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西封是天問宗弟子,西閱的三師弟。
對於西閱師姐嫁給魔族之子一直耿耿於懷,如今魔族被徐清規覆滅,只剩下西閱師姐倉皇逃到天問宗。
她請求天問宗宗主庇佑她的時候,宗主卻悄無聲息地閉關了,對西閱師姐置之不理。
而西閱師姐回到南大州,南大州州主見魔族就這樣覆滅,深怕被人挖出以前與魔族勾結的證據,不允許西閱以州主之女的身份呆在州主府。
最後還是師兄弟把師姐藏到了天問宗。
戰戰兢兢等了許久,徐清規都沒殺上門來。
眾人正鬆了口氣之時,西閱師姐卻帶著他要來尋仇。
而且不是找徐清規尋仇,是找徐清規的徒弟。
他與師姐已經蹲守這許溫溫很久了,這次逮著機會將人捉住。
然而西封卻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徐清規啊!
現在整個修真大陸幾乎無人不知的徐清規,動了她徒弟,萬一她追根溯源查到天問宗上面,滅了整個天問宗也不是不無可能。
他站在七道宗門外,躊躇不安地想著,心神慌亂得根本無法喊出師姐要他說的話。
讓徐清規跪著?他的腿已經軟了。
「外面那個鬼鬼祟祟的在幹什麼?七道宗暫時不收新弟子,不要看了。」
從徐清規出名以後,七道宗每天都有人來拜訪。
守門的小弟子誤以為西封是慕名而來的人,當即呵斥一聲。
西封回過神來,下意識地道,「我要見徐清規……她徒弟,在我,手上。」
?
守門小弟子眨了眨眼,服氣了。
好傢夥,現在為了見一眼他們宗主,都已經想出這種理由了嗎?!
「滾滾滾,宗主不在。」
他甚至懶得再跟他掰扯,嫌惡地揮了揮手,驅趕道。
西封何時被人如此對待過,身為天問宗的三師兄,一直被人以禮相待,如今在七道宗門口被一個守門小弟子如此羞辱,又氣又惱。
「滾滾滾。」
又是幾聲滾,西封臉色已經難堪至極。
師姐還讓她讓徐清規跪著去求他,他現在被攔在七道宗門外,連門都進不去。
「我是真的有事找你們宗主....」
來威脅的,結果變成了求人了。
*
上界自從拜了神君之後,就陷入萎靡氛圍之中。
原以為有個帝君便罷了,突然冒出來一個神君,眾仙官一時不知作何感想。
而自從顧景淵宣布三千老祖是他師父后,便有無數仙官每天樂呵呵地湊到三千老祖身邊,不厭其煩地過來閑聊。
在知道那個修真界被天帝封為神君的徐清規,也是三千老祖的徒弟后,來這裡的人越來越多。
門檻都差點被踏破。
管仙府的仙官,管人間的仙官,管山神的仙官……
來來回回無數次,三千老祖把這輩子該見一面的人估計都見完了。
這日,又是絡繹不絕的一群仙官結伴而來。
「哎喲,老祖啊,別親自出門迎啊,這可叫我如何受得起。」
「老祖老祖,給你帶了極品仙茶,你來品一品。」
「……」
顧景淵到的時候,看著三千老祖戰戰兢兢地招待那些人,雖然他們一口一個老祖,可當三千老祖奉茶的時候,卻也是一臉虛榮地接過,嘴上又客套兩句。
誰也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主意。
「景淵帝君?!」
不知是誰發現了顧景淵,見他一臉冷漠的面容驚了驚,手中的熱茶都潑了出來,慌慌張張地站起來行禮。
顧景淵掃了一眼一眾仙官,聲音驟然冰冷,「讓我師父奉茶,味道如何?」
眾仙官嚇了一跳,爭先恐後地跪下,戰戰兢兢地解釋。
「老祖,您說說吧,我們……」
不敢跟顧景淵說話,一個仙官便朝著三千老祖道。
然而他話音未落,就被掀飛了出去。
隨後那跪在地上的人,都被清理了出去。
那屋內參觀的人也急急忙忙跑了出來,還未行禮,就被顧景淵丟了出去。
顧景淵看著一片狼藉的院子,歉意開口,「抱歉,師父。」
他原以為讓這些仙官知道,三千老祖是他師父后,不會有人欺負他,可沒承想這些人一邊想結交他,一邊又習慣高高在上使喚他。
他壓抑著心中的怒火,緩緩走向三千老祖面前。
他每走一步,旁邊的一切便如被清理得乾乾淨淨,恢復最初的模樣。
「倒也不必道歉,雖然煩是煩了些,但他們總歸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兒。」
三千老祖欲行禮之時,才發現身子僵住,知道顧景淵不願讓他行禮,他便索性站直了,緩緩開口。
「徐清規,被封為神君了?」
要不是這些人三五成群地吵過來,他根本不敢相信,那留在修真界的徒弟怎麼會一下就被封為神君呢?
「嗯,她在忘川秘境得到了神力,現如今,應該是神之境,封為神君並無不妥。」
顧景淵解釋道。
三千老祖眼眶一熱,旋即有些傲然地道,「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
「師父可以去下界待一段時間嗎?」
顧景淵道明來意。
下界?
三千老祖一怔道,「上界不是有規定,入了上界的人,不能輕易下修真界,否則會有刑罰嗎?」
顧景淵淡然一笑,刑罰?
三千老祖想到他的身份后,猶豫了一瞬后,跟著顧景淵入了修真界。
看著熟悉的修真界,三千老祖有些惆悵,這一切都恍然如夢一般,若是再有選擇,他寧願留在修真界。
整個七道宗都籠罩在一層陣法中,他手觸到那陣法,便能感受到裡面磅礴的力量。
這是……
就算是他,也破不了這個結界,直接進去。
顧景淵卻輕而易舉地破開,帶著他直接到了摘星峰。
摘星峰過去百年,一如既往地幽靜,那坐在懸崖邊上的女子從陣法撕開后,便朝著他們的方向看過來,看到顧景淵有些煩躁的蹙眉,對陣法被撕開的舉動有些焦躁。
然而那冰冷的眸子在看到後面的人之時,微微一怔。
「師父?」
師父說了,他已經不在修真界了。
沒想到師父竟然有回來的一天。
「徐清規,說過多少次不要天天釣魚,人都給釣傻了怎麼辦?!」
三千老祖見到徐清規的第一句,便是一聲呵斥。
徐清規卻眼角微微濕潤,三千老祖飛過來的那一霎,她瞬間反應過來,飛快地將自己釣魚的器具收了起來。
「師父,我偶爾才釣一次,不信你問顧景!」
看著動手搶器具的三千老祖,徐清規帶著東西趕緊收進乾坤袋裡,一邊收一邊躲。
「你個小兔崽子,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七道宗崖底喂得都是靈魚,讓你們幾個人給嚯嚯成這樣,你還不放過!」
三千老祖隨手掰扯斷一根樹枝,追著徐清規怒斥。
顧景淵,「……」
他足足愣神片刻,依舊被這場面給驚了驚。
那還是上界敬小慎微的三千老祖?
那還是在修真界屠殺魔族冷得跟冰塊似的徐清規?
原以為會有一番煽情的場面,結果一見面就動手,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他以為時間過了百年,再也回不到以前那種時刻。
可沒想到兩人一見面,就是這戲劇性的一幕。
追了一會兒氣喘吁吁后,三千老祖將樹枝往旁邊一丟,指著徐清規,喘了一口氣。
「行吧,出息了,現在是大名鼎鼎的神君了,師父管不動你了,嫌棄師父了唄,哦喲,方才見到神君還沒有行禮,現在要不要跪拜一下?恭迎神君?」
徐清規,「……」
顧景淵,「……」
「師父,釣魚竿給你,先說好,不許毀了它,我現在釣魚偶爾只釣上來個幾條,師父要是毀了它,我可就下去撈魚去了?那可不止幾條……」
徐清規無奈舉手,從乾坤袋裡將魚竿放在地上,為了保險起見,她離三千老祖又拉開了一些距離。
「呵,神君是在威脅我嗎?」
三千老祖走過去將魚竿拿起來,冷哼一聲。
「……」
師父多年不見,怎麼突然開始陰陽怪氣?
她記憶里的師父雖然也是經常動手,但還算穩重,怎麼這麼久不見,反而與裘師叔的性子有些相似了?
或者說,在別處受了委屈,終於爆發了?
三千老祖神識覆蓋到崖底的靈魚后,臉色黑了黑,魚竿啪的一聲斷成兩截。
「好啊徐清規,我讓你好好替我養的靈魚,你幹得漂亮,就只剩下兩條,兩條你還要釣?!你有沒有沒心吶,給我跪下!」
?!
顧景淵一怔。
然而更讓他目瞪口呆的是徐清規撲通一聲直接乖巧跪下,「只有兩條了?我都沒注意……」
?!
為什麼一樣的時間,徐清規見到他卻陌生得跟什麼一樣,劃清關係。
而跟三千老祖,卻跟曾經沒什麼區別,該跪該罰,打打罵罵就跟曾經一樣?
顧景猶疑了一下,「她……」
那方才那氣勢洶洶的三千老祖回過頭來,拘謹地行了一禮,「帝君有何吩咐?」
又是那副敬小慎微的模樣。
顧景淵心裡一堵。
他懂了,只有他跟她之間,還有一道鴻溝。
越想越難受,撕開虛空就離開了。
徐清規為了大師兄屠了魔族。
跟師父百年不見依舊親昵如初。
唯獨跟他,最為陌生。
心中一痛,恍神間竟然到了七道宗門口。
「我是真的認識你們宗主,哦不對,我真的是要找你們宗主,她徒弟許溫溫在我手上啊,她到底管不管,不管我真殺了啊?!」
西封在七道宗門口嗓子都喊啞了。
結果沒有一人理他,偶爾進出的弟子們聽到他找宗主后,嗤笑一聲就離開了。
就連那守門的小弟子也抱著白玉靈盤在那裡玩,時不時地大笑。
顧景淵一抬手,還在喊叫的西封便被一股恐怖的力量吸了過來。
「你說,你抓了她徒弟?」
他正愁沒地方發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