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嘿，同類

「很抱歉，我不能帶著你一起走。」

酷拉皮卡站起來，對著嬰兒笑了笑，「我不可能帶著你上路，接下來的每一秒，或許隨時會遇到危險。即便是我都可能會死在路上，所以我無法保證你的安全。」

唐軍大急，想要挪動身體靠近酷拉皮卡。現在活下去的希望全在酷拉皮卡身上，他怎麼可能會讓酷拉皮卡離開。

『別扔下我一個人啊！』

『你把我帶到這裡，倒是負責到底啊！』

唐軍在心中嘶吼，試圖引起酷拉皮卡的注意。

酷拉皮卡猶豫片刻，彷彿讀懂了嬰兒的眼神，緩緩走向唐軍。

『呼……還好沒放棄。』

唐軍暗自鬆了一口氣。結果，酷拉皮卡的下一句話差點嚇得他魂飛魄散！

「還是讓我親手終結你吧！」

「你放心，不會痛的。留你一個人在這裡，你遲早是會被那些野獸分屍。那種痛苦會讓人生不如死，這不是你一個嬰兒該承受的……」

「死在我手中，或許是最好的安排。」

酷拉皮卡的聲音很輕，一條條鎖鏈無聲無息間已將唐軍纏住。

「很抱歉，希望你別怪我。在這裡，安樂地死去幸許才是一種奢望。這個世界過於殘酷，活著未嘗不是一種折磨……」

這是酷拉皮卡第二次開口說抱歉，但口中的話並沒有影響他的動作。一根根鎖鏈已經將嬰兒牢牢鎖死，只要他輕輕一揮，唐軍就會立刻死去！

現在，唐軍的生死全在酷拉皮卡一念之間！

下一個瞬間，酷拉皮卡與唐軍四目相對。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又或許只過去了幾秒鐘。

嗖

唐軍感到縛束著自己的力量突然消失。

酷拉皮卡收回了鎖鏈，轉過身去，看不見他的表情。

「我錯了，我不該擅自替你做決定。是生是死，應該由你自行選擇，我不能掠奪你的生命。」

「殺人從來都不是救贖。若是懷著救贖的而殺了你，那我跟那群只會殺人的混蛋又有什麼區別……」

「抱歉，真的很抱歉。」

「小王子……其實我們很像啊，世界很大卻孤身一人，永遠活在看不見光的世界里……」

「如果，你活下去了，我是說如果。我希望，你能做出和我不同的選擇……別讓仇恨遮住你的雙眼……」

「你要記得：你的母親很愛你。」

酷拉皮卡說完這些話就離開了，只留給唐軍一個孤單的背影。

逃過一劫的唐軍還沒等緩過來，就看到酷拉皮卡走遠了。對於酷拉皮卡剛剛想殺了自己的舉動，唐軍自然有些后怕，但另一方面他又不想酷拉皮卡離開。就在這種複雜情緒中，酷拉皮卡一聲不響地消失在黑暗中。

『就這麼走了？別走，快回來！』

『喂，遺棄嬰兒是犯法的！』

『有人么，救命啊！』

『誰來救救我？』

唐軍心裡期盼著奇迹發生，無聲嘶吼著。

可是奇迹如果那麼容易發生，還能叫做奇迹么？

一番掙扎，什麼都沒有發生，只有唐軍一個人躺在原地。

「嘣」

酷拉皮卡燃起的小火堆發出細微的聲響。木頭即將燃盡，沒有了新的可燃物，火苗越來越小，黑暗再次蔓延開來。

心如刀割

心如死灰

心灰意冷

沒有一個詞眼能夠形容唐軍現在的心情。

濃濃的絕望感如同潮水一般將他淹沒，壓得他喘不上氣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唐軍的意識開始狂笑，癲狂如瘋魔。

人在悲到極致的時候，會笑。那並不是因為開心，而是徹底心死，只有絕望到了極致的人，才會笑得如此癲狂。

『賊老天，是想讓我再死一回么？來啊！』唐軍在心中怒吼。

也許是憤怒的力量，也許是絕望到了極致，亦或是這具身體休息夠了。

這時的唐軍突然能夠開口了。

「嗚哇嗚哇嗚哇！」

叢林里並沒有響起唐軍心中的罵聲，反而是響亮的哭啼聲響徹雲霄！或許這是千百年來，黑暗大陸第一次出現了人類幼崽的啼哭！

『見鬼！』

唐軍暗罵一聲，立刻閉嘴。

很顯然，唐軍失策了，他忘記自己還是個嬰兒。嬰兒的聲帶尚未發育完全，不能正常發聲。

「咔，咔。」

不遠處傳來了細微的聲響，由遠及近。

唐軍深吸一口氣，緊張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躲，已經是躲不掉了，何況他連爬行的力氣都沒有。

『希望不是野獸。』唐軍心想。

但是他也知道這種期望不可能實現，對方絕對是剛才啼哭聲所引來的生物。

此刻，火堆熄滅了。

借著木炭的餘暉，唐軍看到了一個類人形的生物站在不遠處打量著自己。

『是人類？』

唐軍默默鬆了一口氣，總比是野獸要好上一些。

這時，不遠處的那個身影動了，一步一步的走向唐軍。

「咔嚓，咔嚓」

那道身影沒有避讓，直徑踩上火堆。在餘暉的照耀下，那是一雙沒有穿鞋漆黑如墨的腳！

『不是人！』

唐軍意識到了不對，但他也沒有辦法躲避，那道身影已經來到身前，一把舉起唐軍。

這時，唐軍才看清楚這道身影的真實面孔。準確來說，這道身影沒有面孔！

它確實是人型生物，跟人類一樣有四肢有身軀，但它的面孔是球狀黑暗物，完全沒有五官！

「嘰呱嗚啦……咔噠……」

人型生物斷斷續續，發出一段晦澀難懂的音律。

但唐軍居然聽懂了。

它是在說：「同…類……」

『誰跟你是同類……』唐軍心中默道，他本能地抗拒這種認同。

此刻，唐軍已經認識到它的身份了——它是金銀錠！前世里，金銀錠那沒有五官的球狀腦袋給唐軍留下深刻影響。

原著中關於金銀錠的信息極少，只知道它是守護迷之古代遺迹真身不明的人形球體兵器（生物）。

金銀錠歪著頭，似乎在打量著唐軍。

「同類。」這次，金銀錠更加肯定。

金銀錠的雙手突然冒出一股黑氣，黑氣瞬間就裹住了它掌中的唐軍！

唐軍嚇了一跳，但很快他就發現這股黑氣沒什麼攻擊性。被黑氣包圍，唐軍並沒有感受到不適，反而有一點……舒適？

然而片刻后，唐軍就發現體內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

這股黑氣更像是催化器，能讓隱藏在體內的某種東西興奮。

痛！

短暫的舒適過後，只剩下痛苦，彷彿身體將要被撕裂！唐軍感覺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

而金銀錠沒有停手，依然在大量釋放著黑氣。

「嘿，同類。」

它顯得有些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