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八章:仙緣3次終
「沒想到,這等荒山野嶺,窮山惡水之地,竟然也能出現一隻即將蛻化為妖的雪狐。」
五名修行者中,一位傲氣十足的少年感慨道,討好似的看向唯一的少女:
「胡師妹運道真不錯,這頭雪狐修為一般,血脈卻是極高,竟然生出了二尾。」
「師妹命魂乃是一階上品的靈狐,有這頭雪狐的涅槃靈物相助,涅槃修行入練氣,說不定命魂甚至能進階為二涅,有築基之資!」
「待這頭雪狐進化成妖,師兄就替師妹殺了妖獸,取來靈物!」
胡師妹年紀頗小,不過十一二歲,出落地卻是亭亭玉立,眉眼如畫,身姿綽約。
眉眼顰笑之間,更有種媚骨天成,眼波婉轉,勾人心魄,看得眾多師兄弟心生漣漪。
「師妹謝過師兄憐愛,雙兒還沒有開始修行,等這雪狐化妖,還要依仗余航師兄才是!」
胡雙兒嬌滴滴開口,聲音酥地像是透進人骨子裡,聽的人心痒痒:
「不過雙兒入青離觀不久,聽聞玄七師兄的命魂,乃是一階極品的青蓮,如今修為距離築基上人更是咫尺之間,不知道是真是假?」
「只是師兄弟們抬愛之語罷了,我少時貪玩,修為進度實屬一般,比不過那幾個二涅命魂的真傳。」
玄七搖了搖頭,向著少女叮囑道:「師妹即將歲滿十二,可踏入修行路,切記勤勉修行,莫要學我。」
「可是師兄,我聽人說,你踏足練氣用的涅槃靈物,品質極佳,青蓮命魂早已是二涅,可是真的?」
「風言風語罷了。」
見師妹和玄七相談甚歡,將自己晾在一邊,傲氣少年余航頓時急了,忙開口道:「師兄,這幾日你去俗世舉辦登仙大會,可有收穫?」
「我走遍漓陽郡五城,只尋到個覺醒一涅下品命魂的娃娃,入不得觀中,毫無所獲。」
「一涅下品,可惜了,就算踏上修行路,這輩子也就是練氣初期,還要浪費一份涅槃靈物,不值當。」
幾位修行者聞言,喟然長嘆:
「修仙,何其難也,想我青離觀轄管七國之地,十萬萬人口,每次登仙大會,收徒也不過百人,難於上青天啊!」
一時間,眾人默然。
驀地,余航輕咦一聲,看向雪山腳下,那無垠雪原的目光帶著驚訝:「怎麼會有凡人來此?」
「不可能吧,此地被狐族封鎖,凡人怎麼可能走進來?」
「也不一定,像是凡人中所謂的上三品武者,就有能力前來,許是被雪狐化妖的異象吸引。」
玄七也忍不住看去,極目遠眺,卻捕捉到一縷熟悉的氣機,語氣錯愕:
「怎麼是,這位施主?」
……
半人多高的積雪中,白壽艱難行走著,不停哈著熱氣,血才盔甲下溢出,染紅了白雪。
他有些茫然地打量著四周,一副見鬼表情。
大青山深處他曾經來過,說是四季如春也不為過,生機盎然,百獸奔騰。
怎麼突然間變成了這天寒地凍的景象?
「餘孽,他TM給老子站住,別跑了!」
身後近千米開外,趙無極有氣無力地嚎叫著,竟然受了重傷,成了血人,凄慘地很。
看到他這幅模樣,想起這一路上的怪誕經歷,白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腳步快了幾分。
在看到這無垠風雪時,那匹馬兒死活不肯再走,白壽無奈,只能取下千里符用雙腿逃命。
然後,噩夢就來了。
一隻又一隻實力恐怖的狐狸,扎堆一般,行走在這草原之中。
白壽甚至看到一頭牛犢子大小的青狐異獸,生生撕碎了一頭猛虎,津津有味的吃著。
怪不得狼群被嚇得逃出大青山,白壽看到漫山遍野的狐狸異獸,也是駭得雙腿發抖。
幸運的是,不知道為何,這群狐狸竟然不對他動手,遠遠避開了他。
只是死死盯著趙無極,一隻又一隻,衝上去想要撕碎這個入侵的人類。
於是趙無極就慘了,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甚至和媲美四品武者的狐狸打戰過,腹部都被掏出一個大洞。
雪山之上,玄七盯著白壽帶著的狐皮帽,感知到一縷熟悉的靈韻:
「是那頭化妖雪狐的後裔,因為這塊皮毛被靈智未開的狐獸當成同族,才沒有被攻擊嗎?」
「可惜了,山谷內有靈智已開的狐獸,實力強橫,不弱於上三品人類武者,是騙不了對方的。」
果然,余航不多時便怪叫道:「有狐獸從山谷里跑出來了,這凡人殺了也好,免得驚擾了雪狐化妖!」
白壽行走於風雪之中,忽然眼前灰影一閃,骨碎聲響徹耳邊,直接倒飛出去。
那竟然是一條蓬鬆的狐尾,毛髮堅硬如鐵,一揮之下,堅固的銀蛟鎧直接被打碎了。
白壽胸膛被洞穿,重重砸在雪裡,鮮血不要命的溢出,體溫越來越冷。
「要死了嗎?」
這一刻,面對死亡,白壽出乎意料的平靜。
反正仙塔和丹藥在翠翠那裡,他已然無牽挂了。
那是什麼?神仙嗎?
絢麗的青色雲霞從天而降,竟然是青色的蓮台,氤氳神光中,一位仙風道骨的青年對他打招呼:
「施主,這是第三次見面了吧?看來我們之間緣分不淺!」
玄七開口笑著,捏碎一張春風化霖符,晶瑩的光雨灑落,溫暖而迷濛。
即便身處冰天雪地,白壽卻覺得像在泡溫泉,身上細小的傷口在緩慢癒合。
「可惜了,施主你真氣暴動,渾身經脈俱斷,胸膛更是被貫穿,小道也無能為力。」
玄七行了一禮,滿臉惋惜。
「無礙,能多活幾個時辰,已經是我賺了!」
白壽嘶啞著聲音開口,每說一個字,胸膛就像是有火在燒。
他環顧四周,趙無極已經死了,兇手正是那道灰影。
一頭灰黃色皮毛,方圓臉,眯眯眼的藏狐,被玄七拍碎了全身骨頭。
掙扎著站起身,白壽遲疑片刻開口:「仙長,我想去找我夫人,您可有法子?」
玄七沉吟片刻,取出張蝴蝶模樣的符籙:「萬里追蹤符,捏碎后,灑在沾染了所尋之人氣息的物品上。」
「多謝仙長了!」
白壽接過靈符,從隨身衣袋中掏了半晌,只摸出一巴掌大的黃葫蘆:
「那些金銀俗物,想必仙長也看不上,這葫蘆酒是我小時候親手所釀,仙長不要嫌棄。」
失去雙親那天,白壽將這葫蘆酒,埋在白家大院,前些日子剛剛挖出來,還沒來得及喝一口。
古舊的葫蘆,泛著歲月的斑駁,上面甚至還沾著血和泥土,看起來髒兮兮的。
玄七卻一點也不嫌棄,直接將葫蘆拿在手裡:「此物甚和我心,可惜,可惜,我和施主認識的太晚!」
「不晚!不晚!我反而覺得這是,和道長每次相遇,都是命中注定的緣分。」
白壽哈哈笑著,牽動胸膛傷口,火辣辣的疼。
他將趙無極的屍體搜刮,只有幾張銀票,最後扛起藏狐狼狗大的屍體,離去了。
眼見白壽的身影越來越遠,即將消失,玄七忍不住開口:
「施主,可否告知小道你的名諱?」
「還是留個念想罷,等下次再見面,我一定親口告知!」
「仙長!」
「有緣,再會!」
玄七沉默了,這是他下山後見到的第一個凡人。
目睹他因懷子而欣喜,因困境而求援,最後由生而死。
但卻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施主,有緣……再會!」
玄七對著白壽背影行了一禮,心緒複雜無比,腳下青蓮騰空而起。
「師兄,你怎麼能擅自出手,驚擾了那頭雪狐,讓它逃跑,師妹的修行怎麼辦!」
「一個凡人罷了,還那麼貪婪,死了也就死了,師妹可是……」
砰的一聲,余航直接被一袖子扇飛了,砸的靈氣護罩一陣波動漣漪。
玄七拿著酒葫蘆,眺望這天地無垠,眼神寂寥而又落寞。
「今日,吾幸得一摯友,復又痛失,大慟。」
「你們,莫來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