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怪物
「杜羅公爵,我真的什麼都沒做!你每天看著我,難道不知道嗎?」
「我知道,我百分之百相信你。如果最終難逃一死,我也會先你一步下到冥府,替你照亮前方的道路。」
等等!
這麼浮誇的言語和感情……杜羅公爵有這麼豐富的感情嗎?他不是說他沒有那種東西?難道──這是米迦勒?
「米迦勒?」安雅用幾乎是蚊子的音量低語,很明顯處處護著她的杜羅公爵閃過一秒的訝異。
果然是她──那麼,真正的黑帝到哪去了?
打從一開始就是米迦勒偽裝成他的模樣嗎?剛才在車上發生的種種也都是米迦勒在戲弄她?
這人!不!是這群人,會不會太過分!
「證明啊,這麼浮誇的告白如果只是告白的話誰相信!有本事你就證明給我看!」安雅極為憤怒,緊握的拳頭關節都泛白、顫抖著。
杜羅公爵什麼也沒說,將她整個人圈進懷中,緊緊擁住。安雅也沒反抗,只是直挺挺地站著,鼻息間充斥著她愛的森林香氣,思忖著:米迦勒連人的氣味都能模仿嗎?
「杜羅公爵,就算這是一場意外,在澄清傑爾曼諾塔小姐的冤屈之前,我也不能放了你,畢竟她是你帶進來的人……」女王在重重保護之下,站在主座紅毯台階上,往下望著他們,沉痛說道。
「什麼?」安雅抬頭望著易容后的米迦勒,只見她凝重地望著女王,她那雙吻過自己的唇微抿,不發一語。
是什麼情況讓米迦勒能露出這樣的表情?到底杜羅公爵……不,應該說是黑帝,他到底要對付什麼人?能讓他如此無所不用其極。
「對不起,那是你小時候的夢魘……我擔保過不再讓你踏入那裡;現在居然是我親手再把你送進去一次,真是諷刺。」女王歉然地看著杜羅公爵,眼裡流露出的不舍,是真的。「我很快會調查清楚,如果是有人要陷害安雅,我一定不會輕饒。」
小時候的夢魘,要去哪裡?
「先帶走吧!」
女王撇過頭,別過了杜羅公爵漾開的笑容,那燦爛的弧度正好被抬頭仰望的安雅接收到了。說是米迦勒,那模樣卻又和黑帝那麼的相像……若說是黑帝,沒有感情的他不可能說出那些話。
她現在,到底是在誰的懷抱里?
在車上吻她的,又是誰的雙唇?
女王說的那裡到底是哪裡,安雅還是不明所以。
跟在女王私人秘書的腳步后,禁衛軍架著她和米迦勒兩人移動,安雅不禁有點慶幸被架著的人不是真正的黑帝,如果是本人那該有多糗、他一輩子都會在組織成員面前抬不起頭吧!
「看來你煞是想念米迦勒。」
「咦?」安雅轉頭看著旁邊的人,說著一口流利義大利語?
「我該如何讓你完全記住我,你自己說。」
「你不是米迦勒偽裝的?」安雅隨他變換語言,也立即了解到這個人是貨真價實的黑帝……他居然甘願讓人架著他走?這……
「米迦勒身上不會有你留給我的痕迹。」
「禁止交談!」
這、這這這、這人真的是黑帝,從頭到尾……那個吻、那些話語、那個懷抱、那個體溫,都是黑帝,不是別人!
「好好想想,事情結束之後給我答案。」
黑帝說事情結束之後給他答案……事情到底何時會結束?
她覺得自己在這裡已經被關了一世紀這麼久,王八蛋黑帝到底跑到哪裡去了?被禁衛軍抓走以後,秘書領著他們走下無數階的迴旋階梯,一層一層往下、空氣越來越潮濕難以呼吸。
她腳下的高跟鞋,踩在古老如中世紀石板階梯上,那敲擊的聲響在狹小的石砌地道里回蕩,格外地令人恐懼。
這猶如下水道的走廊究竟會通到哪裡?石壁上不斷滴落的小水珠,滴滴答答、時大時小,她覺得自己好像一隻在地道里苟延殘喘的老鼠。
來到岔路、那個命運的岔路,她便和黑帝分開了,秘書和他走了另外一個方向,而她則是和兩個不苟言笑的衛兵,朝反方向而去,直到現在都沒有他的消息。
他被弄到什麼地方去了?那個秘書沒有對他怎麼樣吧!
女王所謂的他小時候的夢魘到底是哪裡?就算他再怎麼強大,小時候的陰影是說過就能過去的嗎?
會不會縮在哪個角落裡,陷入那恐怖的回憶之中出不來?她該如何離開這裡去找他呢?
「你說我怎麼走進去就怎麼走出來,但你沒告訴我要花多少時間啊王八蛋!」
她一個人被關在黑暗牢籠之中的經驗不是第一次,比起黑帝城堡的地牢,這裡唯一的好處是她是完全清醒的,口腔里沒有那些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可因為清醒,覺得時間更加的難熬……只有滴滴答答的水聲,聽著人都快要發瘋。腦子裡想的都是他究竟小時候遭遇了什麼,以及他現在究竟如何……
如果他倆能平安度過這次,那個吻究竟有沒有愛,她也不在意了。
不不,還是要在意的。
那麼,如果他們能平安逃脫的話,她願意給他一個擁抱,或者教他如何「正常」地表達感情。
如此的思緒不斷重複,直到她被關到因為低血糖而兩眼昏花的時候……聽見了好幾個人的聲音。是真的人嗎?還是只是她因為飢餓過度而產生的幻聽?
「黑帝……」
「唷,你這個女人真是韌性堅強,關上3天居然還沒餓昏,不愧是杜羅公爵看上的女子。」來者舉著火炬走進囚禁空間,那晃動的火光讓適應了黑暗的安雅一時之間睜不開眼,無法辨別來者究竟是誰、究竟有多少人。
原來她已經被關了3天,這段期間黑帝又在幹什麼呢?他還好嗎?
「誰?」儘管雙眼疼的泛淚,安雅仍甩了甩頭,睜大眼看向來者……「你好面熟,我們見過嗎?」
「面熟是正常的,你見過我兒子。」蒼老的聲音飄至安雅面前,火炬在他們兩之間燃燒著,那燃油的氣味、炙熱的溫度一點一滴喚醒安雅的五感。
「怎麼你兒子很有名嗎?這樣講我就該知道是誰?」
「真是有個性的小姑娘,讓你在死前囂張一下也無妨。我兒子就是在馬球賽上,跟你說了兩句話就被杜羅公爵殺掉的悲慘男人。」
「哪個悲慘男人和我說了兩句話就會被殺掉?我不知道。」安雅想起在馬球賽與她搭訕的男子,她誤以為是米迦勒假扮的男子……她怎麼好像很容易錯認米迦勒?
看來你煞是想念米迦勒。
我該如何讓你完全記住我,你自己說。
莫名地,腦中浮現黑帝和她分開以前說的話。完全記住他?這位王公貴族不知道自己的記憶點根本無法抹滅嗎?還問她要什麼答案,嘖!
「我兒子是穆爾札伯爵。」
「喔!是他啊!真是不好意思,和杜羅公爵比起來您兒子實在是太不起眼了,恕我實在想不起來!」原來被殺掉的第7個半人是穆爾札伯爵,而黑帝所謂真正的第8個人是那年輕男子的父親。「剛才說您面熟,我想是因為我跟在杜羅公爵身邊久了,見過許多忌妒他、陷害他的人的嘴臉,您與那些人非常相像!」
「伶牙俐齒的女人,若不是與安塞爾臭味相投也不會走在一起。」老穆爾札單薄又蒼老的聲音乾笑著,聽起來宛如鬼魅。
「看來您老人家與公爵閣下交情還不錯嘛,那麼他頑強的生命力您也見識過,如果您沒有十全對付他的把握,我只能先為您哀嘆了。」
「這張嘴倒是挺能說,在送你去跟我兒子見面之前我應該先把這張嘴給縫起來,免得服侍我兒子的一路上他還不得安寧。」
「您要取我的命之前,那也要看公爵閣下願不願意放我前往冥府啰。」安雅透過火炬的光線看到老穆爾札身後的人馬,要取她的性命完全是易如反掌!靠,她一張嘴是能拖延多久的時間啦!
「你似乎對杜羅公爵有盲目的崇拜呢!也是,沒有一個女人能敵的過他的特殊,這些故事我已經不曉得說了多少次……送你上路前再說一次也無妨。」老穆爾札舉起一隻手,身後面孔模糊的某人立即上前為他備好的坐椅。
面孔模糊的人……定睛一看,那張臉是被刨去了鼻骨、縫上了嘴、削去了耳朵導致無法辨認!
這個殘忍的老人,說要把他的嘴縫了送去給他兒子陰間路上作伴的話,絕對不是開玩笑的!
「還挺有膽量的嘛,見到這些磨去五官、斬去六根的畜人還能如此鎮靜,讓我好想好好折磨你,好想趕快知道小安塞爾會是什麼表情,想著我渾身都興奮了起來。」
「你要是興奮就請去找與你年紀相當的老女人解決好嗎?我沒興趣!」安雅鎮靜地送了老穆爾札一個白眼,內心即便有一絲絲恐懼也不能表露。
「怎麼,安塞爾的口水吃多了,講起話來也是一個調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