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與紛紛半跪在地上的親衛軍比起來，機器人管家還像平常一樣站在地上，他的紅眼睛閃爍了一下，隨即暗淡了下去。
與此同時，隔離室的機械聲響了起來，「元帥，請您冷靜一些，您確定要用現在的樣子去見你的馴導者嗎？」
方才的聲音沉寂下去，空蕩的隔離室里不在有聲音回蕩，刺眼的警報紅光也慢慢停了下來。
智腦有些無語，「他是您的馴導者，等他覺醒完成，便會過來為您療愈，到時候你就能真的看看他了。」
「你的情況更嚴重了，建議儘快進入休眠模式。」
沒有人回答他，智腦看著儀器上顯示已經進入休眠狀態的黎嶼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隔離室外，管家眼中的數據流一閃而過，紅眼睛閃了閃重新恢復成原本機靈的模樣。
水池邊的眾人一樣感受到了那股強大的精神力，他們半撐著身子沒有滑倒在地，眼神驚恐地看著隔離室的方向。
白星是這些人中精神力等級最高的一個，他感受到的壓力最大，不自覺地看向水池裡的兩人。
原本在他眼中面容模糊的黎嶼忽然變得清晰起來，他瞳孔一縮，終於想起來黎嶼是誰了，他根本不是什麼能力特殊的飼養員。
他是元帥的生物機甲，以前元帥病情嚴重的時候，就是駕駛著這個生物機甲出戰的。
白星的眼神愈發的驚恐，為什麼，他敲了敲自己的頭，為什麼之前那麼久都沒有意識到這個事情。
他的眼神再次瞟向了池菽，那個被元帥小心翼翼攬在懷裡的少年，水池裡的燈光已經徹底熄滅了，白星望著貌似平靜的水池。
他試著用精神力看了一眼，本就不好的臉色愈發的慘白，那裡面全都是漆黑的陰影在遊動。
無數的陰影纏繞著在兩人的下方，黎嶼的身上無數根細小的黑色絲線連接著隔離室的方向。
白星被面前的景象嚇得呼吸都停止了一瞬間。
這些都是什麼東西……
白星大口喘著氣，好似自己的脖頸被那些黑色的絲線死死地纏著，無數的陰影在他的周邊舞動。
「啊！」白星捂著頭慘叫起來。
他揮開面前的人，「走開！！！」
原本面容清雋的青年猙獰著臉龐，搖搖晃晃地朝著元帥府大門的方向奔跑。
我得離開這裡，白星走的時候不由回頭看了一眼，那些黑色的陰影並沒有理會他，統統都湧向了同一個方向。
池菽所在的水池，白星看著漸漸結成黑色大繭的絲線，頭也不回地衝出了元帥府，而後精疲力盡地倒在了地上。
守衛在這裡的親衛軍們將白星小心翼翼地攙扶起來，臉上的表情不自覺凝重起來。
「被元帥的精神力污染了，快帶他去治療。」
周圍世界不停的在晃動，白星最後看了一眼元帥府，他的呼吸再次急促起來，胸膛不停地起伏著，連綿的陰影將整個元帥府的天空籠罩。
白星的腦海里忽然無法抑制地蹦出來一個想法，進入元帥府的人是不是都是進入了巨獸，不……不對沒有這樣大的巨獸。
是怪物，進去的人都會被那隻怪物吞噬，「救救他們。」、
白星不停地喃喃低語，他躺在床上，焦躁地啃噬著自己的指甲，「你們快救救他們！怪物！那個怪物會吃掉他們的！」
青年的神情愈發焦躁，車裡的兩人對視一眼，冰涼的鎮靜噴霧從車廂四散出來，其中一名親衛軍安撫地說道，「會的，我們會把他們救出來的。」
白星這才緩緩放鬆了手，隨著鎮定劑的釋放緩緩地睡了過去。
車裡的兩人見他徹底睡過去，對視一眼無聲的開始商議解決方法。
*
此時的元帥府，那些藍色防護服的人像是驚弓之鳥一樣看著周邊，無形之中好似有什麼東西不停地在他們中間穿梭，挑選獵物。
其中一個人有些頭疼地捂住了自己的腦袋。
「怎麼了？」
「我好像聽到有鯨在鳴叫。」
「你聽錯了，快繼續看人魚的覺醒，這可是元帥唯一的馴導者。」
年輕一些的還沒有反應，一雙大手忽然拍了一下他的腦袋，「別發獃了，快點幫忙。」
腦袋被拍得一陣疼痛，但是方才那股無處不在的鯨鳴卻消失了，他鬆了一口氣，覺得周邊的光線都明亮了一些。
池菽此時的狀態越來越差，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塊被陶人，水池完全無法為他降溫，只有黎嶼身上的冰涼可以讓他輕鬆一些。
將自己的臉貼在黎嶼的脖頸側邊，像只不諳世事的寵物一般蹭動，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腿不知何時變了回來。
銀色的魚尾消失不見，細長的腿攀上了黎嶼的腰。
「難受。」
他嗅著黎嶼脖頸，有些不滿，圓頓的牙齒叼著他的脖頸啃了起來，不過一秒鐘，他再次吐了出來。
鼻尖在黎嶼的脖頸上尋索，終於池菽像是放棄了一樣，趴在黎嶼的肩膀上時不時抽泣一下。
「怎麼了？」
黎嶼立在水池中央，瞳仁完全變成了紅色，他摸著池菽的背，神情怪異，帶著些興奮，又帶著些克制。
少年完全沒有察覺到黎嶼語氣的變化，下頜抵著對方的鎖骨，語氣委屈，「你的脖子怎麼沒有味道。」
「你想要什麼味道，香辣的？」
哪怕是神志不清，池菽都能察覺到男人在逗弄自己，此時的他完全釋放了自己的天性，黎嶼的話惹他不高興了。
他便狠狠地咬上黎嶼的鎖骨。
不料下巴被人一把掐住，黎嶼乘機摸了摸少年還帶著些嬰兒肥的臉頰，紅色的瞳仁縮成了綠豆大小，看起來滲入極了。
「鎖骨太硬了，咬脖子。」
池菽叛逆極了，低頭啃住了黎嶼的虎口，挑釁地看向對方。
分明已經神志不清了，還嘟嘟囔囔地罵他，咬了一會池菽見黎嶼遲遲沒有反應，覺得有些無趣，便松嘴打算放開。
不料請神容易送神難，黎嶼反而掐著他的下巴塞了一根手指進來，語氣興奮，「怎麼不咬了。」
池菽現在就是一個嬌氣又蠻橫的脾氣，黎嶼這個舉動把他氣壞了，濕軟的舌頭推拒著那根手指，「放開窩。」
「不放。」黎嶼的透出一股瘋癲來，捏著池菽的手指越發用力，「怎麼不咬我了。」
他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眉頭緊鎖。
直到觸及池菽紅彤彤的眼眶時，他才大夢初醒一般，抽出了自己的手指，方才那些悄悄纏繞在池菽手腕和腳腕上的陰影隨著他的動作也不情願地鬆開了對池菽的限制。
池菽剛被鬆開，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黎嶼，卻被對方一把攬了回去，那人趴在他的肩膀上，語氣恢復了平時的溫柔，「我錯了。」
對方一隻手攬著他的腰，另一隻手摩挲著他的手腕，強勢地拉著他的手十指相扣，「池菽，我錯了，別怕。」
身後的人努力安撫著他，血紅的瞳孔慢慢褪去顏色，池菽任由他抱著，半晌才委委屈屈地回了一句，「你下次，不許把手伸進我嘴裡。」
「好。」身後的人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片刻對方又慢吞吞地補了一句，「要是你自己咬我怎麼辦？」
池菽悶悶不樂地回答道，「我盡量剋制自己。」
他說完便覺得兩人是和好了，扭身抱著黎嶼，懶洋洋地趴在對方的懷裡。
睡了過去，臨睡前他仰頭盯著黎嶼血紅的瞳孔，新奇地摸了摸他的眼角。
若是平時的池菽肯定不會做出這種出格的行為，但是此時的他像是個剛出生的貓崽子，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心。
「你的眼睛怎麼變成紅色了。」
黎嶼望著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還能變成綠色。」
「真的嗎？」少年灼熱的指尖點著冰涼的眼角，表情興奮極了。
「真的，你睡一覺，起來了，我變給你看。」
「唔。」
池菽小聲地打了一個哈欠，鬧了半天，他也有些累了。
周邊的人看著池菽進入了覺醒的最後階段，等他醒過來，便會變成一條真正的人魚，他的信息素會發育成熟。
可以正式與哨兵進行聯結，未成熟的人魚與哨兵景雖然也可以進行聯結，可以將哨兵接入自己的精神域，但是缺少信息素的他們無法進行有效的安撫。
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黎嶼溫柔地將池菽到陰影上面，自己轉身上了岸，他不能再繼續呆著了，一旦池菽真正的覺醒，哪怕他的精神力隔著生物機甲，恐怕也能捕捉到對方的信息素。
萬一忍不住，想起方才池菽兇巴巴的樣子，他露出一個有些好笑的表情，力氣不大，倒是兇巴巴的厲害。
他看著自己的虎口的牙印，有些好笑。
方才特地改了一下虎口的材質，就為了留下這個牙印，池菽咬脖子的時候太快了他都沒有反應過來。
黎嶼摸了摸光滑的脖子有些可惜地嘆了口氣。
他朝著隔離室的方向走去，察覺到他過來的智腦將大門打開。
「請您將這部分精神力收回去，等池菽的情況稍微好一些了，我們就會安排他和你進行聯結。」
「嗯。」黎嶼躺進了生物艙，方才還鮮活動著的人緩緩閉上雙眼，一動不動地進了營養艙。
中央最巨大的營養艙中泡著的男人此時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監測的這一幕的智腦不由開口吐槽，「元帥，我想你今天不會見到池菽的，我記得我剛才是建議你進入深度安眠狀態。」
「嗯。」低沉的男聲回了一句。
那雙無機質的黑金色眼睛看向智腦，將自己的數據分享了過去，「我現在很清醒，給我播放水池的監控，我要看著他覺醒。」
智腦：「……」
他剛想拒絕，發現元帥這個傢伙已經十分自覺的打開了他的操作系統，開啟了監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