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玉霞
()隨後霸威父子便率幾個大漢運起洛遠弘三人,與雲光子向山中行去。
「停!」行到一破廟,雲光子揮了一揮手。
霸威見這廟隨處開孔,奇道:「這便是上仙的居所?」
雲光子哼了一聲,輕蔑道:「居所衣食皆不過是白雲蒼狗,稍縱即逝,只嘆世人卻如此看重。」霸威連連點頭應著,又道:「不知上仙何時能教我兒仙術?」說罷看了看霸福卻見他登累了山,此刻已然鼾聲陣陣。
霸威氣不過就要提腳踢去,卻聽雲光子道:「不急不急,且先把這幾個小童搬進廟中再論。」
霸威連連揮斥幾個漢子將三人一一抬進廟去,雲光子飄入廟中,驅指將三人困在樑柱之上,又好生打量了一陣,暗道:「這三人皆為練功奇才,而今卻要為我煉為魂奴,實在可惜,哈哈···」便向廟外走去。
霸威躬身迎來,雲光子瞥了霸福一眼,嘆道:「去把你兒弄醒吧。」
霸威跑去就把霸福踢翻了身,掄起拳頭就要揮去,卻見自己老子正對自己吹鬍子瞪眼睛,嚷道:「爹你下手也太狠了,我的屁股都讓你給跩腫了。」
霸威懶得聽他哆嗦,喝道:「快起來讓上仙傳授仙法。」
霸福百般不願,礙於父威只好挺起身子向雲光子走去。雲光子瞧他骨骼松懶,姿體臃腫,相貌更是丑不堪言,不覺又默嘆一聲,暗嘮自己此生頭次教人仙術竟是收了這等人渣,不想還好,越想他越覺惱火,良久方道:「你且跟我好好學,你資質雖差,卻有我教你,不待多時便可入道,到時則可自行稱王不需要再仰仗他人。」
霸福撇了撇嘴,只道如今大禍已除自己已然是王是霸。
雲光子搖了搖頭,當下要隨心口訟一些粗敝道訣。
山中這時卻有「颯颯」聲響起,幾道疾風自蒼穹如刃吹來,所過之處百鳥齊飛,眾樹齊斷。雲光子陡然失sè忙不迭揮袖,頓有一股勁風自袖口湧起,將那幾道疾風擊散開去。
「想不到我百般隱匿,還是被人現!」雲光子面沉如水,思索不已。
「上仙方才那是怎麼一回事?」霸威在一邊驚道。
雲光子一字不言,只顧用手數了數周圍的大漢,口中喃喃道:「九百八十九……九百九十四……」,停了下又皺眉道:「加上那三個便是九百九十七,還差兩個……兩個……兩個…哈哈…」話音一轉對著霸威父子嘿嘿笑道。
霸威只覺他笑得yīn森,心裡驀地一涼。
「老爺我…我……家裡還有事便先回去了!」一個大漢顫抖著步子訕訕道著,想是被方才那番景象給嚇著了。霸威轉頭一看,見這其他幾個大漢也都是踱著步子來來去去。
「不急……不急……,我看你幾人資質不錯,便讓我先授幾招仙家法術再去不遲!」雲光子對那漢子笑道。漢子見雲光子面狀怪異,驚道:「小的對仙法不感興趣,仙……仙人不……不必……」。
話未說完雲光子已拂袖來到:「那怎麼行呢?」玉手悄然置於漢子的天靈蓋上,話音一落只聽有「啊」的一聲慘叫,漢子的身軀已然化作一具乾屍,狀若枯木,極為恐怖。
餘下的大漢拔腿便向別處逃去。
雲光子冷笑一聲,身影如箭,喘息間又有幾道慘叫響起。山中另一頭,霸威亦是抗起霸福埋頭就跑,霸福則呆若木雞,一時竟是未適應這等變故。
「嘿嘿,我來教你兒仙術了……」雲光子的聲音又傳了來,霸威心頭一顫不敢停步,忽見前方一道白影對自己含笑相對。
霸威心神俱亂,這一瞬息卻也是思緒如飛。見他臉sè一狠,卻是把霸福給放了下來,猛然將他從山腰給跩了下去。
雲光子看出他的心思,冷笑一聲便要躍身攔住,霸威卻此時不知何處來的力氣,竟從後面用手拷住了自己。雲光子神sè微怒,猛施一股力道於他雙臂之上,聽見「咯吱」一聲,霸威的雙臂已被震碎。卻未見他有分毫鬆開。
雲光子冷哼一聲,又施力於他雙腿關節之上,霸威身子一軟,立馬跪了下去,倒下之後又慌忙從懷裡取出了一把匕。
雲光子冷笑一聲只嘆他不自量力,卻見霸威大吼一聲,雙手緊握那把匕,竟直接朝自己頸項橫削而去,「咔嚓」一聲,血花四濺,霸威當即身異處,頭斷血流。
雲光子大驚失sè,面不見憫,只是怒哼連連。對著霸威的頭顱狠道:「即便少了你這一魂不能練就神功,我也先要了你兒子的狗命!」說罷自霸福滾下去的方向飄去。
「哼,你在修仙界想必也是有名之輩,竟如此欺壓百姓!」一個男子的聲音遙遙響起,雲光子循聲探去,才覺這聲音乃是從八方傳來,變幻莫測,顯是為了隱蔽藏身之處。當下冷聲道:「閣下道法高明在下佩服的緊卻是莫作了縮頭烏鬼!」
那人不為所動,兀自不作聲,雲光子冷笑一聲轉即掉頭向那破廟走去。行到廟前他又冷笑一下,心中尋思:「我來到這小鎮行事一向低調,又怎會被現?而方才在霸府中抓的那少年實在是懂得一些修道之法,想必他定與這人有些關係,如今我非一把火燒了這破廟逼他現身!」
見他袖袍一揮遂有烈火自破廟四下生起,未待多時破廟已是燒毀小半,僅有幾根樑柱苦苦支撐。
一陣簌簌聲響起,只見碧空之上一汪流水直流而下,彈指間便將烈火生生撲滅。
「哼,有膽就與我大戰三百回合,莫要裝神弄鬼!」雲光子大喝一聲,轉眼間面白如紙,只見遠方有一面旗幟向他逼來。這旗幟約有三寸來寬三寸來長,通體漆黑,細細凝望卻如無底洞一般窺不見底,攝人心智,甚為懸乎。
「天神五幟旗···」雲光子一字一頓。
「枉你還識得我這仙旗!」
雲光子嘿然笑道:「這天神五幟旗乃是魔教聖寶,如今卻出現在閣下的手中,難懂閣下是魔教中人?」
「你知道的太多了!」那人不為所動,淡淡說道。
「哼,口氣倒是不小!」雲光子大喝一聲,闊袖無風自鼓,轉即飛出一玉扇。
「奉扇為鼎,引魂御火……」見他口念真言,那把玉扇即變成了血紅sè。
「攻!」雲光子又喝一聲,手指一驅,玉火扇瞬間上下翻騰幾回,一股燎原之火噗哧呼出。炎火與玉扇融為一體,如附生靈一般,擴而不散,變幻萬千,最終幻為一條長有千丈的火龍在碧空翻騰,向那泰然自若的天神五幟旗飛去。
男子冷哼了一聲,眨眼又見四面一模一樣的旗幟穿雲透霧御來。尚未等那火龍難,五旗卻已然以一旗為,四旗為輔先後傲立,須臾一條水龍自旗幻化飛出。
火龍在水龍小如螻蟻,未待多時即被水龍吞噬不見,玉火扇此時已是氣機殆盡,隨風搖搖墜下,狀如敝羽。
五旗的氣勢兀自兇猛,此際便如千軍萬馬一般橫在雲光子面前。
「想不到你竟把這天神五幟旗一一煉御……」雲光子元神大損,喃喃驚道。忽顛狂道:「待這五旗破殞之際即是你身亡之時,你慢慢等著,等著···哈哈哈···」
雲光子笑聲未停,便有一道疾風自五旗破出,雲光子面容霎間僵硬,已然魂不附體。
一面如碉塑的男子緩緩飄來,他在雲光子屍前瞑目感應了良久,露有訝異之sè:「想不到他真元大損還可元神離體!」
·····
光yīn如箭,數月之後。
這rì正是晌午,方才還萬里飄雲的碧空卻突然風起雲湧,烏雷滾滾。鎮上的百姓未曾經過這等變故,都道大禍將臨,紛紛閉戶不出。過了良久卻有一個肌膚若雪的男子腳踏彩雲飄來。
見他長笑一聲道:"此等小鎮倒當真是個隱居的好地方啊……"這聲音猶如龍吟虎嘯,村中百姓無不兩耳聵,都是哀哭嚎叫。
"素聞雲煙谷中人人都是仙風道骨,談吐舉止盡顯仙家風儀,如今卻是只會在百姓面前弄賣道術了嗎?"又一個聲音傳來,話中勁力十足,恰把那美貌男子的音力一一化盡。
此時來的卻是兩位手持拂塵的道長,一位看起來劍眉虎眼多了一分威凜,道號隱怒真人。另一位蒼顏古貌,年紀略大,神態中卻也不失一股飄逸洒脫之氣,道號緣桑真人。
美貌男子壓下心中怒火,對二人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玉霞派的隱怒真人與緣桑真人,晚輩仙號玉寒子,早聞玉霞山中的真人個個都是氣韻非凡,如今看來果真是名不虛傳啊……"
隱怒真人素來不喜與雲煙谷此等邪派打交道,眉頭一橫,冷道:"想不到雲煙谷不僅手段毒辣,拍馬屁的功夫也是一流···"
玉寒子強壓怒氣,道:「晚輩來到此處乃是為了報我師弟雲光子被殺之仇,想必二位真人也知道此處藏有魔教餘孽,還望不計前嫌,一同除敵!」
隱怒真人哼了一聲,未再計較,起身御去,下方百姓都是鬆了口氣。
三人御行了數里,便有五面旗幟一一御來,氣勢有如千乘萬騎一般。
三人神sè都是有變,玉寒子更是顯出惶恐之態,緣桑真人驚道:"想不到這人竟有魔教聖物,今rì只怕很難善了了!"
"枉你等還大言不慚要滅我神教,如今見了我仙旗個個都成了縮頭烏龜嗎?"卻見一男子凌空飄來,他面如肅穆,正為殺死雲光子的那人。
也未見他有所動那天神五幟旗便化出了一條火龍,這火龍長約十丈,看似無形實有灼灼熱力,三人猶如立於赤陽之上。
隱怒真人怒氣橫生,衝天而起,紫煌仙劍豁然出鞘,紫光閃過,一道足有百丈的芒虹劍氣便直向那火龍的頭部斬去。那火龍昂吼一聲瞬息變為零稀火炎四散開去。
「隱怒真人道法果真高強!」男子淡淡道。
「哼,斬妖除魔倒也湊合!」隱怒真人道。
「那便要看看你們能撐得了多久了!」男子輕描淡寫地道,眼前的天神五幟旗開始一一散開,越變越大,從五個方位向三人一一靠攏。
三人大驚,玉寒子以手擊旗,碰聲響徹九天,卻未撼動分毫。緣桑真人與隱怒真人都是揮劍怒斬,卻也只在旗面上留有幾道刮痕。
少頃天旗已合五為一,化作一無底方缽直插大地,將三人困於其間。
男子身懸火天,忽然向著下方望去:"我終歸困不了他們三人多久,你都告訴弘兒吧!"
下方的女子神sè一震,看了男子好一會方道:「你放心吧……」
隨後女子看向了另一處,那裡洛遠弘與殷沐月二人並肩站著。
洛遠弘腦中一片茫然地向女子走了過去,殷沐月在一旁驚道:「這些都是什麼人?」
女子笑了笑,只道:「月兒你自幼孤苦,rì后一定要照護好自己,而弘兒···」神sè一黯,又道:「你過來,娘有東西要交給你!」
洛遠弘訕訕走了過去,林軒婉從懷中取出了一個錦囊和一包藥粉,低聲說道:「這錦囊裡面的東西,等你rì后功力大成之後定要取出,這包藥粉你要儘快喝下,記住,你們離開之後不要讓月兒與你一起,明白了嗎?」女子說最後幾字時不斷哽咽。
洛遠弘看了女子一會,重重地點了點頭,林軒婉忽然一笑,道:「走吧,你與月兒快走!」
「不要,我不要!」殷沐月不斷哀求,洛遠弘一把抓住了她,漠然走去···
「轟···」一道轟聲自上方響起,神五幟旗中已被三人破開,男子臨死之前哼也未哼一聲,緩緩落下。
女子看了男子好一會,面無悲喜地道:"素聞玉霞山真人個個道法高明,小女子我倒是想領教一二。"
玉霞山的二位真人互看了一眼,隱怒真人的紫煌仙劍一飛而起。
女子冷笑一聲,手中軟劍變幻莫定,劍氣隨意吸來陣陣雨水,揮舞一番,那雨水便如冰箭一般向隱怒真人飛馳疾去,隱怒真人與她對上了幾招,突然停下驚聲道:"刺雪劍術!"
又看了看女子道:"想不到你竟是天冥派之人!"
女子笑了笑,劍鋒一轉,忽然向自己的喉嚨割去,劍落人亡,隱怒真人驚愕不已,一時竟不知所措。
「哈哈,真人當真是好本領,用不著出手就把別人給逼死了,只不過斬草需除根,卻不知那兩個小孩到何處去了?」玉寒子見狀大笑道。
緣桑真人說道:「如今大仇已報,仙人你也應可以離去!」玉寒子冷哼一聲,起身別去。
緣桑真人又嘆了一口氣道:「那小孩唯有改rì派弟子找尋了,如今我等唯有先行歸山了!」
隱怒真人愣了一下,似要說些什麼,終究只點了點頭,起身離去。
良久,周圍才有一陣哭聲響起,殷沐月不斷向著女子與男子的屍喊哭,洛遠弘面無神情地將她拖住,遠遠走去·····
三rì后,一戶尋常人家,殷沐月靜靜地躺在床上,洛遠弘坐在他身旁看了她一陣,隨後向房外走去。
「這是一點盤纏,麻煩你們收留這位姑娘一陣!」洛遠弘對著這戶人家的主人王嬸說道。
王嬸已有一把年紀,一臉慈和地道:「我老伴死得早,有這位姑娘陪,我求之不得,這些盤纏你還是自己留著···」
「多謝大嬸。」洛遠弘又把頭看向了南方問道:「那裡是否就是如今天下第一仙門玉霞山?」
王嬸道:「原來小兄弟你是要上玉霞山學習仙術,往此處還得行三千里才能到,一路可要小心啊!」
洛遠弘點了點頭未在多言,轉身走去。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而今世上最受人矚目的當屬被稱為天下第一仙門的玉霞山。
此山共生有九峰,峰峰互望,高聳入雲,望不見頂,民間有傳言若順著這九座主峰一直向上攀去則可直抵天界,得道成仙。
此等仙境亦是由仙人所掘也,有傳三千年前有一位號稱玉霞子的修士。當時他正遇到飛升成仙的瓶頸,參悟天道之際忽然遇上此山。
他見該山瑰麗多奇,驟生雅興遊歷了一番,之後察覺山中靈氣丰韻實乃一休行聖地,便鑿洞為府,潛心修行。
時過一載玉霞子終於道有所成,飛升在即。臨行之時再三思索終於決定廣收門徒,開宗立派,並為此山賜名為玉霞山。
訖今而止,玉霞已是如rì中天,凡人無不知曉,慕名而來的弟子更是多不勝數,衍變至今已屬正道牛耳。
玉霞山下一條彎彎曲曲的山道上,此時擠滿了前來拜師學藝的尋常俗子,
人龍的盡頭,幾個道家真人正在好好打量著這次前來報名入山的弟子。一位中年道人指著一個十來歲,長得胖嘟嘟的小孩說道:"你骨骼雖然不佳,卻生有一雙慧眼,他rì或許可在占卦一系有所成就,今rì我便收你入山,你可願意?"未及那胖小孩說話,便聽他父母說道:"多謝仙人,多謝仙人……"胖小孩便糊糊塗塗地入了山門····
山中的另一處幾個年輕道士卻開始閑聊起來,一人說道:"奇怪,今rì怎麼不見彥真師兄?"
"聽說掌教讓彥真師兄下山去尋找有緣弟子去了,都已經去了三天了!"
"三…天…?這麼久?彥真師兄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你這個烏鴉嘴,彥真師兄的修為我們難道還不知道嗎?他將來可是要繼承掌教之位的人,能出什麼事?"
"哼,你們這幾個臭小子又偷起懶來了,入山的弟子都登記完了嗎?"一位老道士走了過來怒氣騰騰說道,那幾個年輕道士撇了撇嘴對老道士扮了個鬼臉,才開始登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