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單刀赴會，舊事重提

「支配者」竟然無法使用！

林靜傻眼了。

看林靜傻乎乎地把手槍反覆端詳個沒完，這時候，一直沒說話的周野便笑著說道：「如果所有信號都被屏蔽的話，在廠區之內，就無法獲得『過濾系統』強有力的支援。那麼，『支配者』和一塊廢鐵也就沒什麼兩樣嘍！」

「看了現場，如果都不覺得可疑的話，那可真就不能被叫做警察了。」鄭遠笑著說道。

「現在，每個執行官都覺得不對勁了……謀殺，絕對是謀殺！」呂楓大聲說道。

「那麼，殺人動機是什麼呢？」郝帥問道。

「根據屍體的狀況，如果由我來推測的話，應該是仇殺……」周野深思熟慮地說。

眼看他們都快走到廠門口了，廠長卻突然追了上來，熱情地邀請大家去職工食堂就餐：「各位辛苦了。天晚了，不如就近吃頓便飯如何？廠里的職工食堂，伙食相當不錯呢！」

周野想了想，便笑著說道：「感謝您的盛情邀請，恭敬不如從命。那麼，我們就不客氣了。打擾了！」於是，大家便一起跟隨廠長來到職工食堂。

職工食堂很寬敞。

門的左邊，是取餐區。

取餐區之外的區域，就是就餐區。

一排排漂亮的塑料桌椅，紅藍黃綠，色彩繽紛，交錯排列。

不知道的人，會以為：這是到了幼兒園的飯廳。

在這裡，幾乎所有的職工都過來吃晚飯了。

所以，人來人往，非常熱鬧。

郝帥一邊大嚼金黃酥香的炸雞腿，一邊不滿地說：「說起來，什麼活兒也不好乾呢！你說，這都什麼時代了，竟然還要在上不了網的環境里工作與生活。那感覺，就好像關禁閉一樣……」

他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剛剛掏出手機，放在餐桌上。

一向習慣於一邊玩手機一邊吃飯的他，突然發現：在這裡，手機竟然是沒有信號的。

「可是，廠里的員工，心理色相值還都比較穩定呢！」林靜若有所思地說。

「那是因為：不管在哪裡，都有可以發泄情緒的辦法……」郝帥笑著說。

一邊無奈地將手機重新放回褲兜里。

林靜要了一份水果披薩，正吃著呢。

正在這時，就見浩然穿過人叢，徑直來到餐桌前。

什麼也沒說，彷彿知道她一定會同意似的，直接便拉開了她身旁的一把椅子，坦然地坐了下來。

坐在對面的凝香，大聲地問他想吃什麼。

浩然用手指了指林靜的餐盤，然後對凝香和藹地笑了笑。

凝香趕緊一溜小跑地去取了一份水果披薩過來，徑直放在浩然面前的餐桌上。

浩然客氣地說了一句：「謝謝！」

隨後，便毫不客氣地吃了起來。

他們正吃著呢，就見廠長笑眯眯地走過來，正好站在林靜對面，溫和地問道：「怎麼樣？有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處啊？」

「嗯，從您提供的數據上來看，並沒有……」林靜如實說道。

坐在林靜身旁的浩然，凝神注視著廠長的臉，卻什麼也沒說，只是安靜地聽著。

正在這時，只聽前方「哐當」一響，大家立刻便都抬起頭，往發出聲音的地方望去。

只見一個年輕的員工，雙手端著一盤香噴噴的炒麵，正走向不遠處的一張餐桌時，被從對面走來的另一個員工故意用手肘一碰。

壓根就沒有任何防備的他，手裡的餐盤，徑直便被碰翻在地。

年輕員工一見，立刻雙膝跪地，對著散落一地的食物，手足無措。不知是該撿起來吃掉，還是該撿起來丟掉。

正猶豫間，就見那個坑害他的人，興高采烈地大聲說：「哎呀，黃綠混蛋，今天也準備在包廂里優雅地用餐嗎？嗯，你也不想想，你配嗎？」

林靜一見，便忍不住小聲嘀咕道：「故意碰翻人家的餐盤，還要出言譏諷人家。同時，還那麼地幸災樂禍……嗯，難道，這也是減壓方式的一種嗎？」

「恐怕……是的。」浩然輕聲答道。

這時，圍攏在一起的幾個員工，一見年輕員工一句話都不說，只是盯著地上的食物發愣，便都跟著起鬨道：「呵呵，吃呀！你呀，就只配吃地上的食物呀！」

「哎，這是什麼愛好呀？放在盤子里不吃，偏要跪在地上吃！」

年輕員工自尊心受損，禁不住咬著牙站起身，惡狠狠地朝他們吼道：「我願意怎麼吃就怎麼吃！你們管不著！」

說著，就朝那幾個人猛撲了過去。

一場混戰，便開始了。

有人拉偏架，有人在一邊狂吹口哨，有人瘋狂地跺腳助威……

郝帥說：「看，這才是『純爺們』的正確減壓方式呢！」

林靜實在看不下去，趕緊站起來，打算過去勸架。

浩然一伸手，便及時地拉住了她：「喂，我問你：廠長是幹什麼吃的？」

果然，廠長一見，立刻跑過去，對那幾個尋釁滋事者一頓臭罵，便立即平息了一場莫名其妙的群體鬥毆行為。

年輕員工默默地站起身，去取餐處，重新打了一份飯。

然後，躲到角落，慢慢地吃起來。

廠長走過來，笑著對浩然他們說：「對不起，讓你們見笑了。不過，在沒有什麼娛樂，也上不了網的環境中，總得有這麼一個人，給大家逗逗悶子，讓大家適當地放鬆一下嘛！不瞞各位說：這種事，幾乎每天都會發生……」

「那麼，剛才那位年輕員工，是不是心理出了什麼問題呢？」林靜問道。

「如果心理測量值出現問題，廠里會馬上進行轉職處理的。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們也會把精神狀態方面的管理，納入職業考量的一項標準……」廠長趕緊解釋道。

正說著，就見一個員工，直接飛起一腳，惡狠狠地踢在一個走在他前面的人的屁股上。

那個人手裡端著盛滿食物的餐盤，因為沒想到會突遭襲擊，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只見他踉蹌著往前猛跑了幾步，總算是扶住了一張餐桌的桌角，才終於穩住了身體的重心。

但好好的一盤美食，卻直接從手中滑落。

盤子里的食物，瞬間便撒了一地。

廠長一見，便立即笑著說：「看到沒有？剛才飛腿踢人的那個人，還是『過濾系統』特意推薦給我的呢！其實，不止是他，這裡所有的員工，都是由『過濾系統』推薦過來的。我不能不接受呀！所以，只能照單全收嘍！」

廠長的話里，頗有幾許無奈。

「那也就是說：能夠笑看並默許這些事情發生的你，也很適合當這裡的負責人嘍！這個，你更應當感謝『過濾系統』嘍！」浩然聽了，便立即用譏諷的語氣對廠長說。

「這個……剛才，我不是跑過去制止了一起群體鬥毆事件了嗎？」廠長狡辯道。

「那也只不過是因為：我們在這裡。所以，你好歹總得做做樣子嘛！」浩然一針見血地道出了他的動機。

「也就是說：只要這些員工還能繼續工作，就算他們在食堂鬧上天去，你也懶得管。對不對？」郝帥繼而逼問道。

正在這時，那個飛腿踢人的員工，一見被踢的對象竟然沒被踢倒，立刻便惱羞成怒地趕了過來，對著人家的屁股，用盡全力，又狠狠地踹了一腳。

這下子，當真是把那個倒霉蛋給踹倒了。

只聽「噗通」一聲，那人直接跪到了地上。

這下子，浩然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只見他，立刻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

然後，彎下腰，伸出一隻手，溫和地對那個狼狽不堪的倒霉蛋說：「你沒事吧？能起來嗎？」

那是一個個頭極矮、身材單薄的員工。

看上去，活像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被人莫名其妙連踹兩腳的他，膽小到甚至都不敢回頭看看，身後那個故意踹他的人是誰。

眼角噙淚的他，實際年齡，絕對已經超過了十八歲。

因為，按照相關規定：任何廠家，都不能聘用未成年人來工作。

也就是說：實際上，他業已成年，只是身體發育晚了一點而已。

面對浩然伸出的一隻手，矮個員工無比感動。

一邊伸出手，拉住浩然的手，努力站了起來。一邊說：「唉，我都習慣了。每天都得被人踢幾腳，日子才能過得去。那幾個人個子高，力氣大，我反抗不了，只好挨著……」

說著，只見他彎下腰，狼狽地撿起空餐盤，重新打飯去了。

眼前的一幕，讓林靜心裡非常難受。

甚至，連飯也吃不下去了。

因此，手握餐具的她，只是對著面前的食物發愣。

卻既沒有食慾，也沒有進餐的心情。

浩然一見，便大步走過來，鏗鏘有力地對她說：「事情總會有轉機的，你就不要太難過了。要堅信正義、公理，一定會照亮世間的每一個角落！」

「嗯，我相信……」浩然的鼓勵，讓林靜寬心不少。

不想讓浩然操心，林靜便把飯慢慢地吃完了。

晚飯後，大家一起回到局裡。

燈火通明的會議室里，周野站在一幅寬大的電子屏幕前，手指屏幕上那些紅紅綠綠的心理色相波紋圖，大聲地對大家說：「按照廠長所說:那些心理色相不健康的員工，無一例外地全都遭到了轉職處分。但實際上，我仔細地查過了：一年時間內，並沒有這樣的人員調動。也就是說：廠長在撒謊……」

林靜一聽，便警覺地問道：「死亡事件，是從一年前開始的，是吧？」

「在這一年間，只有一位員工，一直是被霸凌的對象。看數據，就一目了然。其他人的色相都是相當清澈的。而心理測量數值混濁的，只有這麼一個人：他叫吳勇……」周野介紹道。

「啊？吳勇，色相判定：黃綠色……」林靜驚叫道。

「對啊！所以，他才被同事們稱為『黃綠混蛋』呀！」凝香笑著說道。

「噢，就是剛才在食堂里，引起群體性聚眾鬥毆的那個人……」郝帥想了想，立刻恍然大悟。

浩然是個一點即透的人，立即問道：「看來，在廠里，每個人的心理色相測量值，都是會被其他人看到的。對吧？也就是說：在廠里，心理色相是對所有人公開的……」

「這真是太不對勁兒了……」林靜說道。

「但是，從這傢伙的最新測量值來看，心理色相是在逐步好轉啊！」郝帥大惑不解地說。

「或者說：吳勇心理色相最混濁的一天，是在徐大海死亡的前一天……」浩然一語點醒眾人。

「怎麼會這樣？這太奇怪了。殺了人之後，心理色相反而好轉了……」林靜深感不解。

「除吳勇之外的員工，一向都是以傷害吳勇來緩解壓力的。這沒什麼稀奇的。」周野淡然地說。

「難道，這又是你那引以為傲的監視官的直覺嗎？」浩然一聽，便立即不滿地反問道。

「哼，說來說去，這也只不過是你的妄想罷了。作為你這樣的潛在犯，就只不過是職場敗類、社會渣滓而已……」周野聽了，便忍不住反唇相譏。

周毅聽了，什麼也沒說，只是深深地低下了頭。

但，浩然可不是好惹的。

只見年輕氣盛的他，一張帥氣的臉，立刻漲得通紅。

「我不是，你才是呢！」浩然一聽，便立刻激憤地跳了起來，高聲反擊道。

「嗯，光靠間接證據推導出的臆測，是無法採取行動的。我們的任務，是根據『過濾系統』判斷的犯罪係數，來維持穩定的社會秩序。」說起來，還是周野個性比較沉穩。

一看自己的話惹惱了浩然，覺得對罵下去有失身份。

於是，便機靈地立即改口，說起了案情本身。

隨即，對浩然輕輕地擺擺手。

浩然一見，便立刻乖乖地坐了下來。

「那也就是說：能在短短的一年時間內，就弄出三條命案的所謂穩定的『社會秩序』嗎？」雖然聽話地坐下了，但浩然心裡的火氣並沒有消除。所以，便又不禁語帶譏諷地笑著反問道。

周野一聽，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浩然這句話說得，實在是太狠了。

簡直讓人無法反駁。

因為，他說得是事實。

所以，周野便不禁不動聲色地微微皺了皺眉頭。

其實，周野與浩然基本同齡。

喜怒不形於色，心事勿讓人知。

論起這方面的心得，周野可就比浩然深多了。

一句話：周野深得住氣。

浩然就不行了。

動不動，小爆脾氣就上來了。

簡直就是一副見火就著的性子。

「周野監視官，要不，還是讓我去吧！吳勇到底是否有罪，我立刻就能找出確切的證據來！」浩然斬釘截鐵地說。

「浩然，你給我住口。縱然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沒有你浩然破不了的案子。可我這次，就是偏不讓你去逞能！」周野一聽，便立刻找到了可以亂髮脾氣的借口。

於是，氣得忍不住猛拍了一下桌子，厲聲吼道。

聲音很響。

在場的其他人，都嚇了一跳，立刻安靜下來，不再說話了。

空氣凝重。

彷彿窒息了。

林靜想了想，便誠懇地對周野說：「周野監視官：依我看，還是讓浩然去吧！現在，既然其他辦法都沒什麼用，那還不如讓浩然出馬一試。也許，很快就會有結果了呢！作為執法者，我們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也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周野一聽，立刻轉向林靜，厲聲質問道：「林靜監視官，請問:此時此刻，你的神志清醒嗎？你確定：你不是在說胡話？」

林靜一聽，真的生氣了，音量一下子便升高了不少：「周野監視官，我認為：剛才的你，才真的是有些不正常呢！浩然是去探案，又不是跑去殺人放火，你幹嘛就氣得要猛拍桌子呢？請問：你和浩然之間，難道以前，發生過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嗎？」

周野聽了，默然不語。

隨後，便不禁陰陽氣地質問道：「林靜監視官，怎麼，此時此刻，你又要再次發布你的那些愚人之見了嗎？」

林靜一聽，便立刻大聲地慷慨陳詞道：「周野監視官，不管您怎麼想，我都必須公開表明我的態度，那就是：我想和每位執行官，都保持良好的關係，就是相當融洽的關係，以方便我和他們一起攜手作戰，儘早破案。這當中，自然也包括浩然。所以，不管是誰，如果對浩然不公平，我一定會拍案而起，第一個反對的！」

周野一聽，立刻便愣住了。

林靜的霸氣**，立刻震住了在場的所有人。

在場的執行官們，個個都用敬佩的眼神望著她。

本來深感委屈的浩然，聽了林靜俠肝義膽、無私無畏的一番話，心裡頓時便覺得舒服多了。嘴角，不禁流露出一絲欣賞的笑意。

這是可以並肩作戰的戰友。

這是可以以生命相托的知己。

你別看這小妞，個頭雖不高，境界卻相當之高。

力氣雖不大，心理能量卻非常之大。

一句話:超級學霸，當真不是蓋的。

關鍵時刻，真的能夠震住場子。

這哪裡是小女子？乾脆就是個女漢子嘛！

小小的軀體，卻能涵蓋高山大川，五湖四海。

不服不行。

牛。

真牛。

這樣的人，當個副局長，都行！

凝香心想：「怪不得，與浩然一同共事多年，卻一直都沒能走進他內心深處。原來，他喜歡的不是小鳥依人的小女生，而是能夠一展身手、大展宏圖的大女主武則天呀！」

周野震驚之餘，低下頭，想了想。

隨後，便輕輕地嘆了口氣，用譏諷的語氣對林靜說：「唉，原來如此。林靜監視官，你還想在愚者之路上，繼續前進是吧？想跟執行官們搞好關係？那好，隨便你吧！」

眾怒難犯。

此時此刻，周野一見局勢明顯對自己不利，一向善於就坡下驢的他，便立即轉變態度，微笑地對浩然說：「浩然執行官:既然林靜監視官力薦你單獨探案，那我就不再反對，靜聆佳音吧！浩然執行官，祝你好運，凱旋而歸！」

周野說完，氣呼呼地扭頭便走了。

浩然對林靜笑笑，沉靜地說：「林靜監視官，剛才，感謝你幫我說話。那我現在，就要單槍匹馬地去闖一闖了……」

林靜點點頭。同時，又不放心地叮囑道：「獨自出行，注意安全啊！有什麼事兒，請立即通知我……」

「好！」浩然洒脫地一笑。

隨後，便立即出發了。

眼看著幾個重量級人物相繼退場之後，郝帥這才鬆了口氣，笑著打趣道：「小靜，剛才呀，你竟敢在周野面前提什麼：『你是否與浩然之間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不要命了你？」

「太酸了，叫林靜！」凝香一聽，便笑著抗議道。

「好吧，林靜。你知道不知道：周野與浩然之間，以前發生了什麼事情啊？敢揭他們之間的傷疤，你這不是明擺著闖禍了嗎？」郝帥一副置身事外的悠閑神態。

「你呀，少陰陽怪氣的。唉，真受不了你……」凝香轉頭對林靜說，「總之呢，你以後，盡量不要提這事就行了。因為，他們之間，以前，真的發生過一件令人極其不愉快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