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撥開迷霧

五十一 撥開迷霧

我在一片混沌中醒來,床前圍了好多人,我看著焦急的稚紅跟芸春,還有握著我的手一臉憔悴的伯珩。

稚紅率先看到我的蘇醒,喊著娘娘醒了,大家都一窩蜂的涌了過來。

「雲知呢···」我能感受到小腹還是隱隱作痛,聲音沙啞著。

伯珩眼裡滿是心疼,「王夫人和孩子們都沒事,小七放心吧。」說罷親昵的用手摸了摸我的頭,我彆扭的轉過臉去。

伯珩的手尷尬的懸在半空,芸春見狀替他解圍說娘娘剛醒,還是等過幾日大好了再來探望也不遲。

伯珩自知我還在生氣,嘆了一口氣就默默離開了。

芸春扶著我半躺起來,吹著滾燙的湯藥小心的遞到我的嘴邊:「娘娘,陛下守了您整整兩日,怎麼都不肯睡。」

唔···湯藥入口,瀰漫開一股苦味,我的精神慢慢恢復過來。「要刺殺雲知的宮女抓到了嗎?」

芸春點點頭,「那宮女被您一刀擊中命門,您留了幾寸,所以目前是個癱瘓的廢人,已經關在廷尉了。」

芸春嘆了一口氣,「只是那人,什麼都不肯說。」

我冷哼一聲,心底早就猜得七七八八,養精蓄銳起來好對付那些棘手的事情。

修養的這幾日,嫣兒總是偷偷跑來看我。小心翼翼的學著平日里雲知哄她的模樣,撫摸著我的傷口說痛痛都飛走啦。

我看著嫣兒可愛的模樣,心裡慰藉不少。雲知坐著月子,不方便走動,我就各種珍貴藥材都塞給她。

剛剛生產就被嚇了這一跳,希望不要落下什麼毛病才好。

今日下床走動,傷口基本長好了沒什麼大礙,我找了個借口去了廷尉。

上次來廷尉,還是宸妃跟叔游謀反的時候,這次來依舊是沒什麼太大的變化。

亦如外界傳言般的人間煉獄,哀嚎不絕。

我看著稚紅,這個跟我一路過來的姑娘。往日要是看到這樣的場景,她早就嚇得尖叫了,可此刻目不斜視的走著,倒是莊重了許多。

很快到了關押重刑犯的牢房,我掏出早就準備好的令牌緩緩的打開了門。

那女子兩條手臂皆被鐵鏈高高掛起,雙腳懸地。腦袋無力的耷拉下來,身上滿是用刑的痕迹。

阿兄不知何時走到我的身邊,突然的開口:「聽說你遇刺,父親震怒,大夫人差點暈了過去,所幸你傷得不重。否則今日這個女子就沒這麼全須全尾的了。」

我有些好笑的看著阿兄,「阿兄近來倒是頗有些活閻王的風範,難怪外界傳聞就沒有你孫祈鈺審不出來的犯人。」

阿兄不理會我的揶揄,笑著說:「我知道你喜歡親力親為,所以特地留著,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罷阿兄就走遠了,還帶走了看守的獄卒。我心領神會的看著他的背影,孫家千寵萬愛長大的姑娘被傷了,怕是阿兄對她用刑也只會更重。

那女子了無生氣掛著,風吹起還隨著風微微的飄動,我差點就懷疑她死了。

我來之前就問了基本的信息,可還是少之又少。

「聽說,你叫聽夏?」我移動轉圈的打量著那女子,「是個不錯的名字,可為何要做刺殺貴婦之事呢?」

那聽夏聽到有人提起自己,木然的抬起頭。模樣倒是也十分清秀,那日太著急都沒記住她什麼模樣。

一雙丹鳳眼不屑的掃視著我,「呵,居然沒能拉你一起死,真是可惜了。你別想從我的嘴裡問出什麼,不可能!」

我抽出骨刀,挑起她尖尖的下巴。「真是個忠肝義膽的忠僕,可是既是你不說,我也知道是誰指示你的。你說與不說,不是很要緊。」

聽夏扭開頭,骨刀的刀刃在她的下巴劃出一刀下口。「那你今日來,又是做什麼。難不成就是想要來羞辱我?」

我叉著手,看著依然是強弩之末的聽夏。「是,也不是。因我一開始就知道,你的目標根本不是王夫人,而就是沖我來的。」

聽夏的眼神里泛起微妙的變化,我繼續乘勝追擊。「若是你一開始的目標就是王夫人,那就算我阻攔你,你也會不計代價的繼續刺殺她。」

我挑起眉,「可是你毫不猶豫的轉身刺向了我,刺殺王夫人,不過是個幌子而已,真正刺殺的人,是我對吧。」

聽夏咬著嘴唇,不出聲。但我知道,沉默有時候也是一種最好的承認。

我從懷裡掏出一瓶綠油油的液體,掐著聽夏的下頜就灌了進去。

聽夏猛烈的咳嗽著,那葯卻早就順著食道而下。「你企圖用藥逼我說,我告訴你,根本不可能!」

我饒有興趣的看著手裡的那個瓶子,「本宮曾在百越見識過蠱蟲之術的厲害,臨走前大祭司還給了我一瓶,叫噬心蠱。」

我笑意盈盈的看著一臉不怕死的聽夏,「聽說此蠱發作的時候,千萬隻小蟲自胃部而起,啃食受蠱人的內臟。」

「萬蟲噬心啊,直到把那人的內臟全部吃空,再到骨頭,最後人只剩一張軟塌塌的皮。」

我兩眼一泛光,「哦對了,到時候你的皮還可以製成上好的鼓。本宮愛舞蹈,聽說這樣製成的鼓,最是音色美妙。」

聽夏雙眼滿是怨恨的盯著我,被困住的雙手不停的掙扎著,企圖掙脫鐵鏈。

「我不會說的,你做夢!」

我拍拍手,一臉讚歎的說:「真是一個上好的死士啊,可惜就是跟錯了人。哦對了,忘記跟你說,那蠱發作極快。我想···你應該感受到了吧。」

聽夏的五官開始扭曲起來,嘴裡不停的發出痛苦的悶哼聲。身體不受控制的扭動著,掙扎的幅度大得將鐵鏈甩得噼啪作響。

我緩緩的靠近她,蒙住她的眼睛。「我聽說,這蠱以放血為輔助,效果更加顯著呢。」

隨即用骨刀的刀背假意劃開她的手腳血管,示意稚紅將早就備好的溫水緩緩地放出。

「半刻了,你的胃部應該只剩一半了,胃液開始腐蝕你的胸腔。」我的聲音幽幽的響起,在這死寂的地牢里。

又過了一會,「半個時辰了,開始吃你的肝臟。這可比吃胃部還要痛,是嗎?」我說道。

聽夏的額頭滲出一顆顆豆大的冷汗,身體扭動著希望可以減輕痛苦。原本壓抑的悶哼,變成了逐漸像野獸般嘶吼的尖叫。

我讓稚紅繼續假裝溫水放著血,那聽夏的臉色也越來越慘敗起來。

「呀,看來是血的滋味讓蠱蟲們更加的瘋狂了,早沒有解藥,你就要變成一個人皮了。」我輕蔑的笑著,一點點瓦解著聽夏的內心防線。

這噬心蠱發作起來堪比凌遲,能忍到一個時辰還沒疼死,已經是十分厲害了。

我還要開口時,就見那聽夏撕心裂肺的求饒起來。

「我說!我什麼都說,快給我解藥—!」聽夏的聲音裡帶著恐懼的顫抖跟求生的慾望。

我將一瓶藥水灌進她的嘴裡,她拚命吞咽著。

「指示你的人,是芸嬪,對么?」我問道。

聽夏猶豫了一會,還是點了點頭。

很好,跟我想的一樣。

「那芸嬪,並不是什麼塗氏。而是德天帝姬,改變身份進宮,就是為了殺陛下,對么?」我問出了自己的猜測。

聽夏顫抖著說:「是···是的,她的確就是德天帝姬。而且她也沒有懷孕,只是為了動搖你的地位謊稱有孕。」

我的拳頭緊了又緊,原是如此。我扯下遮蓋聽夏眼睛的布條,聽夏驚恐的看著自己的手腳並沒有受傷。

而在上面濕漉漉的,不過是一些溫水而已。

「你!」聽夏難以置信的看著我,我淡淡的笑著說:「怎麼,發覺被我騙了?」

「你並沒有放我血,那那蠱術···」聽夏問道。

我抬手打斷,「不,那蠱術是真的。但是解藥是假的,此蠱無解—你只能慢慢的變成蟲子的養料了。」

聽夏臉色的表情十分精彩,被騙的震驚,被戲耍的憤怒。最後都轉變成為破口大罵我不得好死,我噗嗤一聲的笑了。

「無論你是刺殺當朝皇后,還是武將貴婦。你都是死路一條,為何還要做這逃出生天的夢呢,可笑!」

隨即我轉身離去,身後的聽夏被蠱蟲啃食著發出絕望的尖叫。

我來到走廊早就等候多時的阿兄處,「怎樣,都記錄下來了吧?」

阿兄點點頭,「還得是你,殺人不爽要誅心。」

我無奈的拿起狀紙,看著聽夏的罪證。「不得已而為之,終究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阿兄將這幾日調查塗陽的信息也給我,塗陽三年前本將死的老娘被一江湖術士救活,隨即老家還修建起了豪宅。

一向木訥不喜與人交往的塗陽,開始變得十分大方起來。時常帶著各路官員飲酒狎妓,過得好不快活。

而玉腰奴這個女兒,也是一年前憑空冒出。雖對外說是養在鄉下,可當年接生塗氏妻的產婆說的時間根本對不上。

如今人證物證俱在,是時候收拾一下這亂局了。

「阿兄,跟塗陽來往密切的人都要特別留意,只怕是賣國賊會滲透進了朝堂,那就是危害燕岐了。」我說道。

阿兄點點頭,有些猶豫著說:「如今證據都在,你何不都交給廷尉處理就是了。你去的話,怕是不好。」

我攥緊狀紙,想起近日的種種,萬千情緒湧上心頭。「無妨,有些事,必須我去了解,也必須是我,才需要那個答案。」

周氏宗廟內,萬千牌匾樹立,數不清的燭火燃亮整個大殿。大殿之上有一個巨大的阿修羅,面目猙獰的看著下方跪著的我。

玉腰奴被可莫捆成一團丟到我身後,我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別來無恙,德天帝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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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光錦年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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