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煙雨話江湖
沖虛走後，凌雲打了個寒顫，才發現自己還穿著褻衣，顧不得招呼凌虛師徒，連忙回到屋內換上了一身勉強稱得上整潔的白衣。
不多時，天空下起了絲絲細雨，雨中的武當山更是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師兄，多謝了。」凌雲與凌虛師徒圍坐在方正的桌旁。
「沒什麼，聽你跟師傅的意思是你要下山？」凌虛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汗水。
「沒錯，反正也沒幾年好活了，我也想下山看看這片江湖。」凌雲故作神秘的站起身學著沖虛，一手負在身後，一手在身前橫掃。
凌虛有些『寵溺』的笑了笑，他要比凌雲早上山幾年，凌雲小時候可謂是他一手帶起來的，到現在還能想起一胖一瘦兩道身影偷偷去後山摘果子的情景。
「下山走走也不錯，不要太擔心你的身體，我和師傅會再想辦法的。」凌虛端起桌上的茶給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杯子在眼前轉圈。
屋外的雨絲下的越來越急，很快就連成一片雨幕「你要下山，我不攔你，但自己的安全一定注意，你的身手我不擔心，只要不碰到當世頂尖的那幾位，相信不會出什麼問題，就算得罪了他們，憑我們武當的面子，應該也能保你一命。但在江湖行走切忌心高氣傲，如果真要動手，有的是人不在乎武當，也有的是辦法悄無聲息的殺掉一個人。」
「最頂尖的門派號稱亭台樓閣，第一家：無間亭，這是一家近些年來才崛起的一家殺手組織，號稱只要有錢，無人不可殺，讓他們聲名鵲起的便是十年前的斬首血案，當時的武林盟主百里奚修為足以位列天下前五，除了幾個隱世不出的老怪物，無人是其百式之敵，最終還是被無間亭斬首，至今不知是誰下了這一單。第二家闕月台，聽名字你不熟悉，但是它的另一個稱呼你一定知道：魔教。」
「闕月台就是魔教？」凌雲有些詫異，沒想到臭名昭著的魔教居然有一個這麼文雅的名字。
「不錯，當年赤練魔君威壓武林數十年，一手創立了闕月台。第三家幻音樓，這是一家由女子組成的門派，從不招收男子，山門所處之地也無人知曉，只知道天下第一的青樓：四季苑便是幻音樓扶持起來的。」
「師傅怎麼知道的？」十四童言無忌的聲音從一旁飄來，凌雲點點頭眼神有些怪怪的看了眼凌虛。
「咳，不提這些細枝末節。」凌虛捂著嘴裝作咳嗽，擺了擺手，跳過了這個話題。
「最後一家，想必你也知道。」凌虛正襟危坐著看向凌雲。「天機閣？」凌雲試探著問道。
「沒錯，天機閣便是四大頂尖門派其中之一，不過天機閣雖身在江湖卻又獨立於武林之外，只要有錢你可以在裡面買到任何情報。」凌虛頓了頓又說道：「當然了，你身體的問題連他們閣主都沒辦法，看來也是沽名釣譽之徒。」
凌雲反倒不這麼認為，自己的情況不說前無古人，也算是世所罕見，沒辦法確實合乎情理，更何況，自從兩年前師傅邀請天機老人來為自己診治，兩年時間天機老人一直在為了自己的事情勞神，最終不也是找到了解決方法，信用這方面是可以信任的。
「師兄不必介懷，師傅方才已經跟我說過，天機老人為我尋到了解決的辦法，只不過有些難罷了，這也是我這次下山的目的之一。」凌雲趁機告訴了凌虛。
凌虛張大了嘴巴，有些不敢相信，蹭的一聲站起來，扶住凌雲的雙肩，有些失去冷靜的問道：「真的嗎？」
見凌雲點頭，凌虛轉身就要往外走
「師兄，你去何處？」凌雲在身後叫道。
「我去求師傅，我陪你一起下山。」
凌雲一個閃身攔住凌虛，道：「師兄，這件事只能我自己去，沒人能幫我，師傅也不行。」
凌虛愣了愣，眼裡的亮光瞬間黯淡了下去，低著頭回到屋內，癱坐在竹椅上。
「阿雲，活著回來。」凌虛抬起頭，眼裡燃燒出一股異樣的光芒。
凌雲聞言扯著嘴角，笑了笑，重重的點了點頭：「一定。」
凌虛沉默片刻，收拾好心情，再次開口說道：「說完四大派，還有四個人你一定要知道。」
「誰？」十四在旁邊聽的津津有味。
「第一個：劍聖離歌笑，江湖之中用劍的劍客多如牛毛，他能手握這個稱號幾十年，應該可以證明他的實力，每年都有人意圖挑戰他，但從來沒人做到過。他的佩劍名叫：青松，一手點蒼劍法用的出神入化。」凌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清清嗓子，繼續說道
「第二個江湖人稱霸刀，是個武痴，平生最喜與人決鬥，用的是驚天刀法，只攻不防，死在他手下的人不知凡幾。遇到他若話不投機，那便要快快逃命。」
「這第三一個，是朝廷的首席供奉：皇甫弘，用的是槍法，現在軍中士兵所用槍術就是他的傑作，這個人，等閑應該是見不到的。」
「至於這第四個，是魔教教主應蒼天，江湖上對這個人的評價不多，無非就是那些殺人如麻，因其身份，大多都有失偏頗，他也是四大高手中名聲最臭的一個了。而且有傳言，武林盟主謝奇已經準備向其挑戰。」凌虛露出嚮往的神色。
說起武林盟主，這個謝奇的崛起之路可是比話本上的故事精彩多了，據說他本是嶺南謝家的旁支弟子，本來是要送送出去入贅的，要知道在這個時候，男子入贅可是大丟尊嚴的事情。
誰知道就在準備入贅的第二天，女方居然傳來退婚的消息，入贅已是失尊，再被退婚的謝奇忍無可忍，離家出走，五年後帶著一身武藝，重回謝家，他以一己之力連敗謝家六大高手，從謝家當代家主的手上搶來了家主之位，僅僅在他接手謝家三年的時間后，謝家就一躍成為嶺南豪族之一，其自身實力也日益精進。
後來又遠赴千里去到當初要入贅的家族，強行搶走了本要入贅的女子回到謝家，偌大家族竟沒人攔得住他，本來的入贅退婚變成外嫁，在當時的江湖上也算是掀起了一陣嘩然。
後來謝奇閉關十年，修為再上一層，百招之內擊敗了當時的武林盟主，登上至尊之位，連帶著謝家地位也更上一層樓。
「看來四大高手馬上就要變成五大高手了。」凌虛感嘆道，不過這些離他們都還遙遠的很。
「知道這些就差不多了，有很多事情只能你自己去體會，外人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凌虛咂了咂嘴，彷彿想起來當年他下山遊歷的情景。
在武當有一個特殊的規矩，除了從小就被收上來的徒弟之外，入山滿五年的弟子都要下山歷練一段時間，這麼做也是為了讓他們能夠先入江湖再出江湖，不至於封閉視聽，自己在山上洋洋得意。
「多謝師兄解惑。」凌雲抱拳行禮。
眼見凌雲如此有禮，凌虛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可以勸得住他了，站起身拍了拍凌雲的肩膀，笑著說道：「那就好好下山逛逛，逛出個第六大高手來，讓我這個做師兄的也長長臉面。」
一邊說著，還一邊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塊墨綠色的美玉雕成的銅錢模樣的玉佩，塞入凌雲手中接著說道：「我這個做師兄的沒什麼東西好送你，這是我家的家傳玉佩，你若是出了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就拿著它隨便找一家名叫『珍寶閣』的古董店鋪，他們會盡全力幫你的。」
「師兄…這太珍貴了，我萬一弄丟了就罪過了，我不能收。」說著就要把玉佩還回去。
凌虛擺手擋住「你不收下，我不放心。」
凌雲也明白了凌虛的意思，看樣子是怕自己治不好身體，死在外面，不過凌雲也確實有這個想法。暗自搖了搖頭，真想死在外面，有的是辦法把玉佩送回來，就當是安一下師兄的心吧。
一邊想著也不再推辭，收起了玉佩。
只見凌虛又伸手從懷中掏出一疊厚厚的銀票，凌雲瞬間愣住了，知道師兄家裡是富商，沒想到這麼闊綽。
「這裡有一萬兩銀子，出門在外不要委屈了自己，若是花完了再去珍寶閣要便是。」遞給凌雲后想了想又說道。
「師傅，你…隨身帶這麼多錢嗎？」一旁的十四兩眼都要看直了。
「讓你平時不聽話，你要是聽話，等你出去歷練，我也給你些。」凌虛傲視道，自己別的沒有，就是錢多。
「多謝師兄。」玉佩都收了，也不差這一萬兩銀子了，凌雲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這債可欠多了。
凌虛再次擺擺手，示意凌雲不必在意，另一隻手牽著十四走出屋外，雨絲已經停了，烏雲過盡露出羞澀的陽光，樹上的露珠都在反射。
「無論如何，記得回來，武當永遠是你的家。」凌虛都快走出院外了，又突然飄來這麼一句。
凌雲收下手裡的東西，對著凌虛的背影重重的行了一禮。
得兄如此，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