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黑帝出手

平常不找你你就來煩，我真的有急事要找你的時候，你又不曉得消失在哪一個角落。

就因為你時常這樣，我才……算了算了，現在講這些也沒有用！

「嗯，說。」

電話接通了，聽見熟悉到讓人想哭的低沉醇厚的聲線，儘管是一如往常的單詞，卻還是讓卡洛兒滿腔感動：

「黑帝，我有事相求，拜託你。」

「雪莉──」眾人不敢直呼其稱謂的黑帝聽見久違的聲音，只有她敢叫的名震動著耳膜，無聲微笑。

聽見那個討厭卻又懷念的綽號，卡洛兒沒有反駁，她知道黑帝正沉默思考。

「你弟出什麼事？」電話另一端大約靜默10秒，黑帝再次開口。

卡洛兒見識過幾次黑帝心理側寫和聽音辨位的能力，每每都還是覺得驚艷，但現在不是糾結他到底怎麼聽出來她在哪裡，又怎麼聯想到艾登出事。

「外傷導致急性腦硬膜上出血，沒有可以信任的醫生為他開刀。雖然有即將進入臨床實驗的最新醫療機器，但是只有艾登會操作，我們束手無策。」

「我的一切資源，都必須要付代價。」黑帝口吻不疾不徐。

「我知道。」卡洛兒佯裝平靜，實際心裡暗咒他那遊刃有餘卻還把人心玩弄於股掌上的可惡態度，這時候還惦記著他要的「代價」。

不行！語氣不可露出太多破綻，這樣會讓心理變態的黑帝透析她現在的想法，進而被抓住弱點。不可大意！

「銀貨兩訖，說吧。」黑帝大方將發球權讓給卡洛兒，聲音聽得出來帶著淺淺愉悅。

「可否將『加百列』借給我。」她知道，黑帝旗下四使中稱號「加百列」的男人專長便是各種奇怪的暗黑醫術；她更清楚，要調用這麼高位階的組織成員，就要有那個膽子承擔後果。

曾協助大哥、二哥度過無數難關的艾倫和迪夫甚至都還只是加百列手下之無限下層，未來她絕對會譏諷自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行。」黑帝爽快應允。

代價什麼的，不急著討、也不會跑！來者不拒，去者不追，雪莉終究會乖乖回到他手掌心。

「謝謝你。」卡洛兒這句話幾乎是從齒縫中溢出，一想起黑帝那對美到幾乎病態的異色瞳孔，語氣又參著些許敬佩和失落。外人聽不出她究竟是氣極，或是悲極。

黑帝僅僅以一聲如風般的淡笑響應，掛了電話。

「主刀人從倫敦來2個小時以內會到。艾登能撐多久？」卡洛兒收起手機，換回平時的神情。

「2個小時？緊急手術是從事發開始起算半個小時以內必須要開刀，他現在沒有多餘的一分一秒可以浪費了！」放射科醫師神情嚴肅地警告著。「艾登醫生的腦袋過人，現在這種情況就已經讓他腦部功能受損，如果再因為顱內高壓、腦腫而擴大損害範圍……就算清除血腫，他也不會是原本的艾登醫生了。」

「你說什麼？」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不是原本的艾登？你給我解釋清楚！」恩佐差點沒上前揪住放射科醫師的白袍領子。

「艾登醫師的傷在左側翼點，臨近那裡的一塊三角區域，稱為布洛卡區(Broca』sArea)，是我們語言中樞所在。它現在的CT顯示血腫已經壓迫左腦、中線位移，而白色血塊中參雜著灰色，代表病灶仍然在出血。如果腦部結構受到破壞……那後果無法想象！」

已經壓迫左腦、中線位移……腦部結構受到破壞……後果無法想象……

她才剛見識過手術室中，大爺手握顯微器械，口能中文、義大利文流暢切換地與大家講話……現在安妮塔這一敲，這些技能都要消失……然後……死亡……

安雅透過氤氳淚水看著隔絕在鉛玻璃內的艾登，泛白的嘴唇微啟，卻說不出一句話。

「就算這醫院再不可信任，總有什麼人能先為他急救吧？至少先抑制出血！」斯拉維看著安雅。

「我聯絡喬莉看看。」恩佐速答。

「我跟那個人借了一個人，他動過非常多危險、甚至被醫界認為是不可能成功的手術，肯定能幫上艾登。」卡洛兒看著安雅，隨後視線溜向後方的艾登，鼻間輕吹嘆息。「只是從倫敦過來米蘭也要一點時間。」

「一點時間？你沒聽到要半小時以內緊急手術嗎？那時候艾登都變成什麼樣子了？」恩佐否決卡洛兒的辦法，隨即按下老婆的通話鍵。

與喬莉通話無果，反倒極力安撫安之妍和她不要過來醫院，數分鐘后頹然地掛了電話。在眾人一籌莫展時，雅兒激動地喊著：

「艾登？艾登！你醒了？」安雅拍打著鉛玻璃試圖吸引睜開眼睛的艾登的注意。「你怎麼樣？能聽到我說話嗎？艾登……看我這邊啊……」

「雅兒……」艾登慢慢聚焦，但是頭部重傷連帶似乎有右側麻痹的現象，讓他動彈不得。安雅見狀，急忙衝進診療室內。

「大爺……你怎麼樣？你覺得怎麼樣……你不可以丟下我……聽到沒有？」挨在他身邊，邊哭邊說。

「緊急、手術……半小時內……必須……」

「你知道你要在半小時內動刀是嗎？可是、可是……可以幫你開刀的人要2個小時以後才會到啊……」安雅眼淚滴滴答答落在艾登麻痹的右半身，他想為她拭淚卻是比登天還難。

「我說……你來……趁我還清醒時……」

「蛤？」

「艾登醒了？」

「他現在醒了是什麼意思？」

「這是腦硬膜上出血特有的臨床癥狀叫『清明期(Iucidinterval)』，受傷當下因重擊失去意識，隨後清醒，再接著意識喪失，伴隨神經功能迅速惡化、麻痹、昏迷、出血病灶同側瞳孔放大等等。大部分的人很容易誤以為清醒就沒事，耽誤黃金救治時期，所以使得致死率高達40~50%。」放射科醫師答道。

現在清醒，然後會再次昏迷……死亡率40~50%。

「那還不趕快送手術室？這麼大間醫院，總可以從哪裡調一個外科醫生先頂一下吧？」

「等等，艾登說……他自己來……」安雅打開檢查室內門，傳達剛才艾登的驚人發言。

「自己來？」斯拉維、恩佐和卡洛兒異口同聲道。

「不可能！我說過，沒有一個醫生可以為自己開刀。」放射科醫師立即否決。

「他說，趁他還清醒的時候，他說、我做。」安雅看著受傷的右手，一臉茫然無助。「大爺現在是不是真的傷到了什麼語言區，說出來的話奇奇怪怪……我、我怎麼可能辦的到？可是、可是……再不送進去就來不及了……」

說完，她的眼眶又被淚水覆蓋。

「如果只是急救的話……鑽孔穿刺清除血腫……不、不行，太危險了！」放射科醫師假設著，又立即推翻自己。

「莫慌、莫急，有人說我從倫敦過來嗎？」倏地，有道優雅英式腔調響起，一身穿鐵灰復古西裝配白襯衫和黑領帶的男子，手插口袋斜靠在放射科門口，笑看室內所有人。

「加百列！」卡洛兒這輩子，沒有這麼感謝黑帝過，甚至破例想要給他一個擁抱。

卡洛兒的一句呼喚，所有人回頭望向男子。

身高近180公分，穿著量身訂製西服，雖然臉上掛著笑意卻還是讓人感覺氣場十足。更難想象，這些人的最高上司──黑帝究竟該生成什麼模樣。

「好久不見了，冥后。很高興你一回歸就欽點我。」加百列留下隨行人員獨自踏著優雅的步伐，走進他們的圈子，上前觀察艾登的CT。

「我很不高興，然後不要那樣叫我！」卡洛兒冷冷打斷他。若非情勢所逼，她根本不願意讓組織高層出現在自家兄弟面前。

「恭喜，以後我跟你話家常的時間可多了，現在先把艾登推進手術室吧。」加百列巡視了一遍CT，側身呼喚蓋比和愛莉薩動作，再指示放射科醫師將CT送進手術室里。

「雖然很不甘願，但也只能這樣了。」卡洛兒隱忍怒火，口氣反而更加淡然。

「在我面前不用刻意偽裝，我沒有那位大人的專長，不會輕易看出你在想什麼，放心吧！」加百列笑著，回想起以前他們一起跟在黑帝身邊的日子。

那日子又不遠矣。

「你還是一樣自信過剩。」卡洛兒冷冷吐槽。

「那邊那位梨花帶雨的可愛小姑娘，眼淚擦一擦跟我來。」加百列呼喚著傻楞楞看著大家動作的安雅，漾在嘴邊的笑容、優雅的一舉一動，讓人覺得安心。

「我？……要、要幹嘛？」

「看在你擔心得連命都快要搭上去的份上，我就不戲弄你了。我是冥──呃，卡洛兒小姐求救的剛好路過的醫生。」加百列看著安雅手腕上的繃帶，調侃神色略收。

「你能救活他是嗎？是嗎？」安雅彷佛看到一絲希望，立刻衝到加百列面前，左手抓著他筆挺西裝領。「你是黑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