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略施小計

跟許筠談電腦，最鬱悶的將是禹冰。他根本不會下圍棋，只是看過一場電視上的比賽錄像。他這麼說，完全就是為了轉移視線，躲過談論電腦的話題而已。

女孩子是有自尊的，幾次問禹冰的問題，他都所答非所問，簡直就是在敷衍自己！再一次被禹冰無視，她第一個想法就是扭頭就走，真懶得跟這個死要面子的大男孩說話，真是一點也不成熟，連起碼的尊重美女的意識也沒有，就這樣的人，居然爺爺還要自己和他處那種朋友？真不知道爺爺是怎麼想的？

女孩子的心思變化就是快，來之前還說的好好的，而且剛才對禹長征拍胸脯打賭呢，可是三分鐘一過，馬上就要被禹冰給氣跑路了。

許司令看出了孫女的想法，豪氣地說道：「小筠，去到車上取爺爺的圍棋來。面對挑戰，我向來都是勇敢地接受！」

這麼豪氣的話語不僅讓禹冰的心情一震，他知道許司令圍棋下的很好，本以為家裡沒有圍棋，這個棋就下不成了，最後變成說說而已，沒想到這個老頭子居然自帶圍棋，而且還叫上板了！這可怎麼辦呢？

許司令不知道禹冰在想什麼，他這麼做是在用行動告訴自己的孫女，絕不能因為碰到一兩個挫折就馬上敗下陣來，要用實際行動去和他碰撞！

許筠瞪了禹冰一眼，瓊鼻哼了一聲，心道：「哼，等會兒我就要在電腦上戰勝你，將你那點傲氣被我打下去，才叫你真正知道本小姐也是不好惹的！」

禹長征笑呵呵地看著兩個小孩子。一個剛才鎮定自若，現在變得有些恍惚；另一個剛才就已經失去耐性，馬上就要被禹冰氣跑的，轉眼間又變得信心滿滿。越看越有意思，最後眼睛落在禹冰身上。他知道禹冰不會下圍棋，現在他要看禹冰用什麼辦法來化解眼前的局面，保住他的小男子漢面子。

「小冰，你真要下？你行嗎？」禹長征問道。

「輸也要輸出個樣子，下著看吧。」禹冰答道。

「哦，不行就投降，輸給你許爺爺不丟人的。要不改成下一盤圍棋，再下一盤象棋，怎麼樣？」禹長征怕孫子輸了會很傷心，於是在找折中、有利於他的辦法。

「就三盤圍棋。」禹冰謝絕了爺爺的好意。

「好，孺子可教也！就這氣度，已經不輸給我了，我喜歡！」最後連許司令也不禁插嘴道。這次來，除了探訪老戰友之外，最重要的是撮合禹冰和許筠二人美事的。有這樣的孫女婿，許司令相當地滿意。

「……」

圍棋很快地拿來，禹冰竟然大大方方地和許司令分庭抗禮對坐下來，率先抓了一把黑色的雲石棋子，很專業地說道：「您先猜子。」

「單！」

禹冰把手中的棋子撲在棋盤上，僅僅瞟了一眼，說道：「您猜錯了，二十二枚棋子，雙。我先手執黑。」

執黑執白，對於許司令來說，根本沒什麼所謂，這就叫高手的風範。所以他馬上把黑子盒遞到禹冰那邊，將白棋盒挪到自己這一邊。

但是旁邊的兩個人可都愣住了。禹長征看著孫子非常專業，簡直難以置信！而許筠更是手疾眼快，一把抓住禹冰正在收棋子的手，一邊數棋子，一邊說道：

「你說22枚就22枚了？我偏不信！」

別看這丫頭玉指蔥蔥，但是抓在禹冰的手腕上，就像鐵箍一般，令得禹冰動彈不得。禹冰心裡憤然想到：「媽的，陰我！這樣的女人真是誰娶誰倒霉！看來一會兒定要讓你多吃點苦頭了。」

果真是22枚黑棋，納悶中的許筠悻悻地鬆開手指，說道：「你還真會蒙啊~~」

禹冰沒有理她，左手揉著右手腕。趕鴨子上架，現在的他，根本沒有退縮的餘地。他的腦中正在追索這那場俞斌九段和武宮正樹九段的比賽棋譜，以及華以剛九段的現場解說。

記得通過那次看棋，他還搞懂了如何提高計算機程序上「拓撲」的完善方法。所以在他的腦海中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順著想下去，三分鐘后，他想起了中國流、宇宙流。接下來，終於把整個棋局想了起來。

圍棋講究「勢」，還講究「味道」，但最重要的是比誰佔得的「實地」多。勢強、味道好，但是實地少，一樣是輸。這裡演化到計算機網路上，就會理解成這樣，不管戰鬥有多麼花哨，黑客千萬不要忘記自己的目的，而掉入無休止的纏鬥上。

順好思路，禹冰拿起一枚黑子，點在棋盤左上角四四小飛的點上，如此拉開了一場正式的棋局。

非常專業的開局，令得許司令的落子速度越來越慢。布局的四十二手棋后，棋盤上，禹冰居然擺出了低中國流，完全表明他要搶佔實地；而許司令則是瘋狂搶佔外勢，構築城牆堡壘。

許司令略微一計算，二者居然下了一個旗鼓相當！禹冰的「味道」居然遠遠地好過自己很多！而且，禹冰的招法每一手棋都非常專業，以自己已然接近「專業」的視角看去，居然無懈可擊！不禁伸出大拇指，贊道：

「厲害呀！厲害！沒想到，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呀。」

自己的苦自己知道。禹冰更加知道，自己哪裡是什麼真人呀？前面四十二手棋，二十一手黑棋，都是艱難融合華以剛的解說和俞斌九段的實戰，稍加改變出來的，那腦筋動得累的要死了！如果，戰鬥要是進入接觸性的中盤戰鬥后，沒有手筋經驗的他，馬上就會露出破腚，被人家吃得七零八落的了。

「禹冰，看不出你還有兩手嘛！不過我覺得你這一手棋下得不好，你該去攻擊我爺爺的大勢，要是讓他把大勢轉化成實地的話，就來不及了！」

觀棋不語真君子。但是許筠是小女生，所以不在此限之中。她以前總是和爺爺下棋，所以看著看著，很快就覺的又回到了和爺爺對戰之中了，一到禹冰下的棋和自己想象不一樣，她馬上忍不住要指點一下。

但是，禹冰卻一點也不領情，忽然一反常態，鄙夷地眼神挑釁地看向許筠，嘴裡還不屑地說道：

「去去去~~，黃毛丫頭懂啥？就知道瞎指揮！你爺爺下的是宇宙流，聽好了，叫宇宙流。它講究的是內空乘勢，中腹成棋；對付這種下法，最佳的陣形就是中國流，先低位佔據實地，然後以實地為依託，蠶食宇宙流的中腹空地……唉，這麼高深的圍棋理論，跟你說也是白說，簡直就是對牛彈琴，侮辱我的智商！」

「你……禹冰！我再也受不了你了！什麼宇宙流，什麼中國流，我叫你牛！我讓你牛不起來！」

一直受尊寵的公主豈能受禹冰這樣的指責、這樣的鄙視？許筠幾乎是叫喊著，一伸手就把棋盤上的棋子划拉得亂七八糟，而且還像好鬥的公雞一般，揚著脖子，把頭伸到禹冰半尺遠的地方，氣勢洶洶地瞪著禹冰的臉，咬牙切齒地說道：

「這回你顯擺不成了吧？哼！看你連肌肉都沒有，還跟我斗？」

禹冰無奈地攤了一下手，無聲地站起來，對著許司令說道：「許爺爺，棋局被她破壞之前，按照實地計算，是我贏了。但是，我也不佔這個便宜了，就算打和吧。今天是下不成了，改天再下吧。」

說著，禹冰板著臉，遺憾地雙手背在身後，學著爺爺走路的姿勢，踱著方步走向樓梯。邊走，他心裡得意地說道：

「傻女人，略施小計，兩句話就讓你上當了，你怎麼跟我斗呀？」

誰能想到是這樣的結果呢？如此結果，許筠依然被蒙蔽在鼓裡。她恨恨地往沙發上一坐，生悶氣。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兩個老頭子的眼睛卻是雪亮的。

「老夥計，你看到了吧？現在打仗不僅是靠實力的，要靠腦子了！你輸了。」

「從棋勢上來說，如果到最後，還真的可能是我輸，他的棋完全都是有專業棋手的路子。要是下到最後，70%是我輸。但是他現在好像對棋招還不很熟，所以我的勝率也在50%左右。」

「哈哈哈~~，好了。一會兒在家裡喝酒，我們有很長時間沒有喝酒了！」

「好！就這麼定了，我還特意帶了五瓶五糧液，你想趕我走，我還不走了！」許司令說罷，轉頭對許筠說道：

「小筠，爺爺看好禹冰，絕對是匹千里馬！你就是沉不住氣，好男人是不會慣著女孩子的，沒有真本事降住、征服他的心，他根本是……」

「誰要他呀？悶罐子居然今天不悶了，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口才還蠻好的嘛，真是奇怪！」

「他身上奇怪的東西還多得很呢，時間一長，慢慢地，你就會發現了。小筠別生小冰的氣了，禹爺爺把那個模型送給你了，而且等會兒我去罵他，讓他給你道歉，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