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辰寅落地
老太太腳緊倒騰。
剛到青雲家籬笆門前就聽屋地里「哇」——一聲清脆的嬰兒哭聲。
青山哭了一聲不再哭，心想：「這個月老害我吃這麼多苦，還想要媒人禮，我要是真能與牡丹修得共枕眠，給你一份大禮也無妨。不然待我們再見面，我一定先找你的霉氣。」
青山喊了喊只能哭別的什麼也說不出來。
「果然自己什麼都記得的，就是說不出來。」
看了眼呀心想：「這是哪裡？這是什麼年代？看這樣子投的這家可夠窮的。」
「呦，生了」老太太緊走兩步到了屋中放下紅糖。
「生了，男孩女孩？」柳嬸關心的問道。
青雲對柳嬸高興的說：「男孩！是個男孩！」
柳嬸接過小孩：「呦，這麼胖的大小子……」
還沒說完就聽石晴非常痛苦的「啊」了一聲。
二人急忙回頭…………已經剩下半條命的石晴啊的一聲，嚇壞了一旁的二人。
柳嬸把小孩裹好，一看石晴驚訝地說道：「還有一個！」
柳嬸一手握住石晴的手，另一隻手摸著石晴的額頭眼淚流了出來說：「孩子，你受苦了！你可要加油啊！」
石晴看著柳嬸微弱的說：「我……我……沒事……就是……有點……累。」
青雲也走到床前更咽的說：「晴，我……你……受苦了。」看著妻子，這樣心中總有千言萬語，都化作兩行熱淚。
石晴又看向青雲說：「沒事！啊……」
柳嬸趕緊說：「好了，別說話，省點勁……」
「哇——」的一聲嬰兒哭聲響徹夜空。
青山心想：「又來一個！黃泉路上就遇到個多嘴的？難道是他和我一起投的？幸好月老推我一把，不然我就是個弟弟。」
柳嬸給孩子收拾好，把兩個孩子放到床頭。此時，石晴意識有點模糊。
青雲不停的呼喚著石晴：「晴，你還好吧！」
柳嬸摸了摸石晴的脈搏對青雲說：「脈象雖弱還算平穩，叫她睡會吧？」
青雲點點頭，柳嬸看著母子三人說：「看孩子都知道母親辛苦，兩人都很安靜。」
青雲說：「我給你煮碗喜面去？」
柳嬸連忙拉住青雲說：「不用不用，你聽柳嬸說，青雲那！你心裡可別埋怨柳嬸，俗話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咱求人家的時候多？」
青雲點點頭說：「哪能埋怨您，感謝您還來不及呢？」
「你能這樣想柳嬸很欣慰，這都後半夜了，我也累了，那我就回去了？」柳嬸說著就要走。
青雲連忙去外間屋嘴裡說著：「您等會，我給您包紅糖。」
柳嬸急忙說：「不用，三道家給的不少，我就不要你的了，你過的也挺緊！」
「三道是三道，我是我，你要他的，也得要我的。再說平時你就沒少幫襯我！別的能省這事不能省。」說著已經把糖罐子倒了個底朝上。
青山想：「都窮成這樣了，留著給我喝不好嗎」
「您別嫌少就行。」說著就把包好的紅糖遞了過去。
柳嬸接過青雲包好的紅糖說：「行了！你快去裡屋看看孩子吧！我好像聽到小孩子吱唔了？」
青雲一聽還真是忙說道：「那我就不送您了？」
「去吧！看看去吧！」柳嬸擺著手說
等青雲回裡屋，柳嬸走到桌前看了看糖罐子心想：「傻孩子，糖都給我你媳婦喝啥？」
柳嬸把青雲包好的紅糖又倒了回去，還沒有半罐，又把三道家給的也倒了一半進去，差不多快滿了。
柳嬸看了一圈眼淚落了下來，嘴裡小聲念叨：「這倆孩子過的太苦了，造孽啊……」
柳嬸擦乾了眼淚離開了青雲家。
青雲看著他們母子三人由心而然的幸福，天剛蒙蒙亮了雞已經打鳴，兩個孩子也可能是餓了，哭聲驚醒了爬在床邊的青雲。青雲喊了一聲妻子，石晴並沒有醒，看她臉色不對青雲用手一摸這麼燙！
又連著喊了好幾聲，石晴依舊沒有醒來。可嚇壞了青雲，此時也顧不得兩個孩子在哭。飛奔似的跑到柳嬸家，柳嬸忙了一夜算是剛剛睡下，就聽青雲在門外喊。
柳嬸接生半輩子了就怕剛到家有人喊，即使再累聽到青雲在喊立馬起來。
石尚林用那睡蒙蒙的眼睛看了一下窗外，天還沒大亮，「八成是還沒下奶，兩個小子一鬧青雲這剛做父親，不知咋弄了。」
柳嬸已經下床說：「但願如此，你也別睡了，要不是你想的那樣，一會你還得幫忙呢？」
說完走到院中問青云：「咋啦？」
青雲急忙走到柳嬸跟前拉著柳嬸就走，邊走邊說：「你快跟我去看看吧？」
柳嬸也沒再細問二人很快到家，兩個孩子哭的跟淚人似的。
「孩子還沒吃呢？」柳嬸問道
「沒呢？我就是看孩子餓叫石晴，她不醒我才發現她發燒呢？」
柳嬸摸了摸石晴的額頭：「可不？這麼燙，你先給孩子弄點白開水。」
兩人一人喂一個，打發了兩個孩子不哭。
柳嬸說：「家裡有多少錢？」
青雲吞吞吐吐的說：「沒……多……少。」
「這都什麼情況了你還不利利索索的，趕緊去拿錢，這得去鎮上醫院裡看去！」
青雲一聽趕緊翻箱倒櫃拿出來四十多塊錢，柳嬸一看：「哎！就這些？這也不夠啊？」
青雲問：「那得多少錢？」
柳嬸說：「照我看怎麼也得帶上三百二百的？」
「這麼多？我也沒有那麼多啊？」青雲驚訝的說。
「你沒有趕緊去借啊？越快越好，我回家叫你尚林叔套車子，你趕快去借錢！」說完柳嬸就回了自己家。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青雲來到三道家。青雲把妻子情況說了一下，三道拿了二十塊錢說：「我這也不多？你也知道我這剛添小孩，也要用錢，這些你先拿著吧？」
青雲接過來說：「好兄弟，大哥也是真沒辦法了，你說咱這窮山溝誰家都過得緊巴巴的，你能借給我這麼多，大哥我得好好謝謝你。」
說著就要磕頭，石三道趕緊攙住青雲說：「雲哥，你這是幹嘛？你這樣是沒把我當兄弟？」
「行！兄弟！大哥以後再謝你，我走了！」青雲收起石三道借給的二十塊錢去了柳嬸家。
柳嬸兩口子已經套好了車，車板上鋪了厚厚一層乾草，柳嬸看見青雲問道：「這麼快，借了多少？」
青雲難為情的說：「二十。」
柳嬸一聽：「別急！孩子！柳嬸這有五十你先用著。」
青雲一下跪到柳嬸面前：「你對我的恩情已是厚重如山，我不能再用你們的錢了。」
石尚林兩口子趕緊攙起青雲說：「傻孩子！這不是客氣的時候。現在一共多少了？」
青雲把錢捋好點了點說：「一百一十二塊八。」
柳嬸說：「還是不夠？我和你叔先去你家收拾著，你再去想想辦法？」
石尚林拉著驢車和妻子就去了青雲家。
青雲想了想：「也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村裡最有錢的人就是他了，借十家不如去他一家，就去找他！」
張氏正在跟石一仁嘮叨著：「我是越想越氣啊！你說那小絕戶頭這是在哪憋的勁！生男娃就生男娃唄！還生倆？」
石一仁不耐煩的說：「行啦！從回來你就沒別的話啦！叨叨來叨叨去！就這幾句話！」
「這老三也不爭氣，一天生的他這邊偏偏是女娃！」
「沒完了，這話叫老三聽見，你這不是找不自在嗎？」
二人正聊著就聽青雲在外面喊：「仁哥！仁哥在家嗎？」
張氏眼睛一轉說：「這時候他怎麼來了？」
石一仁嚴肅的說：「你少說話。出去看看他這一大早的來幹啥？」
張氏走出屋，站在門口斜靠著門框陰陽怪氣的說：「呦！稀客啊！找我們當家的有啥事？」
青雲陪笑道：「嫂子，仁哥在家嗎？」
「青雲來啦？找我啥事？」石一仁說話間走到了屋外。
青雲把妻子的情況說了一遍，一提到借錢張氏高聲說：「沒有！」石一仁瞪了她一眼，張氏話鋒一轉：「青雲兄弟，不是嫂子不借你，你看咱這青石溝誰家不是過的緊巴巴的，我這有兩個剛斷奶的孩子，往前再添一個，日子也挺緊。」
青雲一聽便知這是不願借，這青石溝沒有一家能比石一仁家過的再好的了。
青雲冷冷的說：「大哥要不嫂子要生那天我也去找尚林叔，喝一壺，菜嗎？就吃柳嬸現剝的花生？…………」
此話一出，猶似閃電驚雷一般。
石一仁后脊梁骨發涼唯諾的說：「你想借多少？」
青雲食指一伸嘴中說道：「一百！」
石一仁看向張氏說：「還愣著幹嘛！去給兄弟拿錢去！」
張氏不解：「什麼喝酒？吃的哪門子花生……說的什麼啊！就給他拿錢？」
石一仁怒吼道：「再啰嗦！就抽你！」
張氏心中一分迷惑，十分不解，百分不願，千分惱火，萬分不敢，不敢不聽石一仁的話，乖乖的去拿錢。
張氏氣呼呼把錢遞給青雲，青雲一看是一把零錢，十塊的，五塊的，一塊的都有。
青雲伸手去接錢，就在這個時候張氏又把手收回去了，從哪一打錢里拿了十塊錢出來說：「青雲，誰知道這一百塊錢你什麼時候能還上，這是九十當一百，你要認錢拿走，不認別說你大哥大嫂沒借給你？」
青雲看了看石一仁，石一仁沖張氏「哼」了一聲，丟了一句「完蛋老娘們！」便進屋了。
青雲接過錢說：「大嫂果然是精明人細打算。放心，等我有錢第一個還你！」
張氏嘴一撇：「等你有錢，不知道還興不興錢？」
青雲心裡惦記妻子便不再與張氏耍嘴了，轉身回了家。石尚林和柳嬸已鋪好地排車，看到青雲回來柳嬸問道：「借了多少啦？」
青雲說：「一共二百多點。」
「還是少點？先這樣吧！趕緊去抱你媳婦，小孩我都裹好了。」
青雲把石晴抱上地排車蓋好被子，柳嬸抱著兩個孩子也坐上地排車，青雲趕車剛要走。
石丁急急忙忙的跑過說：「雲哥，我奶奶叫我把這個給你。」
青雲接過來，東西不大紅布包著，青雲打開一看是錢點了點八十二塊四。
問石丁：「這麼多？一定是奶奶的所有積蓄？我拿了這個你們咋過？」
石丁說：「奶奶說了，你雲哥不要這錢你就別回來！雲哥你看……」
柳嬸說：「行！青雲，錢先拿著，花著了就花了，花不著回來再給你四奶奶送去，快走！不能再拖了！」
青雲把錢收好，告別了石尚林和石丁，石丁大喊道：「家裡地里就交給我了！好好給嫂子看病！」
青雲趕著驢車，從青石溝南面蜿蜒的上了南山。