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察覺

巍城大學舉辦希才杯競賽已經很多年了，如果說哪一屆最為出彩值得紀念，大概就數20屆的那一次比賽了。

當時獲勝的那位Alpha學生不過是初入學校不久的大一新生，由於那名Alpha學生的能力十分出色，正好讓當時過來學校視察的預備軍長官發現了，便破格邀請了那名Alpha學子去預備軍團那觀覽學習。

從那以後便有了這個第一名能夠有機會去預備軍參觀的默認規定。

這也同樣讓巍城大學的名聲更上一層樓了，畢竟能夠直接與預備軍接上的大學，只此這一所。

大約也是出於對優秀學子的保護，學校論壇上幾乎沒什麼遺留的那名Alpha的個人信息，隔了幾屆，大約也只有當時在賽場上觀賽的人清楚了。

不過除此之外，倒是有些別的八卦消息。

聽說那名Alpha的身邊時常跟著一位Omega，關係很近，幾乎所有人都覺得他們是一對情侶。

余述白從論壇退出后便隨手關了顯示屏。

虛虛實實的模糊消息讓人覺得心煩意亂，尤其是今天還有顧魏和自己那般打探。

男生唇線綳直，眉心微鎖，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書本的封面，小顆粒的凹凸狀在柔軟的指腹上壓出了幾道痕迹。

這是他心情極度不佳的表現。

門口傳來一聲輕響，男生恍然回神，走去開了門。

Alpha一身職業裝，身體線條被貼緊的衣服全部勾勒得分明，偏生她生的白皙，朱唇一點紅，便更添一層艷色。

「……蘇漾姐。」余述白垂下眼睫，「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蘇漾倚在門板上，歪著頭看他，眉梢一挑，只道：「有點事情要辦。」

她回來時心情還有些煩悶，此刻看到弟弟乖巧的模樣，只覺得順心非常，彷彿萬事皆可順其而退。

蘇漾：「吃飯了么？」

「還沒有。」

余述白搖搖頭，目光隨著地面兩人交疊的影子晃動。

男生比她高上一截，剛來這時人還有些黑，大約是巍城風水養人，膚色白了不少，又生得眉眼俊朗，雙目有神，大概是還未分化的原因，看上去還略有些稚嫩。

蘇漾上下打量了兩眼，斟酌一二還是開了口：「述白啊，請你吃頓飯，幫姐姐一個忙行不行？」

余述白想也未想，點頭得快，沒有半點猶豫的樣子。

蘇漾挑眉，玩笑道：「不怕我把你賣了？」

「不怕的。」

男孩目光內儘是赤誠，話裡帶著幾分堅定，倒叫人開不出什麼玩笑話來。

Alpha淺淺一笑，撫上他低垂的發頂，不輕不重地揉了下，男生也沒半點反抗，反倒是腦袋垂得更低了一些，只是為了讓姐姐少花點抬手的力氣。

像只湊近主人示好的貓咪。

蘇漾唇角微揚，收回手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要委屈你。冒充一下姐姐的Omega伴侶。」

站在門裡的人霎時間獃滯住，宛如一座雕塑，如若不是耳根一路往上蔓延的薄紅，還真以為他是個沒有反應的泥人。

好半晌，余述白才緩回神，支支吾吾地說了一句：「......什、什麼？」

蘇漾道：「開個玩笑，只需要借一借你，幫忙婉拒個人，介意嗎？」

如果不是那天顧景隨口提了一嘴，蘇漾也不會想到這樣的法子。

蘇媽媽一直都在操心她的婚事，也不知去哪認識的人，拐彎抹角尋了好幾個法子讓她去了幾次這樣的相親飯席。

她推拒不得，但也不喜歡被人糾纏，索性聽了顧景無意一提的法子，自覺倒可以試一試。

只是這推脫的人確實難找，好在家裡還有個未分化的弟弟，人又乖又懂事，蘇漾也好請他幫個忙。

弟弟答應的快，生怕慢了沒顯出自己誠意似的。

蘇漾淺淺一笑，與他簡單說了點到時候的做法。

……

巍城的餐飲業還算髮達，餐廳裝修皆為上乘，這次找到吃飯的地兒是家偏古風的老式餐館。

包廂內磨砂屏風半遮面，添了幾分朦朧的美好，還未到約定時間，約定的人便早早到了。

方越曾經和蘇漾吃過一次飯，託了蘇母的關係，這是第二次了。

只是這次蘇漾不是單獨來的。

與她一同來的男生穿得輕便隨意，卻依稀能看出不錯的身材比例，略微偏瘦，卻不顯單薄，臉部稜角分明，不說話時，眉間總帶了一分清冷。

方越迅速掃了一眼，旋即反應過來，打了聲招呼：「快坐吧。」

「不知道這次有沒有摸准蘇漾姐的喜好？」方越淺笑道。

桌面上早早擺好了菜肴，葷素搭配均勻，皆以Alpha的偏好為主，方越向來細心，不過是上次一頓飯的功夫，就把蘇漾的偏愛喜好看透了一大半。

蘇漾有些意外，禮貌笑笑：「很喜歡，麻煩了。」

余述白捻了捻指腹，唇線微抿，不動聲色地坐到了蘇漾的旁邊。

方越一向會找話題，時不時尋點法子與蘇漾搭上話，蘇漾也不至於駁了他的面子，總會回一兩句。

只有餘述白坐在一側，倒顯得落寞了幾分。

蘇漾當他是個小孩，也沒和他明說，男生雖未經歷過這樣的場面，卻也能聯繫之前的對話，依稀看出來了。

這婉拒的應該是相親對象吧。

眼前的這個男生，就是蘇漾姐未來可能的Omega伴侶嗎？

余述白喉口微微發澀，垂著眼，指尖搓著衛衣的下沿，觸感硬邦邦的。

「怎麼不吃飯？」蘇漾轉頭問他。

男生默默坐在裡頭好半天了，似乎是性格內向，也不說話，筷子也沒動過一次。

過來的路上蘇漾才考慮到這一點，索性就免了出門前的想法，只當帶弟弟出門吃一頓飯，沒成想還是忽略了他的情緒，獨獨把他晾了半天。

男生一向乖，只安靜呆著，什麼也不說。

余述白錯過方越投來的目光，在桌子底下挪了挪手，小心揪住Alpha襯衣一角，貓抓一般輕輕扯了扯。

「蘇漾姐。」

「嗯？」

余述白湊近了些，低聲道：「我想吃點清淡的，可不可以？」

許是有外人在場，性格內向的人不敢大聲，下意識依賴著熟悉的人。

他聲音也因此放的小，男生又低又輕的音調總讓人覺得有幾分撒嬌的意味，蜜桃一樣的甜。

蘇漾有些恍神，怔愣片刻，點點頭。

桌上確實許多食物都是按照她的偏好來的，味道重，偏辣些。

「我去外面給你點些清淡的，順便拿點水果。」

蘇漾溫聲安撫了不安的弟弟兩句，起身前與方越點頭示意了下便出了門。

屋內只剩下余述白和方越兩人。

剛才蘇漾介紹時只說余述白是她的一個弟弟，方越也不清楚他們之間具體的關係，這會兒兩人獨坐裡面，他倒是起了套近乎的心思。

「述白弟弟。」方越給他倒了杯水，「喝點水潤潤喉。」

余述白從底下抽出手，掌心貼合冰冰涼的玻璃杯，睫毛微顫，「謝謝。」

「你在追求蘇漾姐嗎？」

聲音不大，卻如同驚雷一聲落下，氣氛中多了幾分尷尬的意味。

大概真是不知場面的男孩，講話總是過於直白，讓人有些下不來台，這種隱而不宣的事情怎麼會當眾提出，也幸好另一方出去了，倒也還算可以挽救。

不過方越也算坦誠，也未否認，「是啊，你姐姐很優秀。」

如果他的Alpha能是個很有能力的人，他未來的日子想必也不會太難過，而且從上次的交往中，方越隱約能觀察出蘇漾的性格，大方直爽，卻也帶了細心，如果能做她的Omega伴侶，一定很幸福。

「她不喜歡你。」余述白聲音淡淡，眸光一如他冷冽的聲調。

方越眉梢微挑，說道：「感情也是需要慢慢培養的。」

「她不會喜歡你的。」

男生執拗地重複了那句話，像是通過自我的陳述確定什麼事實一般。

「如果是真的完全沒有興趣，蘇漾姐也不會和我再吃這一頓飯了，弟弟啊，你也不用敵意這麼大嘛，怎麼說……」

方越講著堅決倒察覺到幾分不對勁來。

他輕笑出聲，似乎看透了男生的敵意的來源，意味不明地望著他，「哦，是因為，你也喜歡蘇漾嗎？」

男生登時止了話聲，眼皮半掀，黑漆漆的瞳仁攝入眼前的畫面，對面的人立於那片無波無瀾的眼波之中。

周遭的涼氣宛若化作實體，讓人後脊一涼，生出幾分寒意來。

男生分明的線條更為凸顯，流暢好看，又極其具有攻擊性，鼻樑下的薄唇微抿，更顯涼薄。

全然不復剛剛Alpha在場時的乖順。

Alpha回來時，門口出了點動靜，打破了內里僵硬的氛圍。

方越乾笑著和蘇漾打了聲招呼，轉頭再看向余述白時，見他早已坐回原位。

男生低著頭，唇瓣抵著霧色的玻璃，眉眼微垂，盯著裡面蕩漾的水痕，剛才的攻擊性全部沒於水光之中。

此刻宛若披了層羊皮的狼崽子。

「蘇漾姐。」余述白往裡挪了挪。

「公司臨時有點事情，我可能得先回去了。」蘇漾道。

方越也未留，只說：「那下次再約。」

桌上的弟弟也沒半分留戀，隨手放下杯子，幾步走到Alpha的身邊，默默跟著出去，還幫忙帶上了門。

沒多久方越也出了包廂，一路走到櫃檯。

那邊的服務員告訴他，剛剛那位Alpha出來時就已經把賬單結算了。

方越獨自站著櫃檯那兒，瞧著上邊走動的鐘擺，擰眉不知在想些什麼。

作者有話說：

明天考試，請假一天噢，後續更新改為早上七點啦，早點睡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