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什麼情況？
白祈鈺挑起鬢邊的頭髮拉到眼前，即使不照鏡子用肉眼看，他的頭髮依然是雪白的顏色。
鏡子沒問題，眼睛沒問題，是他有問題。
白祈鈺湊近鏡子仔細觀察自己的眼睛，虹膜上沒有任何違和的痕迹。他眨了眨眼，那雙鴿血紅寶石般的眼睛也跟著眨了眨。
……是真的變了個顏色。
白祈鈺本就岌岌可危的世界觀徹底裂了。
好在他接受能力很強，只用了一會兒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白祈鈺猜測變色原因與鯊魚臉男人有關，畢竟他今天遇到的可能與變色有關的詭異事件，只有鯊魚臉男人襲擊他那一件。
所以，鯊魚臉男人不是幻覺。
一切都是真實的。
但他衣服上的血跡為什麼會消失？
白祈鈺暫時不去思考這個一時半會想不到答案的問題，他現在更緊要的事，是去小路撿手機。
他在擺放著刀具的貨架前挑揀了一番，先選了一把最趁手的西瓜刀，又選了一把小巧的水果刀。當然，如果他真的又遇見鯊魚臉男人，最好的選擇還是逃跑，對方的力氣大得出奇，他不佔優勢。
去收銀台結賬前，他還拿了一支強光手電筒，用來看清小路旁那片黑洞洞的綠化林。
十幾分鐘后。
白祈鈺帶著兩把刀和一個強光手電筒，回到了先前遇襲的小路。
他站在路口朝里望了望，小路鋪著磚石的道路被路燈昏黃的燈光所籠罩，一眼望過去，空蕩蕩的瞧不見一個人影。
白祈鈺對於這樣的場景早有預想，畢竟他都逃走了，鯊魚臉男人還留在這沒意義。
他打開強光手電筒，踏上小路。
他一邊走，一邊用手電筒的光去掃綠化林，所幸並沒有人影，只有一排排豎立的樹木。
無人的小路靜謐極了，白祈鈺能聽見自己鞋底踩在磚石地面發出的聲響；能聽見夜風從鬢邊拂過時細微的呼聲；還能聽見旁邊綠化林內的樹葉被風吹動發出的颯颯聲。
他沿著小路一直前行，沒多久就看到，他的手機孤零零地躺在路邊。
白祈鈺撿起手機，按亮屏幕。
不出所料，屏幕上顯示有兩通來自小姨的未接來電，除此之外他還收到了幾條小姨發來的消息，都是問他有沒有安全到家、怎麼不回消息，擔憂的心情快要透過屏幕溢出來。
白祈鈺趕快回了條語音消息：「我已經到家了。剛才是手機沒電了，您別擔心。」
小姨好像一直守著手機，很快就回了一條語音消息，並且相信了他說的話：「到家了就好……你早點睡，別熬夜，熬夜對身體不好。」
白祈鈺給小姨回了個可愛的表情包。
忽然，黑暗的樹林中傳出窸窸窣窣的動靜，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草地上摩擦。
與此同時，白祈鈺聞到了極為淺淡的草木香氣。
他莫名覺得這個味道有些吸引他。
白祈鈺用強光手電筒照向綠化林的地面，只見草本茂盛蔥蘢，深處的野草似乎是被風吹動，正在微微地晃動。
他嗅著那股淡淡的草木香氣，有些好奇地接近路邊，想知道是什麼植物這麼好聞。
好奇害死貓不是白說的。
「嗖——！」
草叢裡突然竄出來一條樹枝抽向他。
白祈鈺反應極快地躲開了。
他站在路燈下，借著光將襲擊他的怪東西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條約有拇指粗的樹枝，葉片呈披針形，看起來像是枝條粗壯了數倍的柳樹枝。
今晚到底怎麼回事？
人疑似變異，植物也疑似變異了？
白祈鈺在有些震驚的同時，又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他再次快速地接受了一個事實——
其實，這個世界並不普通，只是他以前沒接觸過這些怪異的東西。
樹枝重整旗鼓，開始頻繁卷向白祈鈺。
白祈鈺躲閃了幾次后，找準時機用西瓜刀砍向樹枝。隨即他發現，刀劈對這根樹枝不太起作用，只能傷到它的表皮。
他只好邊躲閃邊朝路口奔去，想著只要離開樹林的範圍就好了。
樹枝幾次沒有卷到人，倏地提速。
由於白祈鈺邊跑還要邊看樹枝襲來的位置，速度終究會慢一些，被它猝不及防捲住了腰。
他用力掰扯著腰間像藤蔓一樣卷著他的樹枝，但樹枝竟然極有柔韌性，即使被拉扯變形了也沒也沒放開他。
他感到樹枝傳來拉扯的力量。
白祈鈺身子后傾，想要抵抗這股拉扯的力。
然而這樹枝竟也力氣大得出奇，他的鞋底摩擦著磚石地面，被一寸寸地拽進了路邊的草叢。在拉扯間，白祈鈺手裡的西瓜刀和手電筒都掉在了地上，鞋底擦著草地被拽入陰暗的樹林。
白祈鈺冷靜地想，這樹枝只是捆住他往樹林里拽而已，至今沒有其他動作，應該沒有鯊魚臉男人那麼危險。
隨後他就瞪大了眼睛——
他的前方是一棵粗壯的老樹。
此時，這棵老樹的樹榦像是張開了「嘴巴」，橫著裂開一道約有半米高的縫隙，上下各有一排由密集而堅實的粗木刺組成的「牙齒」。
白祈鈺默默收回剛才的想法。
他用腳蹬著地面努力後退，但還是沒能阻止樹枝將他拽向那個黑黢黢的「嘴巴」。
它上下兩排「牙齒」做出咬的動作，木刺碰撞擠壓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白祈鈺：「……」
他不是很想體驗被兩排木刺夾的感覺。
白祈鈺不斷試圖掙脫樹枝，卻還是被拽到了樹前。他抬腳蹬住這棵樹的嘴巴兩側，打算再努力一番。
結果怪樹猛一用力，白祈鈺沒能抵住，身體栽向樹洞。
就在此時，樹的動作突然頓住。
白祈鈺的臉停在距離這棵樹不到10厘米的位置，他的額頭幾乎要觸碰到樹的「上牙」，鼻尖縈繞著怪樹「口腔」里木頭髮潮的氣味。
不只是樹的動作停下來了，方才時不時響起的風吹樹葉聲也消失了。
就像先前遭遇鯊魚臉男人時那樣——
時間停止在了這一刻。
白祈鈺產生一個離奇的猜測，但他現在沒有時間細細琢磨，只能抓緊時間拉扯腰間纏繞的樹枝。
樹枝還是那樣柔韌，但失去了全部的力量，被白祈鈺輕而易舉地拉開。
白祈鈺獲得自由后跑出樹林。
時間恢復正常。
他繼續朝路口奔去，想離開這裡。
眼看著離路口越來越近，白祈鈺再次聽見了熟悉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這次的摩擦聲相較於之前急促了許多，顯然加快了速度，彷彿是想快點將他這個逃離的獵物捕捉回去。
這聲音愈發接近。
白祈鈺回頭，看到樹枝直衝他而來，速度極快，幾乎一眨眼就到了他的面前。
他根本躲不開！
「唰！」
樹枝猛地停在他面前極近的位置！
白祈鈺平復著急促的呼吸，怔怔地看著快要戳到他眼睛的樹枝，肯定了自己剛才那個離奇的猜測——
靜止，是他做的。
他擁有了讓時間停止的能力。
白祈鈺知道他無法讓時間停止太久，現在當務之急是解決這根樹枝，否則它會一直追上來。
西瓜刀之前掉了，但是他還揣著一把水果刀。
白祈鈺正要掏出水果刀，忽然感到胸前洇出些許涼意。
這股涼意逐漸擴散，給他的感覺像是流動的黏稠液體，還散發著一股如霜雪般清冷的淡雅清香。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前。
只見他的白短袖胸前一大片殷紅，先前在維安局不翼而飛的血跡又回來了！
在白祈鈺的注視下，這片血跡擴散得越來越大，竟詭異地從衣料中滲出，如海上的浪花般翻湧起來。冰涼的觸感在他胸口的肌膚起伏，他眼睜睜看著這些血變得越來越多，飛快形成了一灘。
不等他有所反應，這灘血噴射而出。
白祈鈺目光追隨著濺開的血滴，看到這些血滴化為小巧的血紅色利刃，旋轉著將停滯在半空的樹枝絞成碎塊。
血刃沿著樹枝一路絞進樹林，斷枝和殘葉落了一地，樹林深處隱約傳出劈砍樹木的篤篤聲。
白祈鈺意識到，這是他的第二個能力。
操控血液。
他這是變成超能力者了？
許多人幼時會幻想自己在某天擁有超能力，如今真的實現，白祈鈺有種不真實感。
但有了鯊魚臉男人和怪樹做鋪墊，對他來說也不是很難接受的事。
這時，血刃從黑黢黢的樹林中飛出。
它們在距離白祈鈺還有一段距離時失去了活性，如冰雪融化般化為真正的血液，伴隨著嘩啦啦的聲響淋在鋪著磚石的地面。路燈的光照下來，地磚上的血顏色鮮紅，正沿著磚紋緩慢擴散。
白祈鈺走到淋了血的地磚前，試探性地用指尖觸碰了一下。
指尖沾上了鮮紅的血液。
他聞到了不久前才聞過的淡淡清香。
是他的血散發的味道。
白祈鈺有些懵。
難道獲得超能力后血還能變香？
他突然想起鯊魚臉男人對他說過「好香」，是在說他嗎？如果是在說他，或許在遇到鯊魚臉男人之前，他就已經擁有超能力了，只是自己還未發現。
不過這只是他的猜測而已，他也無處去求證。
白祈鈺再次望向血跡，似是被本能牽引，他對地磚上的血伸出了手。
那些血竟然一點點挪動了起來，緩慢地從地磚上抽離，懸浮起來移動到白祈鈺的掌心之上，約有雙手攏起一捧那麼多。
他思考該怎麼處理這些血。
這麼多太顯眼了，要是能變少一些就好了。
這個想法剛從白祈鈺的腦海里冒出來，他掌心上方的血又涌動起來。但這次它沒有變得越來越多，而是越來越少，很快便由一捧血水濃縮成原來的三分之一左右，甚至還在繼續變少。
接著，血液在他手掌上方扭曲變形，最終凝成硬幣大小的橢圓形，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揉捏成了這個模樣。
白祈鈺意識到，他可以讓血量和形態發生改變。
他嘗試將血復原。
橢圓形的小血塊彷彿沸騰的水，迅速涌動膨脹，恢復成一捧血那麼多。
他繼續嘗試，想讓血變得再多一些，卻發現做不到，他目前只能讓它變成一捧。同樣的，他嘗試將血液壓縮到極致，只能像剛才那樣，把它變成硬幣那麼大的一小塊。
他覺得這個能力還能繼續升級，升級后他才能將血量繼續增加或減少。
將操縱血液的能力研究了個大概，白祈鈺準備回家。
白祈鈺是獨自居住，家裡沒有其他人。
他剛讀初中時父母因意外離世，小姨把他接到家裡撫養。
雖然小姨待他極好、表弟也跟他關係也不錯，但他總覺得小姨有自己的家庭，他一直住在小姨家不好，所以上高中后就跟小姨商量了一下，獨自搬回了他與父母以前的家。
回到家后，白祈鈺找了個裝風油精的小玻璃瓶，把裡面的風油精倒出去，讓那團血變成極細的血線從狹窄的瓶口鑽入。
他把裝著血的小玻璃瓶放在卧室床頭，然後去浴室洗完澡換了睡衣，回到卧室坐在床邊思考。
今夜發生的事真不少。
他先是遭遇鯊魚臉男人的襲擊，報警失敗后又遇到了變異長嘴的怪樹，最後還發現自己有了超能力。
他有一個大膽的猜測，或許鯊魚臉男人也是超能力者，而他的超能力就是變成鯊魚。
白祈鈺認為，超能力者可能很低調，但不可能讓大家毫無所覺。
比如他今天去維安局報案這件事。
也許不久后，安警們在休息時閑聊會提起他，說當初有個高中生「報假警」說被長得像鯊魚的男人襲擊了。對於普通人來說這就是個閑談，但對於擁有超能力的人來說，這就是有其他「同類」出現的證明。
思及此處，白祈鈺拿起手機打開微博，嘗試找到「同類」的蛛絲馬跡。
很多人都有分享欲或炫耀欲，如果有人某天突然獲得超能力，有可能會發到社交平台，只是大概率會被其他人當成一個玩笑。
他想找的，就是像他這種剛剛發現超能力的人之中，有沒有人發過微博。
白祈鈺登錄他的微博賬號。
他性子淡漠，幾乎不發微博，頭像是張純白的圖片，彷彿一個機器人殭屍號。
他打開微博搜索欄，先搜索「鯊魚人」，沒看到誰發過類似於「看見長著鯊魚臉的人」這樣的話。接著他又陸續搜索了「頭髮眼睛變色」「變異人」「植物變異」「超能力」「異能」等詞條。
幸運的是，他真的有所發現。
他在實時翻到一條發佈於一周前的微博。
【兄弟們，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好像有異能了！看到這瓶水了嗎，我能讓它噴出來！】
評論區沒有人相信，都在跟他開玩笑。
【哈哈哈哈我差點就信了】
【在哪學的五毛特效啊（狗頭）】
【行行行，張哥牛逼！】
白祈鈺點開視頻。
視頻里是一隻握著礦泉水瓶的手，拍攝視頻的人先把瓶蓋擰松，等待了幾秒，瓶子里的水像搖晃多次后直接打開的可樂，冒著泡漲滿了整個瓶子，最終「砰」的一聲頂開瓶蓋，水噴了出來。
說實話，噴水還挺真實的，但他先擰瓶蓋的舉動給視頻添了些「演戲」「假」的意味。
白祈鈺並沒有因為這個視頻就信了，而是點開這個昵稱叫「你張哥」的微博用戶，查看對方發過的微博。
「你張哥」最新一條微博就發布在幾小時前。
他說加入了一個都是同類人的組織，以後絕對牛逼大發了，還說了幾句對未來的憧憬。
評論區有人問：【是中二病組織嗎？】
「你張哥」回他：【滾你的[敲腦袋]】
白祈鈺的目光在「同類人的組織」那幾個字上停留片刻，面無表情地繼續往下翻。
下一條微博是四天前。
他說突然發現自己身上有點香味，還挺好聞的。
看到這條，白祈鈺想起他的血液也有香味。
根據有香味這個特點，他判斷「你張哥」確實是超能力者，剛才的視頻是真的。
不過確認了「你張哥」的身份后，再看他最新那條加入組織的微博，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看來，這個世界上有「異能者組織」的存在，就是不知道這是異能者自行建立的，還是官方成立的了。
但比起組織，白祈鈺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他剛才又往下翻了翻「你張哥」的微博，發現這人很喜歡發微博，幾乎每隔一兩天就要發一條，頻繁的時候甚至每天都在發。
一周前，他說有異能了；
四天前，他說聞到香味。
從這往後他連續幾天都沒發微博，直到幾小時前，發了那條加入組織。
四天前到今天，這幾天他發生了什麼？
按照他的習慣來說，這期間他應該至少發一到兩條微博。
白祈鈺低垂著眼眸沉思，雪白濃密的睫毛微遮紅眸，宛若落在枝頭紅梅上的一片雪。
思索過後，他給「你張哥」點了個關注。
他決定觀察對方一陣子。
至此，事情可以暫時告一段落。
白祈鈺輕輕打了個哈欠，可能是今夜發生的事多，他感覺精神與身體都很疲憊，只想好好睡一覺。
他關好燈躺在床上，沒多久就進入了夢鄉。
白祈鈺一覺睡到了下午兩點多。
他是被飢餓喚醒的。
今天還要去小姨家吃晚飯。
他看了眼時間，起床去衛生間洗漱。剛開始他看到鏡子里白毛紅眼的自己還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適應了，開始淡定地刷牙洗臉。
洗漱完，白祈鈺從衣櫃里找出小姨以前給他買的白襯衫，又隨便拿了條黑色長褲。
他換好衣服，對著鏡子將領口的蝴蝶結系好，開始思考著要不要換一件。
白祈鈺從未看過小姨給他買的衣服，包裹郵來時衣服帶著塑封，他就連著塑封一起塞進衣櫃，沒拆開看過。
如今換上了才發現，這件白襯衫是抽褶荷葉立領，領口到排扣有簡約的荷葉邊裝飾。估計是考慮過他一個男生不太好穿設計得太精緻的襯衫，這件襯衫沒有蕾絲邊珍珠扣等搭配，只有一條白色的帶子，是用來在領口系蝴蝶結的。
比款式加單的襯衫精緻一些，卻不會讓人覺得只有女孩子才能穿。
白祈鈺打量著鏡中的自己。
少年容貌白皙俊俏，柔軟而雪白的頭髮垂在頸側。潔白的襯衫將他的膚色襯得更加白皙，肩膀線條平直，身材高挑瘦削，比例極佳。襯衫下擺被扎進褲腰，皮革腰帶束著腰身，更顯得他腰窄腿長。
白祈鈺對著鏡子想了一會，決定還是穿著這件白襯衫去小姨家吃飯。
小姨要是看到他穿了她買的衣服，應該會覺得高興吧。
換好衣服，白祈鈺準備出門。
他感覺很餓。
不過在去小姨家吃晚飯前，他還需要去一趟商業街，染髮是來不及了，他想買美瞳遮掩眼睛的異常。
白祈鈺在衣帽間找了頂黑色八角帽戴上，想讓自己的白髮不那麼引人注意——其實就算看到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現在不少年輕人為了時尚好看，頭髮顏色染得五花八門，他這一頭白髮不算什麼。
他換好鞋子出門坐地鐵，臨走時帶上了床頭裝著他血液的風油精小玻璃瓶，還拿了一個三明治。
白祈鈺走到地鐵站前就吃完了三明治。他本來是想用三明治墊墊肚子，讓自己不那麼餓，結果吃完就像沒吃似的，還是感覺很餓。
從他家這邊的地鐵站坐五站就能到商業街，白祈鈺決定忍耐一會，到商業街再買點東西吃。
白祈鈺上地鐵時，地鐵里沒什麼人。
他站在門邊玩手機，想轉移注意力讓自己別想著餓和吃。
一站，兩站，三站……
地鐵離商業街那站越來越近了。
他也覺得越來越餓了。
第四站時，地鐵湧進來一批乘客。
白祈鈺被人群擠到了旁邊，他的身邊有男有女，大家摩肩接踵，連轉個身都費勁。
驀地，白祈鈺聞到了極為淺淡的香味。
應該是香味吧。
因為他在聞到這個味道后，忍不住咽了一下，壓抑許久的飢餓感彷彿開閘的洪水，將他整個人吞沒。
好餓啊。
白祈鈺嗅著這個味道，想尋找來源。
結果，白祈鈺震驚地發現這個極為淺淡的香味，來自於他面前的男人、身邊的女人，來自於他周圍貼著他的、與他距離極近的所有人。
這是……人類的味道？
白祈鈺瞳孔地震。
他可能變喰種了。
白祈鈺捂住自己的口鼻往後縮，想以此稍微阻擋這股淡香，但香氣無孔不入，刺激著他的嗅覺與味蕾。
他后縮的舉動引起了其他乘客的注意，他們用奇怪的眼神看著白祈鈺。
白祈鈺無暇顧及他們的目光，努力抵抗著對這個味道的渴望。他感覺這股淡淡的香味逐漸變得濃郁，不知道是因為這裡人多，還是因為他太餓了所以對「食物」的味道愈發敏感。
他突然想起鯊魚臉男人，對方說「餓」，而且精神狀態不太好的樣子。
他不會也要變成那樣的怪物吧？
就在這時，第五站到了。
地鐵靠站時有個女生沒站穩，身子晃了一下，不小心撞在白祈鈺胸前。
比先前鮮香幾倍的氣味撲面而來！
白祈鈺嘴唇微啟，兩顆虎牙瞬間變得尖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