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燒火棍法?是打狗棒法的續集嗎?◎
鹿蹊山,弟子居。
明明是大白天,屋內卻因為居所的位置不好而有些昏暗。封遂點了一盞燈,坐在床邊給受了傷的手掌換藥。
燈下的青年寬肩窄腰,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明明已經過了三天,但是他身上的傷口卻還是不見好。
醫館的人仔細檢查了一番,卻也不知道他中的到底是什麼毒,只是給他開了幾副傷葯,讓他回去好好休息。
封遂將深綠色的藥粉撒在血肉模糊的傷口上,疼得眼睫輕顫,連手臂上的肌肉都繃緊了。
他只穿著一身單衣,隔著薄薄的布料能感受到起伏的肌理。常年習武讓他不同於那些養尊處優的公子哥般弱不禁風,優美的線條被藏在粗糙的布衣之下,勾勒出這具恰到好處的成年男子身形。
豆大的汗珠順著高挺的鼻樑滑落,封遂忍不住痛哼出聲。
他想趕快好起來,然後下山接任務。
他用嘴咬著布條的一端,細細地將手掌重新裹上,然後拿起放在一旁的刀走了出去。
看了一眼毫無動靜的傳訊玉佩,他垂下眸子,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不知道崔椋現在怎麼樣了。
……
被惦記著的崔椋此時正坐在門檻上翹著腳逗狗。她把自己吃剩下的餿飯放在黃狗面前,它卻連看都不看一眼。
「嘖,一隻狗都這麼挑食。」崔椋可惜地將碗放到一旁,靠在門框上曬太陽。
這幾天過得太過閑適,讓她有空來思考一些之前被忽略掉的問題。
比如說,那個舉報她的人到底是誰。
之前她一直謹小慎微,生怕被人抓住把柄,明明那麼多人都在外面賣東西,怎麼就她這麼倒霉?
這麼想著,思過崖下突然出現了一男一女。
崔椋直起身子,眯了眯眼睛。
眼前的女子穿著一身月白色長裙,好似傳說中的神仙妃子,清澈的眼中愁緒萬千,看起來很是惹人憐愛。
崔椋認得她,她是山長的親傳弟子中最小的那個,上面還有兩個師兄。因為性格溫順純良,天資聰穎又生得貌美,全鹿蹊山幾乎沒有人不知道她。
「段笙鶴?你來幹什麼?」
「我來看看你。」段笙鶴看了看崔椋破破爛爛的衣服和隨便挽起的頭髮,發出了一聲幽幽的嘆息。
「你瞧,你總是這麼一意孤行。明明之前曹總管已經警告過你一次了,怎麼還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錯?以後可不能再這樣了。」
「關你什麼事。」崔椋學著李秋荼翻了個白眼,突然又意識到了什麼:「現在特地來跟我說這些,難不成之前是你告的狀?」
可惡,咋不去搞別人呢!
「怎麼能說是告狀呢?」段笙鶴搖了搖頭,義正嚴詞地說道:「我這是也是為了仙山的聲譽著想,要是大家都像你那麼做,豈不是會讓人覺得鹿蹊山上都是嗜財如命之輩。」
什麼歪理。
崔椋盯著她清麗的面容,冷冷地哼了一聲:「大姐,要不是你把這事捅出來了,外面的那些人能知道嗎?」
段笙鶴和崔椋在很久以前就認識了。
當時是鹿蹊山建校周年慶,山長在台上發言,段笙鶴乖乖巧巧地跟在他後面,看著很是顯眼。
崔椋才上山沒多久,她根本就不認識這個所謂的山長親傳弟子,卻還是發自內心的不喜歡她。
因為她跟小孩子模樣的霧綃長得實在是太像了。
雖然段笙鶴的容貌一直維持在十六七歲的少女模樣,但這也不妨礙崔椋覺得她眼熟,簡直就是小霧綃的等比放大版。
即便如此,她們之間也還是有一些區別的。
段笙鶴的眉眼含蓄內斂,猶如遠山秋水,而霧綃即便是變小了,看起來也明艷銳利。
雖然崔椋不太喜歡她,但在周年慶之後她就把這件事情忘在腦後。畢竟她一個小小的外門弟子,平日里根本不會與段笙鶴有什麼交集。
卻沒想到,自那天起,段笙鶴就像是抽風了一樣,總是時不時地來找她的麻煩。
而直到現在,崔椋都想不通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
見崔椋一副不想理她的樣子,段笙鶴皺了皺眉,下一秒卻又恢復如常。
「你去鎮上賣東西的時候,我看到你了。」她彎下腰來看著崔椋,眸子微微彎起。
「是嗎,那真是謝謝道友的關心。」
一想到前幾天受得苦都是因為段笙鶴的多嘴,崔椋就氣得不打一處來,起身就往屋裡走。
之前一直站在旁邊默不作聲的男子突然抽出一把劍,攔在崔椋的身前。
「粗魯無禮,不知感恩,這就是你們外門弟子的做派?」曾玄黎一向看不起崔椋這種廢物,此時見她態度不好,更是心頭火氣。
不知感恩?怎麼,難不成她還要跪下來謝謝段笙鶴不成?
崔椋忍住再次翻白眼的衝動,沒再說話。
畢竟人家手裡有武器,她肯定打不過他。
這個一直跟在段笙鶴身後的男子名叫曾玄黎,是菁華會絲竹堂的堂主,也就是學生會文藝部部長。
他喜歡段笙鶴的事,對於鹿蹊山弟子來說並不是個秘密。
大家甚至總結出了個規律,只要是段笙鶴在的地方,五丈之內一定能找到曾玄黎的身影。
他就像是為心愛的女子衝鋒陷陣的小兵,只要有人稍稍冒犯到段笙鶴,之後就一定會被曾玄黎針對。他的這種行為讓一部分弟子相當厭惡,也讓段笙鶴有些苦惱。
見崔椋沒有接話,曾玄黎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劍又往前遞了一寸:「怎麼,你不否認?」
這人是有什麼毛病嗎,非要跟人打一架?
「外門弟子我不知道,像你這樣的內門弟子什麼做派我倒是相當了解。」崔椋沒什麼好氣,直接嗆了回去
「你!」曾玄黎一劍揮出,在崔椋的臉上留下一道血痕。
「不過一個廢物罷了,也就只能在嘴上逞威風。」
還好意思說我呢,難道你不也是這樣嗎!崔椋張了張嘴,到底還是忍住了吐槽的慾望。
本來舊的疤還沒祛掉呢,她可不想再挂彩。
段笙鶴站在一旁,弱弱地扯著曾玄黎的袖子:「你別動真格的,到時候小心被刑罰堂的人找麻煩。」
「笙笙,你就是太善良了。」曾玄黎收了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然後又厭惡地看向崔椋的臉:「為她這樣無才無貌的人動怒的確是不值得。」
崔椋:……
知道我無貌還在這兒雪上加霜,我身上那麼多塊肉,你非要往臉上划,缺不缺德啊!
崔椋站在曾玄黎面前,抬頭看著他:「你嘆什麼氣?你有沒有腹肌,身高到沒到一八五?都沒有啊,那為你這樣的男人動怒的確是不值得。」
一口氣說完這句話,看著對方目瞪口呆的樣子,崔椋感覺很爽。
曾玄黎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她,抖了半天,愣是沒說出一句話。
下一秒,她就被打飛了。
事實證明,為了一時的爽快而不計後果,是一件非常不值得的事情。
崔椋顫顫巍巍地爬了起來,拿著鏡子看了看自己已經腫成豬頭的臉,又瞄了一眼被段笙鶴抱著手臂卻還是想向這邊衝過來,嘴裡叫囂著要將思過崖變成崔椋火葬場的曾玄黎。
「好了好了,玄黎,咱們先走吧。」
段笙鶴實在是怕曾玄黎惹出什麼事端,再連累了自己,她安撫好身旁暴躁的青年,緩步朝著崔椋走去。
「崔道友,實在是抱歉。我這個朋友太容易衝動,我代他給你賠個不是。」
這個時候道歉,早幹嘛去了。
崔椋往地上吐了一口血,伸出手攤在她的面前:「不用給我賠個不是,你給我賠點靈石吧,就當醫藥費了。」
看著段笙鶴猶豫的表情,崔椋又補了一句:「你要是不願意,我去問問曹總管也行,看看這事怎麼處理。」
弟子私自前往或離開思過崖,在鹿蹊山上也是大忌,一旦被發現是會被逐出山門的。
雖然思過崖周圍沒有什麼禁制,但違反規定的代價太過慘痛,敢嘗試的人少之又少。要不是為了嘲諷崔椋,段笙鶴是絕對不會來這裡的。
也就只有曾玄黎,不僅跟著她來了,還打了人。
曾玄黎走上前來,把段笙鶴護在身後,掏出一袋靈石扔到崔椋臉上:「拿著吧,一身銅臭,還妄想成仙?笙笙,咱們走,早就說不用來看這個廢物。」
拿到錢的崔椋很高興,她拍了拍身上的灰目送兩人離去。
「曾堂主,你要是想打我隨時都可以,請用錢砸死我吧!」
聽到這話,曾玄黎的腳步明顯一滯,段笙鶴似乎跟他說了什麼,生拉硬拽地把他帶出了思過崖。
崔椋把靈石放到自己的儲物袋裡,走回屋中,往床上一躺。
她從枕頭下摸出一本破破爛爛的書。
這本書是那隻黃狗今早不知道從哪兒叼來的,書的封面都已經泛黃了,書頁有的也粘在了一起。
剛拿到書的那一刻,崔椋覺得自己可能是什麼小說的主角。
「這本書不會是什麼修鍊秘法吧,這難不成就是我的奇遇?」抱著廢柴一飛衝天的想法,崔椋拍了拍封面上的灰,仔仔細細地讀了一遍書名。
「……燒火棍法?」
這是什麼玩意兒,打狗棒法的續集嗎?
崔椋抽了抽嘴角,把書也收到了儲物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