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前路

無窮的夜幕散去，在曦源不安的等待中，極度致命的幻月終於消失於天穹之上。

溫和與光明降臨在這片土地，燦爛的金色艷光透過木板的間隙映射進屋子內部，給這幽閉的環境添增了些神聖感。

曦源走近窗戶，還未打開便能聽見來自底下交雜混合的聲音，是足以讓他熱淚盈眶的來自於人的聲音。

「這就能表示出太陽沒有什麼危害性了，不至於開窗直面烈陽結果剎那間暴死。哪有別人能曬得的而我曬不得的道理？」

嚷嚷了一句后，曦源輕輕一推，輕紗般柔和的光真正來到了他面前，驅散了此前積累起的全部不適。

蔚藍與純白相間，取代了原本的深黑。不知何處的轟鳴鐘聲一下一下敲擊著聽者的心靈，在這裡遠遠遙望，只能聽見聲音貌似來源於一個小小的黑點。

曦源眯眼然後向上仰視，不同於幻月，那是與他回憶中差無一二的太陽。

「呼，不枉我熬了個半夜去期待安全。呵，雖然根本是因為被嚇得翻來覆去睡不著。」

曦源調整好自己的狀態，藉助光線審視起自己的情況。

在昨天腦袋混亂不堪的條件下去思考明顯不是一個好的選擇，那並不有助於理清現狀。慌亂與冷靜，這會通向二個迥然不同的結局。

干潔的亞麻襯衣，體膚白凈，身材良好。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沒什麼缺點，也沒什麼優點。

「完好無損的「我」，不會是身有疾病猝死吧……倆邊都好不到哪裡去啊。」

或許是響應曦源心中所想，又或許是定時開起，一個電流流經的電火花聲回蕩於他的耳邊，驚得曦源寒毛豎起，連連後退。腿突然一酸，癱軟到床上。

他發覺自己竟難以控制自己的身體和思想，整個人在床上止不住的戰慄。

思維如煙霧般渙散起來，腦袋開始不斷抽痛，跟千百隻螞蟻爬動在身上，再有百來只心情不悅的往皮膚一咬似的。

曦源捂著頭，一隻手在空中盲目地亂抓。但排開空氣外，什麼也不存在。

床上平整的被套因曦源身體的扭動而極速變形，幾乎到了裂開的地步。

可泣的是，他沒有發出任何慘叫。雖然這並非他的本意，現在是他想叫也叫不出來，疼痛感將他的一切想法撕得一乾二淨。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曦源的呼吸逐漸平緩，身軀也不再劇烈動彈。腦袋還是恍惚著的，但已然能夠正常思考。

「好像……猝死也是個情理之中的下場了……」就在曦源嘲笑自己的時候，他的眼中，一塊由遠及近，諸多淡白色線條滑過，裡面有著各種色澤各異的模板的藍色屏幕冒了出來。

「難不成……那麼大痛楚就是換了塊這個……有點……算了，上面記錄著……」

曦源平躺在床上，認真看著那藍色屏幕上的字，不願放過一絲細節。要是能找到自己迫切想要的東西是再好不過。

「自己的名字和（20），之後是「記憶（？）」，不好分辨是在說明什麼，要麼是自己對於這個世界的記憶。」

「要麼，是身體的記憶，是對個別技藝的掌握記憶，有待考察。」

「「混血」，為什麼要特定標註起來？感覺要注意一點這個……這世界難不成歧視混血嗎？」

看上去，這是一個自我介紹，讓他明白自己目前的處境。對於曦源來說這是關鍵而又有用的幫助。

對於他的意義來說就是這恐怕不會是爽文劇情，

是需要了解世界才能通過的故事。

開篇的內容提醒會是介紹毫無疑問就是確鑿的證據。

「然後是……真實虛妄值:1%……浮動虛妄值:5%……」看到這，曦源皺起了眉頭。

「虛妄」

恐怖，危險。

「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假如它從我一開始睜眼就是零的話。它增長的唯一理由，只能是昨夜的幻月。」

「不是的話，一個二十歲的普通人，掌握著以個位數的「虛妄值」。那就是剛接觸沒多久和真菜/難練這幾種可能。」

再往下，曦源看到了似曾相識的東西。

「「自然:炎」，不要以為你換了個高大上又通俗易懂的名字就認為我認不出來了。你把它換成無論哪本玄幻小說里的一種能力都毫無違和感好嗎？」

「還有後續……違反自然科學，無法——嘖，有後續但又不完全有後續。」

「居然還有……「自然:水」，然後……」

「水火共存，相互蒸發，恭喜——什麼也不剩。世界為你打開了一扇門，又親手為你關上了它。」

陳述事實不算含蓄嘲諷，同時以普遍性理論而言，確實。

所以，根據其發言來看，大概含義就是他從某種程度上是運用不了這倆種能力，也自然排除了第二可能。

月亮果真危險。

「有沒有解決方法？當然有。畢竟世界給你關上了寬敞的門，又會為你製作一扇小小的窗。」

「窗外，是光輝。窗外，也是雷雨。」待曦源看完，藍屏就自動黯淡下去直至消失，再不見一點蹤跡。

帶來困境又帶來未來，巧妙地配合，讓人有前進的動力。

「通過這樣的方式偷偷指引我接下來的路途，甚至決定了我接下來的目的。這讓我越發懷疑這塊藍屏的動機。」

「「人性化」的詞語是否能標誌著它是被塞進我這的呢？呵……」

所以它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既是獵人，-也是獵物。

「唉，現在呢咱還是沒有反抗的力量，先順其自然比較好。」

首先，如果打算成為一個擁有力量的人，那水火問題就必須得到解決。或者反其道而行，單純作為一個異世界來客活著。

但這不可能，不論是對於幕後者來說還是對於自己來說。

而問題的話，曦源早就有了點想法。就在「死因」和「雷雨」之間，這來源得益於他那腦子一抽的思考結果。只不過是稍稍有那麼「一」點點危險，僅此而已。

但偌大一個異世界，他不相信，還沒有一個能夠絕緣的東西。

其次是關於「真實/浮動虛妄值」，這應當與「自然」息息相關。因為他是瞄見幻月才造成了「虛妄值」的上升。

而月亮，屬於自然。

藍屏的幕後使者，則被曦源放到了最後的位置。

沒實力去找事，這是滿臉的自不量力。

只有先達成有實力，才能夠找到一切問題的答案，才能夠——

回家。

腦海中蹦出這兩個字，曦源似在棺材里的殭屍睜開眼睛彈射起步，身子一挺，由躺變坐。

他直視著棕色木門，像是具有透視和幻想能力，在門的後面曦源看到了一顆湛藍無瑕的星球。

星球的上面有陸地，有海洋，還有——家。他的目光中不單單是渴望，還有……懷念。

明明是離家相距一天，卻彷彿是……如隔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