堂門口晃悠的赤金色眸子青年一刀把他給劈了。
崔椋出來的時候,崔子息特地過來接她,但是封遂卻因為出任務而下了山。
看著自家姐姐提溜著一隻黃狗,崔子息嘴角一抽:「姐,這又是什麼東西。」
「子息啊,從今天開始,它就是你的哥哥了。」崔椋把狗抱在懷裡,不顧它的掙扎親昵地蹭了蹭它的臉:「我給它起了一個名字,叫崔子犬。」
崔子息:……謝謝,你這回可真是侮辱到我了。
崔子息戳了戳黃狗的鼻子,很是不服氣:「這位子犬公子的地位憑什麼比我還高!」
姐弟二人爭論了一番,最終給黃狗重新起了個名字,叫「狗子」。
剛出了思過崖,崔椋就接到了李秋荼的消息。
還有一個月鹿蹊山就要開始正式招生了,前一段時間弘彰堂發了不少傳單出去,此時初見成效,有大批的父母帶著自己的孩子前往鹿蹊山諮詢相關事宜,一時間菁華會的人手竟有些不夠。
李秋荼本著「名聲臭不臭無所謂,能幹活就行」的原則,又叫崔椋去幫忙了。
崔子息顧忌崔椋的身體,執意要陪她一起去,卻被崔椋趕了回去。
「你趕緊去上課,當心被小人舉報逃課,然後像我一樣被關在思過崖。」
……
讓崔椋沒想到的是,在她幹活的時候,雖然崔子息沒來,但是廖星羨卻來了。
當時李秋荼正讓崔椋拿著個類似大喇叭一樣的法器站在山門喊口號。
「學習仙術,改變人生!歡迎大家報考鹿蹊山,我們的優勢是課少、實踐多,小班教學,每周可以向空閑的教習先生申請一對一補課……」
她站在一個高台上喊得口乾舌燥,周圍擠滿了前來諮詢的學生家長,讓她動都動不了。
就在這種情況下,她看見了那個背上負著長/槍的少年。
這桿槍名為雁行,是廖星羨的師父專門為他尋來的,此時在陽光下折射出清冷的光,晃得崔椋有點頭暈。
廖星羨來這裡幹嘛?
崔椋踮起腳尖好奇地朝他看去,心下瞭然。
廖星羨一出現在山門,李秋荼就放下手中的活迎了上去,在那之後兩人就一直聚在一處說話,旁若無人的樣子傷了一眾單身弟子的心。
果然,又是為了李秋荼。
崔椋晃了晃腦袋,口號喊得更響亮了。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李秋荼看了看山門稀稀拉拉的人,讓弘彰堂弟子把那些攤位旗幟什麼的都搬到菁華會倉庫去。
崔椋本來都打算走了,但卻又被李秋荼叫住。
「喂,今天咱們堂跟絲竹堂的人約著一起去山下酒樓吃個飯,你去不去?」想了想,李秋荼又補上一句:「吃不完的可以讓你打包帶回去。」
下山吃飯?這不就是文藝部和外宣部之間的部門聯誼嘛!
這種能打包的好事崔椋一般都不會錯過,她興奮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一定要去。
雖然絲竹堂的弟子要去,這代表著曾玄黎可能也會到場,但崔椋絲毫不在乎。
看著曾玄黎那張臭臉,她甚至能多吃一碗飯。
崔椋屁顛屁顛地跟在李秋荼他們後面,發現廖星羨也一同下了山。
「他這是……也要蹭飯?」崔椋撓了撓頭,沒再多管。
絲竹堂的弟子早早地就在酒樓包廂里等著,見弘彰堂的人到了,都紛紛站起身來招呼他們。
「秋荼師姐,你們總算是來了!」一個臉上長著雀斑的弟子裝作埋怨的樣子:「見你沒到,我們都不敢點菜。」
李秋荼笑罵了兩句,帶著眾人坐下。
崔椋環顧四周,發現沒幾個認識的人,除了廖星羨和李秋荼之外,就只有坐在一旁言笑晏晏的段笙鶴了。
按理說很少有親傳弟子會加入菁華會,但是段笙鶴卻跟他們都不一樣,她溫柔可親,很早之前就主動加入了絲竹堂,與堂內的其他成員打成一片。
對於她這種等階的弟子來說,可以說是相當親民了。
絲竹堂那邊的弟子雖然大多數都曾經聽說過崔椋的那些「豐功偉績」,但其實沒幾個認識她本人。此時見她衣著樸素,只顧著埋頭猛吃,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崔道友,你舊傷未愈,今日還是少喝點酒。」段笙鶴突然笑了笑,站起來走到崔椋旁邊,往她的杯子里倒了些仙果漿。
「笙笙,這位道友是你認識的人嗎?」有弟子見段笙鶴這麼照顧崔椋,便好奇地出言詢問。
「這位是崔椋道友,她的確是我的舊相識。」
此話一出,飯桌上突然一片寂靜。
那個臉上長著雀斑的弟子本來在同李秋荼說話,聞言也停了下來,朝崔椋看去。
這個穿的灰撲撲的女修,就是那個丟人的弟子崔椋?
一時間,包廂里的氛圍變得十分詭異,只有李秋荼毫不在意地喝了一口酒,又給崔椋夾了一塊烤鴨,朝眾人招呼道:「都愣著幹什麼,大家繼續吃啊。」
廖星羨看著段笙鶴,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目若寒星,讓段笙鶴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心跳也逐漸加快。
雖然段笙鶴的容貌自從過了十七歲生日之後就一直沒變過,但是她已經在鹿蹊山上呆了好幾十年,只是看起來稚嫩罷了。
可廖星羨不一樣,他上山晚,年少成名,正是實打實的十六七歲的少年。
毫不誇張的說,兩人之間大概能差個三四十歲。不過在修真界這種情況多了去了,同門之間相差百年的並不在少數。
之前段笙鶴就聽說過廖星羨這個人,因為平時沒有什麼交集,這其實是她第一次像這樣近距離地觀察他。
想到這裡,她又看向廖星羨,卻發現對方早就移開了目光,心裡便有些失望。
無視段笙鶴灼熱的視線,廖星羨仰起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