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突發宮變
來不及繼續悲傷,我習慣性的摸上腰間的骨刀,卻想起進宮不能佩戴刀具。帝淵看著我的樣子,「小七,你會武功?」
「阿爹曾教過小七刀術,父皇莫慌,小七拼了命也會護您周全。」我如實說。
帝淵點點頭,跟我說書架處懸挂著一柄百年寶刀,李倡聽言就替我取來了,自己也拔下一把劍同我一齊站在帝淵身旁。
殿內一時間安靜得詭異,我默默聽著外面的尖叫聲跟馬蹄聲,看來來者不少。我吹滅殿內所有燭光,只留下案上那微弱一點燭。
插好門閂,貼著窗,小心的打開看,外面的叛軍皆身著鎧甲,到處火光滔天。我的心劇烈的跳動著,怎麼護衛軍也不見了蹤跡。
突然,一旁的側門被人猛烈的敲打著。我警惕的將刀橫於胸前,李倡也哆哆嗦嗦的站在帝淵的面前生怕門被破。
我聽著拍門聲,似乎只有一人。「誰?!」
「是小七嗎,是本宮,快開門。」宸妃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我連忙開了門。
只見宸妃一聲月白長袍,一身的裡衣,似是從睡夢中驚醒。宸妃喊著陛下,就往帝淵處跑去。
帝淵連忙抱住她,「琳琅,你是怎麼過來的,現在很危險。」
宸妃淚眼婆娑,哭得梨花帶雨。「我聽到宮外有響動,一出來看到處都是死屍,還有人在亂殺人。我太害怕了,擔心您的安慰出來尋您。」
帝淵看著這樣一位可憐的美人,只能連連撫背安慰著莫怕。我關好門來到宸妃的身邊,才發現她連鞋子都沒穿。
「母妃莫怕,兒臣會保護您跟父皇的。」
李倡雖也害怕至極,卻還是堅定的說還有老奴。
帝淵的臉色凝重,緊閉著雙唇。
我環望著偌大的殿宇,卻沒有一個好的藏身之處。禁衛軍也不知道所蹤,這樣乾等下去就是等死。我思索著出去求救的方法,門口卻被直直撞開。
李倡發出一聲驚呼,我的冷汗也滑落到了下巴。為首的居然是禁軍統領劉翀,此刻正得意洋洋的看著毫無勝算的我們。
「劉翀,你好大的膽子!」帝淵慍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劉翀卻並不以為然的嬉笑著。
「我說陛下,還是束手就擒吧,你們根本毫無勝算。」
我回頭望著連拿劍都不規範的李倡,還有行動不便的帝淵以及縮在他懷裡瑟瑟瑟發抖的宸妃。好日子才剛剛開頭,就要折在這裡了,真是不甘心。
我將刀刃直指劉翀那氣焰囂張的臉,「你身為禁軍統領,帶頭作亂。你是嫌活膩了嗎,劉翀。吾勸你回頭是岸,莫要犯下大錯。」
劉翀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笑得彎下腰。「早就聽聞陵陽王妃美艷無雙,今日就讓你伺候伺候小爺我,也算是你的福氣。」
說罷一個小兵似是邀寵般,朝我衝過來。我彎腰閃身到他的身後,在夜色重猶如鬼魅般迅速。前無聲息的抹了他的脖子,那小兵一臉難以置信的捂著脖子倒下,溢出股股鮮血。
我臉上濺到血滴,直勾勾的看著劉翀。劉翀被我的行為刺激到,罵了一句不知死活就抽出劍朝我襲來。
我揮起刀跟他撞在一起,刀刃碰撞出火花,印著劉翀的滿臉橫肉。「王妃,你打不過我的。」
我朝他直接啐了一口,「呸,你算個什麼東西!」
劉翀被我激怒,連連揮動朝我砍來。我身輕如燕的巧妙躲避,轉身之時還朝著他的後背就是一刺。
劉翀大叫一聲就朝後砍來,卻砍進了柱子里。一扭頭,我正對著他挑釁的笑。劉翀自知這樣下去只會更加丟人,臉色一邊就沖著帝淵砍去。
我暗叫不好,連忙衝過去。帝淵懷裡的宸妃發出尖叫,一個身影卻擋在了他們的面前。
只見那李倡張開雙臂,硬生生的接下了劉翀全力一刀。腰間瞬間裂開一個大口,往外冒著血。
我撲上劉翀的後背,雙腿纏繞直接往劉翀的眼窩刺,劉翀猝不及防的啊啊大叫,揮動著手想要揪我下來。我的腿一陣疼痛,直接又把劉翀的左耳割了下來,一腳踢飛。
劉翀飛下書台,重重跌倒在地。李倡此刻倒在帝淵腳下,奄奄一息。
「李內官,你撐住啊!」我按住他的傷口,可是太深了於事無補,滾燙的血染了我滿手。
「李倡···你···」帝淵也被李倡的捨命相護而驚訝到,不忍的看著李倡。
「老奴伺候陛下很多年了,陛下是天下人的救星。可恕老奴無能,只能···只能配陛下到此了。」話音剛落,嘴裡就嘔出大量鮮血。
李倡的手緊緊抓著我,眼睛里滿是哀求。我咬著牙,「你放心,我會護著陛下的。」似是完成了心愿,李倡頭一歪,咽了氣。
帝淵的眼眶亦是微紅,我起身看著捂著眼睛耳朵沒了一邊的劉翀,此刻眼裡滿是殺氣。「我要把你千刀萬剮,千刀萬剮!」
我緊緊抓著刀,做好了必死的決心。就在劉翀要朝我撲來的時候,人群中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
「劉翀,不得無禮。」
士兵們皆向兩側退後幾步,讓出一條路來。一個身披銀甲的人款步上前。
我死死的盯著那人,借著月光看清他的臉。卻讓我震驚不已,後退了一步。
「幽州王···大皇子,怎麼是你?」我看著那人俊朗的臉龐,驚得聲音都在顫抖。
一身盔甲下的叔游顯得更加的魁梧,白色襯著他清冷的臉龐。「弟妹此言差矣,怎麼不能是吾呢?」
身後的帝淵冷哼一聲,「好,真是好啊!孤自己的兒子,起兵叛亂了。」
叔游不理會帝淵的震怒,又上前幾步。我警惕的抬起刀,對著靠近的叔游。
叔游停下了腳步,淡淡的掃視著我們三人。「大皇子,你此番做法,是弒父。會遭天下人唾棄,收手吧。」我壓制住心裡的震驚說道。
叔游挑了挑濃密的眉,「弒父?他算什麼父親,天底下,就沒有他這樣的薄情之人!」
我疑惑的看著不知道怎麼突然暴怒的叔游,一時間手足無措起來。
帝淵不甘示弱的沖著他說:「是嗎,那你又打算如何,殺遍今夜的所有知情者嗎?」
「父皇,你自私虛偽,為了奪取我母妃的錢財強行納了她卻又不給她名分。為了全你自己的名聲,居然對全天下撒謊說她是舞姬?!」叔游的青筋暴起,眼神中怒火熊熊。
「可是她是不是舞姬,你的心裡最清楚!」
帝淵的眼神有點躲閃,卻還是迅速整理好表情。「就為了這個,你就要殺了你的父親嗎?」
叔游放生大笑,回蕩在殿內。「好一個就這個,我自兒時起就被你冷落和忽視,照顧我的宮人也都看不起我。從小就是缺衣少食,還要被各種取笑。」
叔游瞪著帝淵,「你開心了就讓我給你背背書,背得好了就像賞狗一樣的丟給我一塊糕點。那個時候我是多麼的希望跟你多親近啊,所有努力的背書。」
「可是你當著所有人的面罵我愚蠢,罵我舞姬之子就是低賤。那個時候我不過才八歲,我又做錯了什麼呢?」
我看著叔游越說越激動,舉著刀的手微微顫抖。
「你是不是忘了,是你說!是你說的,你要我做太子,以後這燕岐都是我的!」叔游笑得猙獰的看著帝淵。
「那麼此刻,兒臣只是來收回自己的江山,又有何不可的呢?」
帝淵的臉匿在黑暗裡,只看到他的下半部分。咬牙切齒的看著囂張的叔游,卻一言不發。
叔游雙手合十,跪倒在地。
「兒臣周叔游,求父皇,殯天!」
身邊的士兵們舉劍高呼,「殯天!殯天!殯天!」
我貼身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濕透,這殿內的人加上殿外的,看起來超過五萬。我一個人,對付一個叔游怕是都艱難。還要護著帝淵跟宸妃,真是毫無勝算。
一陣詭異的沉寂后,殿外突然燃起一支紅煙火直衝天空。帝淵看著那一抹紅劃破天際,嘴角竟露出笑來。
「今夜,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帝淵繼續激怒著叔游,我的心裡叫苦連天,父皇你這是在幹啥啊。
叔游搖搖頭,輕飄飄的轉身說了一句敬酒不吃吃罰酒,抬起右手,輕輕一揮。
那些士兵們拔出劍,直直往書案上衝來。我把嘴唇都咬出了血,舉起刀刃迎接這不可能的戰役。
突然聽到石門展開的沉重聲,那些裝著珍品的書架緩緩移開。從裡面衝出來許多士兵,看起來數量不少。為首的是兩名男子,看清那二人後,我的心裡又燃起了希望。
「阿爹!伯珩!」我如釋重負,終於能鬆一口氣了。
他們朝我點點頭,就跟叔游的隊伍纏鬥在了一起。我後退站在帝淵身邊,防止有人偷襲。
伯珩他們的人數更勝,且都是訓練有素久經沙場。不多時就把叔游的隊伍瓦解了個透徹,伯珩將叔游的武器打落,好幾個人死死的壓著還在叫囂的叔游。
一個時辰左右,基本上扭轉了戰局。底下都是橫七豎八的死屍,跟身上滿是血跡的伯珩。我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委屈的撲進伯珩的懷裡。
伯珩也吻了又吻我的額頭,「是吾來遲了,夫人莫怕。」我幾乎都要哭出聲了,「剛才那個場景我真的是怕死了,我一個人打不過啊打不過。」
伯珩心疼的抹去我的淚,「不怕了,夫君來了。」
我望著一旁被死死壓住的叔游,頭髻散亂,嘴裡滿是怨毒。哪裡還有往日那副歲月靜好的模樣,「大皇子,已經結束了,你輸了。」
叔游聽到我的話,扭頭盯著我。我被他的眼神看得有點發毛,他卻更加詭異的笑了,「是嗎?」
我的心裡陡然升起不安,往帝淵看去。
只見原本如小兔般乖順縮在帝淵懷裡的宸妃突然暴起,從袖子里抽出一把短刃,狠狠的朝著帝淵的心口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