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偶
驟然響起的聲音，讓原本沉浸在悲傷和驚懼中的幾個人回過神來。
林筠的話，如同打開了什麼開關一樣，每個人臉上都或多或少出現了一些怪異的表情。
原本在哭泣的女孩子，哭得更加大聲了。
也不說為什麼，只是看著不遠處的人偶，彎著身子坐在地上，滿臉淚水。
得不到答案，林筠只能夠繼續看著那個人偶，一個模糊的念頭略過，林筠一時之間也沒有抓到。
耳邊傳來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那個人，他，他變成了人偶。」
林筠心裡一驚，下意識往界限碑外邊的那個人偶看去，心裡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會覺得有點眼熟了。
這不是今天在廣場上，那對唯一的小情侶嗎？
林筠身子一顫，渾身發冷，明明前不久還是好好的一個人，為什麼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
所以，這就是閔行說的，死亡條件之一嗎？不能夠離開小鎮。
女孩的哭聲還在繼續，似乎仍然不肯接受發生的一切事情。
林筠愣了好一會，身子才慢慢回暖，啞著嗓子，轉過身看著地上的女孩。
「你現在應該做的，就是想辦法通關，而不是在這裡哭。」
坐在地上哭泣的女孩聽到這句話，更加崩潰了：「我不要，我要阿平回來，我要他回來！」
「他不回來，我就不出去了，我就在這裡等她！」
林筠注意了一下女孩的衣服和樣貌，看樣子還不大，十五六歲的樣子，穿著一身白襯衫加上藍紋JK，青春活潑。
再怎麼不清楚情況，林筠也明白，這個地方處處都是詭異，留在小鎮邊緣，顯然不是什麼好的做法。
她退後幾步：「如果你想陪著他死，那隨你。」
女孩旁邊的幾個人都瞪大了雙眼，沒有料到林筠會這樣說。
「你們也是。」
沒有繼續待在這裡，林筠立刻往小鎮內部走去。
小鎮的路並不是很平坦，大石板鋪就的道路，經過了多年的行走，變得光滑了不少，但是依舊有些明顯的坑坑窪窪。
空氣中滿是水汽，石板卻意外得乾燥，涼風吹過耳邊，細微的聲響傳入耳中。
濕潤的氣息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小鎮外圍看不到什麼人，露在外邊的手臂有些發冷。
林筠搓了搓手臂，瑟縮了一下，掃視著周圍的一切。
這裡的建築，倒是像林筠之前看過的仿造歐洲中世紀小鎮，只是相比起來，更加不協調。
高低不平的房屋老舊灰暗，上邊卻掛滿了一些顏色絢麗、造型誇張的小飾品或者玩偶。
牆面上，也有一些塗鴉樣式的東西，凌亂地交錯在一起。
看到這一切，林筠停下了腳步，沒有直接往前邊走，而是往旁邊一拐，來到另外一端。
整個小鎮，似乎都是這樣，長而狹窄的道路兩邊，四處可見塗鴉和各種玩偶。
小鎮外圍，林筠走了好一會，還是沒有看到一個人。
目光觸及旁邊的一個烏鴉玩偶，林筠抿著嘴，大著膽子，來到了其中一間房屋面前。
沒有急著敲門，而是先從打開的窗戶邊上，往裡頭看去。
房屋昏暗，只有林筠面前的那一扇窗戶打開著，從窗戶透出的光，打在屋子的地板上，隱隱約約，有什麼東西的痕迹。
林筠比劃了一下窗戶的高度，還是有些高了，她轉身再次來到房屋門口。
手放在門上，冰冷的涼意從手心竄入心底，手指彎曲，扣響了門。
略微低沉的聲音在寂靜的周邊格外明顯，林筠突然一陣心慌，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暗處窺探著她，
她猛地轉過身一看，掛在房檐上的風鈴被風吹動，「叮噹」作響。
還是原來的樣子，塗鴉，玩偶，風鈴響動。
林筠鬆了一口氣，還沒有等她放下心來，身子又僵住了。
回想到剛剛看到的，林筠覺得自己剛剛敲門的手發燙，慢慢抬起頭，脖頸酸澀。
塗鴉的面容，還有玩偶的眼睛，都在，對著自己……
更加讓林筠慌亂的是，不遠處的牆角，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等人高的人偶。
縮在拐角處，底下只有是坑坑窪窪的石板路，不知道怎麼直立在那裡的。
身上是鮮紅華麗、墜著層層的裙擺，長長地拖到了地上，裙擺上的暗紋若隱若現，人偶的細腰被束腰表現得淋漓盡致。
袖口、肩邊都有花邊領，金黃色的假髮上帶著一頂荷葉邊大帽，隆起的襯裙更顯得華麗繁複。
人偶面對著林筠，嘴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意，通紅的眼睛就這樣看著林筠。
明明是毫無生命力的東西，林筠無端覺得滲人，原本完美的笑容，在這個時候，也不懷好意了。
恍恍惚惚之中，林筠甚至覺得，有無數道含著惡意的目光看著自己，想要把自己拉下去。
不再猶豫，林筠猛地朝著廣場中間跑了過去，皮鞋在石板路發出清脆的聲音，耳邊似乎有東西在觸碰林筠，明顯的濡濕感讓林筠加快了步伐。
手和腳突然僵硬了起來，從尾椎骨開始，一點一點，爬上了什麼東西。
林筠不敢回頭看，一股腦地往前沖著，眼看就要衝到有人的地方了，面前的道路突然出現了幾個人偶，擋在路口。
和之前林筠看到的那樣，人偶身穿繁複的洛可可風格長裙，手腳精緻，站在那裡，直勾勾地對林筠笑著。
林筠沒有回頭，本想推開這些人偶，卻還是什麼都沒有動，從旁邊繞開了。
剛剛到了有人的地方，滲人的寒意消失不見，原本還有些虛的濡濕感浸透了林筠的襯衫，林筠顫抖著手，往後邊摸了一下。
伸出手，白皙的手心上，鮮血驟然出現，血跡已經變得有些暗沉了，沾染在手上，帶來的視覺衝擊過大，林筠一時之間愣在原地，沒有反應過來。
「顧哥，那裡有個人。」
「有點眼熟呀，哎，這不就是閔行看上的那個妹子嗎？」
「怎麼有些不對勁呀？」
「過去看看。」
細細碎碎的聲音傳入耳中，林筠感覺整個人被分成了兩半，一半如此清醒地感知著外邊的一切，另外一半卻混混沌沌的。
顧則一行人還沒有走到林筠面前，就被林筠現在的樣子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