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遺迹

不知過了多久，唐軍終於擺脫了無盡痛苦，催化似乎已經結束，金銀錠手中也不再冒出黑氣。

如果此時有一面鏡子，唐軍就會看到自己那猙獰的模樣。

此刻的他哪有人類幼崽的可愛之處，反而更像是一個小惡魔：頭長犄角，面有黑斑……

金銀錠把唐軍抱入懷中，低頭似乎在嗅唐軍的氣味，只不過金銀錠並沒有鼻子，也不知道它如何分辨氣味。

「同類。」

金銀錠信誓旦旦道。

經歷了酷刑一般的折磨唐軍此刻早已沒有了力氣，無法反駁金銀錠的話。當然，即便是有力氣，唐軍也不敢反駁。

令人意外的是，恐怖形態的唐軍沒有維持多久，又變成了普通人類幼崽的模樣。

金銀錠並沒有在意那麼多，抱著唐軍就往某個方向走去。

『真為我的未來而感到擔憂……希望我能活下來。』唐軍默念一聲，然後就在金銀錠懷裡沉沉睡去。他實在太累了，那種困意無法抵擋。

然而還沒等唐軍睡多長時間，那熟悉的撕裂感再度襲來，唐軍勉強睜開眼睛，看到有兩隻金銀錠正站在自己面前。

「同類……同類……」

「同類？」

「同類……同類……」

「唔，同類！」

這種場景就像是一個小朋友得到了心愛的寶貝，然後迫不及待地向身邊的小夥伴展示。

唐軍連呻吟的力氣都沒有。痛，太痛了！

一邊是無法抗拒的睡意，一邊是撕裂靈魂的劇痛。恍惚間，唐軍感覺自己的意識都跟著飄忽起來，順帶著連痛苦都輕了不少。

半夢半醒間，唐軍隱約看到身前聚集的金銀錠變得更多了。

「同類……同類……」

「同類？」

……

『見鬼！它該不會每看到一隻金銀錠，就炫耀一次吧？』唐軍驚恐地瞪大眼睛，這意味著他需要承受更多次痛苦。

這時，唐軍終於徹底失去意識。但就算這樣，昏迷中的他依然感受到一波又一波的痛意湧來。

……

其實金銀錠做出這種類似炫耀的舉動，並不意外，只不過是唐軍了解的太少。

這種黑暗大陸的奇特生物有著悠久的壽命，卻無法做到自然繁殖。金銀錠不分性別，也無法分裂。相傳，金銀錠是一種人形兵器，只為守護某個禁地。

也就是說，金銀錠的數量是固定的！

漫長的生命中，它們沒有見過新的夥伴。而如今，一個新的同類出現在它們眼前，金銀錠自然會激動萬分！

————

當唐軍醒來，他的眼前出現一座巨大的建築遺址。這建築像是前世的瑪雅金字塔，大致呈三角形。

建築群周圍棲息著許多金銀錠。看得出來，金銀錠很敬畏這座遺迹，它們雖然棲息在周圍，卻不敢過分靠近遺址。

見唐軍醒來，那些正在休息的金銀錠頓時來了興緻，瞬間就圍了過來，大有再次催化的意圖。

『哇，別過來啊！』

『退！退！退！』

唐軍無助地望著把他團團圍住的金銀錠們。

「嗡——嗡——」

這時，四周突然出現了某種有節奏的律動。

所有的金銀錠瞬間躬下身，對著遺址跪拜下去，一個個圓形腦袋不停叩首，引得大地也跟著顫抖起來。

「嗡——」

律動仍然還在繼續，金銀錠們叩首不止。

［帶他……來見我……］

律動化成了一道指令，然後戛然而止。

金銀錠互相望了一眼，雖然它們沒有眼睛，但依然做出了這樣的動作。最終，一個金銀錠走向前，抱起唐軍，緩緩進向金字塔。

唐軍此刻大腦有些混亂，因為那道旨意，他也聽懂了！

『難道我和金銀錠真的是同類？我為什麼會聽懂……』

沒有讓唐軍去多想，金銀錠已經帶著唐軍來到了金字塔內部。

遺迹裡面空間很大，但十分空曠，於是顯得空間更大了。遺迹內部結構並不複雜，分上下兩層，一層的盡頭是向上的石梯。

沒有木乃伊，也沒有棺材，諾大的遺迹內什麼都沒有，只剩下光溜溜的石壁，甚至連壁畫都沒有。

二層有一塊石板向外凸出數米，像是跳水板一般，或許這是史前遺迹主人召見群臣的地方。

向外延伸的石板盡頭，長著一株特別的花朵。花瓣通體潔白，花葉卻漆黑如墨，白與黑的對此異常顯眼，讓人一眼就知此物絕非凡品。

「莫非這就是金銀錠們守護的東西？」

唐軍看到這株植物，心中突然就冒出了這個想法。

「嗡——嗡——」

律動再次出現，感應遠比在遺迹外部強烈。

［下去吧。］

這話顯然不是對唐軍說的，抱著唐軍的金銀錠重重叩首，然後把唐軍放在地上，一步一叩首地退出了遺迹。

現在，諾大的遺迹中只剩下唐軍一個人了。

『律動從遺迹中出現，難不成是這株植物在控制金銀錠？』唐軍忍不住偷偷打量這株黑白相間的花朵。

「嗡——」

［有點意思，一個人類竟然能來到這裡。］

聽懂了律動所表達的意思，唐軍居然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誰能想到呢，認可自己人類身份的居然是一株植物！

「嗡——」

［讓吾看看你隱藏著什麼秘密。］

話音未落，唐軍就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力量侵入自己的身體。那種感覺很奇妙，就像是從炙熱的沙漠突然來到空調房，雖然什麼都看不到，但是身體能感受到。

片刻后，那種莫名的力量消失。

「嗡——嗡——」

［原來是這樣……呵呵，人類居然能想到如此精妙的主意，看來是下了重注。］

唐軍立刻發覺這株植物似乎是誤會了，他之所出現在這裡，完全是因為金銀錠，絕不是什麼人類的主意。何況唐軍穿越到這個世界本身就是一個意外！

「咿咿呀呀。」

唐軍想要開口解釋，然而他一開口就是奶聲奶氣的幼兒囈語。

「嗡！」

［好了，人類，你能瞞過那些無腦的守護者，但絕對瞞不過吾。你們的計劃失敗了，你可以去死了！］

就在這時，離遠處傳來了一陣更加狂暴的律動。

滋滋——

這道律動並沒有傳達出什麼明確的訊息，僅僅是表達了憤怒。像是獅子酣睡時被蠅蟲所擾，下意識發出的低吼。

嗡。

這股與唐軍溝通的律動瞬間離去，彷彿有什麼重大的事情發生了。

半晌，熟悉的律動歸來。

「嗡——」

［災厄……禁忌……根源……十三年……］

這次回來，植物系像是受到了某種刺激，下意識的重複著一些深奧難懂的辭彙，唐軍難以理解。

「嗡……」

［人類之子，吾已知曉你的秘密……吾允許你在吾的領地中存在。］

語落，唐軍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出了遺迹。

這讓唐軍完全始料未及，他確信在這之前這株植物是含著殺意的。但回歸之後，它改變了想法。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才能讓它改變了主意？』

不過，對唐軍來說這無異是好消息，他終於在黑暗大陸上倖存了下來，但這僅僅只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