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隔壁床的姐姐

吃過晚飯程墨便回家去了，夏宓在手機上列了一串需要的物品給他發了過去，末了突然想到中午自己在家蒸了雞蛋羹還沒拿出來，有囑咐程墨拿出來吃了不要浪費。

「雞蛋羹是要加蔥蒜和醬油是嗎？」程墨到家后看到信息問。

「加蔥油就行，不要蒜。」又道：「睡衣給我拿白雪公主的那套，拖鞋要白色那雙，還有耳機，我的耳機跟你的不一樣，我的插頭是圓的，別拿錯了，另外去廚房的碗櫃里有個很醜的陶瓷杯你帶來給我刷牙用。」

「那個增加孕酮的葯在哪裡？一起帶過去吃了。」程墨問。

夏宓倒是沒想到這個，只顧著拿生活用品了。

「還有你的髮夾在哪裡？」程墨又問。

「洗臉台或者床頭櫃看看，白色長長的那個夾子，孕酮應該在餐桌上，你可以拖個小行李箱過來比較方便。」夏宓回道。

不一會兒程墨又發了視頻過來，依舊是找不到東西，夏宓覺得他就像客人一樣，家裡的東西在哪裡，一問三不知。

這邊視頻剛掛斷，護士就推著醫療手推車停在了夏宓的床邊。

「叫什麼名字？」護士翻著病例表核對信息。

「夏宓。」

「妊娠嘔吐？」

「是的。」

「有對什麼藥物過敏嗎？」

「沒有。」

「我先給你做個皮試，會有點疼，忍一下。」一邊說一邊拿起碘伏在夏宓手臂上開始擦拭消毒，緊接著注射藥物。

「嘶……」夏宓疼的皺起眉頭。

「十分鐘后我再過來。」說完便推著車子出去了，乾脆利落。

十分鐘后護士進來看了看手臂，剛剛注射的位置有明顯的發紅，「b1過敏。」一邊說一邊在病床尾部的病例單上用紅筆標註上了過敏源。

「一會兒來給你輸液。家屬呢？你讓家屬到樓下便利店買個量杯，從今天起要記錄每一次的尿量。」

「他回去給我拿洗漱用品了，等等來了我讓他去買。」夏宓心裡大無語，萬萬沒想到上個廁所還有需要做記錄的一天。

等程墨回來夏宓已經輸上液，躺在床上有些昏昏欲睡了。隔壁床的姐姐來了以後倒是沒什麼動靜，一直安安靜靜的。

程墨來了以後把行李放好，按著夏宓的指示把要用的物品拿了出來，又去水房裡接了開水備著，護士要求她多喝水多排尿，接著又去樓下便利店買了量杯。

中間夏宓喊過一次護士說手痛，護士讓她把點滴的速度調慢一些。等一切安排妥當已經十點了，夏宓讓程墨趕緊回家去。從醫院到家裡開車只需要30分鐘，不算太遠。

程墨前腳剛走沒多久，夏宓就聽見隔壁姐姐被推去手術室的聲音。「好傢夥，這速度真是夠快，傍晚才簽的字，這會兒都安排上手術了，效率杠杠的，希望我好起來的速度也能有這麼快。」夏宓心裡默默祈禱著。

莫約十一點半左右，夏宓睡的迷迷糊糊聽見隔壁床的姐姐被送了回來，心裡一驚，抬頭看了看輸液瓶，還好沒掛空了，不然血液迴流堵塞針頭又得重新紮針，滯留針頭粗，紮起來特別痛，夏宓血管又特別細，本來就難扎的很，她可不想再來一次。

隔壁床的床頭燈亮了起來，夏宓人也清醒了一些。護士小聲叮囑她的丈夫：「每隔十五分鐘幫她全身按摩一次。」

「隔壁床手術都做完出來了，我一瓶才要吊完……護士還讓她老公每隔15分鐘幫她全身按摩一次，unbelievable！」夏宓完全不相信這事能完成的口吻給程墨發信息。

「你是又有把速度調慢嗎？怎麼吊這麼慢？我走的時候感覺那瓶已經快完了啊。」程墨回，完全不關心隔壁床什麼情況。

「沒，我還稍微調快了一點點。」

「按這個速度你晚上不是沒法睡了？還有兩瓶。」

「估計得到明早五六點，剛剛來換了一瓶，護士說這瓶必須要慢慢滴才行，裡面含鉀，滴快了會很痛。不過確實不想吐了，比在家睡著舒服。」

「那就好那就好，那說明住院這個決定是非常正確的。」程墨欣慰。

「還行，就是手痛。」夏宓給他發去一個求安慰的表情包。

程墨回了一個抱抱的表情，又問：「我那條新買的褲子可以丟洗衣機里洗嗎？」

「可以，毛衣不行，明天再洗了，大半夜的。」

等程墨再回過消息的是個已經過了一個小時。

「你睡了嗎？褲子放進去洗了，直接點了啟動，一個小時了還沒洗好。」

「……」夏宓沒再回他，閉上雙眼打算睡覺。隔壁床姐姐的丈夫果真15分鐘給她做一次全身按摩，見夏宓閉著眼睛要睡，便將隔斷簾拉上了。

夏宓迷迷糊糊的不敢讓自己睡的太沉，耳朵里掛著耳機播著音樂，時不時醒來看看輸液瓶還有沒有藥水。隔壁床的床頭燈還亮著，隔斷簾上透著一個站著的影子輕微的晃動，夏宓知道是在按摩，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早上5點左右終於結束了輸液，6點護士上班來抽了6管血，夏宓想著應該能好好睡一會兒了，結果六點半醫院的叫醒廣播又唱了起來。一晚上沒睡好，夏宓感覺自己的狀態糟糕透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就吐了三次，而隔壁床依舊享受著15分鐘一次的全身按摩，直到9點醫生來查房說不用按了才停止。

這是夏宓有生以來第一次打心底因為一個男人對妻子無微不至的照顧感到敬佩，別說一向懶惰的程墨能否做到，就算是自己都未必能有這毅力，熱戀中的情侶也未必能做到這份上，何況還是孩子都上小學了的老夫老妻。

看了太多的「喪偶式婚姻」，突然看見這樣的愛情，夏宓不禁羨慕起隔壁床的姐姐來，這樣的神仙老公可不是哪裡都能遇見，也突然有些明白她為什麼想要二胎了——都說女人對一個男人最大的愛就是給他生孩子。

九點多醫生查過房，程墨才發來信息問她今天感覺怎麼樣，是否有好一些？夏宓對程墨向來是沒有太多的要求的，她從來不奢望程墨哪天能像隔壁床那樣照顧自己，能把他自己照顧好就是對她最大的安慰了，她從來不給自己太多無謂的幻想，她深知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不抱期望反而會有驚喜。這是她對程墨的相處之道，也是她的人生信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